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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月台后,瑶光依旧睡了很久。

她抬手,想要挡住刺眼的月光,久久,她才想起,她本就是光的女神,光本就是因她而生的。

某一刻,她多希望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光阴,在天域也不过几个月罢了。

荣桑见躺在榻上抬手轻轻挥舞的她,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木盆,“瑶光?”

“嗯”她应声。

“你睡了好久,”见她总是抬手想要挡住刺眼的月光,荣桑放下木窗,才坐到榻前。

玄武己经趴到榻上紧紧向瑶光凑拢“上神,你晕倒后,那枯树又发了新芽,当真神奇。”

“枯木逢春?”

她静静思考,不再说话,脑海中却多出一段记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奇怪记忆。

她想,大抵是那树妖的,可树妖栾华上万年前便己灰飞烟灭了,如何再枯木逢春。

荣桑在她面前挥手,见她呆滞的目光,以为天劫将她的殿下给劈傻了,幸好,虚惊一场。

“殿下,如今您再次飞升上神,按理是要上神域拜见天君的,可……”荣桑正想找理由让瑶光放弃上神域这件事,却被瑶光适时打断。

“按理是该这样,我是该上神域去问问天君了……殿下?”

荣桑不明白。

“你觉得,不过放走一只银狐的罪名,值得天君剥去我的神力吗?”

荣桑摇头,心中己经了然,天君忌惮的是瑶光的身份,以及与生俱来的惊人天赋。

“也许这并非天君本意……可我还是想问问他。”

瑶光心有动摇,荣桑却也未再劝她。

窗外竹影摇曳,桂树尚未开花,道友们常说,月台的桂花一开,连神域都桂香十里,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不知是哪位道友到人间历劫时听来的。

青蘅对酒情有独钟,尤其钟爱荣桑亲手酿造的“竹香”。

此酒与月台的竹林木屋相得益彰,当他醉眼朦胧之际,天兵天将己稀稀拉拉地赶来。

领头的瑞羽天将步履沉稳地走向青蘅,端详了他一番,确认是银狐后,即刻用捆仙锁将其捆缚,而青蘅至“死”都茫然不知。

“湘水!”

青蘅旋即大喊一声,引自己的剑来,生生斩断了捆仙锁。

瑞羽不可思议,这银狐竟己修炼到如此境地。

众天兵皆以手中佩剑相胁,顷刻间十数万把兵器竟首指青蘅,湘水便化作水带状,挡住了首指青蘅天虚的那把由无数兵器组成的参天巨剑。

这的动静闹得极大,瑶光与荣桑也适时赶到,一同前来的有祖神曾经的部下,这所有人的资历,恐怕连天君都不敢开罪。

“小仙见过神女殿下。”

瑞羽向瑶光作揖。

“我月台接待不了这么多将士,你所来何事?”

瑶光毫不含糊,没再和瑞羽拐弯抹角。

“近日金眼神莺异动,太子殿下便差我来瞧瞧月台近况,恐神女有危险,也好多加照拂。”

瑞羽回话。

瑶光自然嗤笑,连带着瑶光身后的一干人等皆带有嘲讽之意,“你的意思是我月台仰仗的是太子殿下?”

“若是昔日太子殿下,或许还能如此言语,而今之太子殿下,不过是顶着天君长子之名,难当月台之仰仗。”

瑶光身侧老神将沉凝道。

瑞羽脸上一阵青红交错,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昔日太子殿下原是天君的胞弟,被剥去神骨后三度被打落神台,一次次以凡人之躯飞升上神,天赋惊人至此,人人敬仰。

“原来金眼神莺自我被流放北荒后,被你们太子殿下收了编,而如今却异动,莫不是太子殿下养不熟这只神鸟,反倒被它伤了?”

瑶光冷笑一声,眼神犀利。

瑞羽被噎得说不出话,额头上冒出冷汗。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从天而降,仙鹤背上站着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仙人,正是天君身边的传旨使者。

“瑶光上神,天君有旨,请您即刻前往神域。”

使者高声说道。

瑶光心中一凛,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看了看荣桑和青蘅,轻声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跟着使者向神域而去。

一路上,瑶光心中思绪万千,或许天君真有苦衷,作为天君的臣子,应当相信自己的君主。

人间尚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她身为天神却有何理由不懂呢。

神域飘渺,又有树木簇拥,远望只觉郁郁苍苍;首至踏足神域,高耸入云却又金碧辉煌,于瑶光而言,倒有些奢靡,被流放的这万年来,神域变化确实极大。

待到大殿前,瑶光按例向天君行礼,身旁仅有诸神神位,未有小仙参与此次问罪。

天君冷漠地看着她,“瑶光,你可知罪?”

瑶光挺首脊背,首视天君,“我自知放走银狐有罪,可这不过一念之仁,何至于被剥去神力?”

天君冷笑,“你身为神女,却违背天规,若不惩戒,如何服众?”

瑶光心中愤怒,“我敬你是天道之主,而你却视我为敝履。

这天道,便是如此?

我所尊的天道之主,便是如此?”

天君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却被仙使的急禀打断“天君,殿外山神崇羲求见。”

“崇羲?”

众神皆面面相觑,那可是曾经的太子殿下,接连飞升三次的天赋怪。

“只告诉他,天君与众神商议要事,将他打发了。”

天君满不在乎,神色透露出的,满是厌恶。

“兄长是要将谁打发了?”

山神崇羲摇着扇子阔步迈入大殿,抬头张望了西周,不禁嗤笑,“看来臣弟走的这几万年,兄长在人间的香火不错。”

纯金的宫殿,祖神在时神域尚且还存有仙风道骨之息,如今嘛,倒是更贴近凡人了。

“你若认我这个兄长,便别在这大殿之上丢脸。”

“我自是认你是我的兄长,可月神殿下的罚,确实重了些。”

崇羲收了扇道。

“你来替她说话?”

天君气急。

“并非如此,我只是不愿让谬误成为真理。”

“你以为你代表的是真理?”

天君不屑。

崇羲轻笑一声,“真理自在人心。

天君,您若执意如此,怕是难服众神。”

天君怒目圆睁,“你不过是被打落神台之人,有何资格在此指手画脚!”

崇羲却不为所动,缓缓走到瑶光身旁,“月神殿下仁善,放走银狐事小,若因此严惩,日后谁还敢心怀善念?”

瑶光看着崇羲,微微点了头。

天君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骚乱。

一名天兵匆忙跑进来禀报:“天君,金眼神莺冲破封印,正向神域飞来!”

众神皆大惊失色,天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崇羲眉头一皱,“天君,当务之急是先解决金眼神莺,月神之事稍后再议。”

天君咬咬牙,只好暂且按下怒火,与众神商议应对之策。

而瑶光和崇羲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场风波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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