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尽,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这不是我临死前住的那间漏雨的地下室。我挣扎着坐起来,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
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份没开封的便当,包装袋上印着“盛华集团员工餐厅”的字样。
盛华集团——顾晏臣的公司。我掀开被子跳下床,踉跄着冲到卫生间,
镜子里映出一张二十岁的脸,额头贴着纱布,眼神里满是惊魂未定。这是五年前的我,苏晴。
上辈子的今天,我在盛华集团楼下的咖啡店打工,顾晏臣被仇家追杀,慌不择路冲进店里时,
我顺手把他推进了后厨的储藏间,自己拿着拖把跟歹徒周旋了半分钟——其实是吓得腿软,
根本没敢动手。但就是这半分钟,让他误以为我是救他的人。更巧的是,
那天我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裙子,
跟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林薇薇当年失踪时穿的裙子一模一样。于是,
这场长达五年的认错人闹剧,就此拉开序幕。他把我从咖啡店带回顾宅,
给我最好的物质生活,却从不碰我,眼神里总有种我看不懂的怀念和疏离。我像个提线木偶,
学着做他喜欢的菜,穿他喜欢的衣服,甚至模仿他偶尔提起的“她”的小动作,
以为这样就能换来他的真心。直到半年前,他在一场慈善晚宴上遇到了真正的林薇薇。
林薇薇哭得梨花带雨,说当年是被家人逼迫出国,一直想找他。顾晏臣当场红了眼,
回头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苏晴,你这个骗子。”他掐着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你偷走了薇薇的人生,还敢心安理得地待在我身边五年?
”我当时懵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顾晏臣,什么薇薇?
我救你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够了。”他甩开我的脸,语气冰冷,“你穿的裙子,
你挡在我身前的样子,全都是模仿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后来的事情,我不愿意回想。
他收回了所有给我的东西,把我赶出顾宅。我去找他解释,被他的保镖拦在门外,
淋了三个小时的雨,高烧不退。等我从医院出来,发现自己攒了五年的积蓄被冻结,
连身份证都被顾家人扣下了。我像条丧家之犬,住在月租三百的地下室里,
靠打零工勉强糊口。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医院的走廊里,我咳着血问他:“顾晏臣,
你就不能听我解释一句吗?”他抱着林薇薇,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一句:“别脏了薇薇的眼睛。”然后,我就因为肺癌晚期,死在了那个潮湿的地下室里。
想到这里,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顾晏臣,林薇薇,
上辈子你们欠我的,这辈子我一点一点讨回来。哦不对,我不讨了。我嫌脏。病房门被推开,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形挺拔,眉眼深邃,正是五年前的顾晏臣。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我站在卫生间门口,愣了一下。“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感觉怎么样?”上辈子的我,
此刻一定是怯生生地说“我没事,顾先生”,然后红着脸低下头,心里小鹿乱撞。
但现在的我,只是翻了个白眼,走回病床边坐下,
拿起那份没开封的便当掂量了一下:“顾总,这便当多少钱?我回头给你。
”顾晏臣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不用。”他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一份协议,你救了我,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我扫了一眼协议标题——《雇佣合同》。大概内容是,让我搬到顾宅住,
他每个月给我十万块,为期一年,作为报答。上辈子我看到这份协议时,觉得受到了侮辱,
哭着说我不是为了钱。现在,我拿起笔,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指着签名处问他:“十万太少了,一个月五十万,不然免谈。
”顾晏臣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知道啊,顾晏臣嘛,
盛华集团的总裁,昨天被人追得像条狗一样冲进咖啡店的那个。”我笑嘻嘻地说,“顾总,
你想想,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五十万一个月很划算的。再说了,你长得这么帅,
我住在你家,就当是给你免费看大门了,不亏。”他的脸黑得像锅底,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你……”“我什么我?”我打断他,拿起协议晃了晃,“五十万,干不干?不干我就走了,
反正我这小身板,也经不起折腾。”我故意咳嗽了两声,捂着额头作虚弱状:“哎呀,
头好晕,可能是脑震荡了,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医药费……”“签。
”顾晏臣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从口袋里掏出钢笔递给我。我接过笔,
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协议推给他:“顾总爽快!那我什么时候搬过去?对了,
我有几个条件。”“你说。”他的语气已经冷到冰点。“第一,
我住的房间要带独立卫浴和衣帽间,越大越好。第二,我不做饭,不做家务,
家里的佣人不能管我。第三,我可以配合你演任何戏,但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更不能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我掰着手指头数,“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有权随时终止合同,你得支付我违约金,不多,就一个亿吧。
”顾晏臣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苏晴,你别得寸进尺。”“顾总,
这怎么能叫得寸进尺呢?”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想想,你仇家那么多,我住在你家,
相当于把命挂在裤腰带上,一个亿的违约金,很合理吧?再说了,你那么有钱,
一个亿对你来说,不就相当于我掉了一根头发吗?”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半分钟,
久到我以为他要翻脸的时候,他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没达眼底:“好,我答应你。
”我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太好了,顾总,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我咖啡店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呢。”“下午我让司机来接你。”他拿起签好的协议,
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冲他眨了眨眼:“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嘛。顾总,以后请多指教啦!
”他没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
笑得像个傻子。顾晏臣啊顾晏臣,这辈子我不做你的白月光替身了,我要做你祖宗!下午,
顾晏臣的司机准时来接我。我收拾东西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本翻烂了的《笑话大全》,几乎一无所有。上辈子的我,
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顾晏臣身上,早就忘了自己喜欢什么。司机把我送到顾宅时,
我还是被震撼了一下。占地好几亩的庄园,欧式风格的建筑,花园里还有一个巨大的喷泉。
上辈子我住在这里五年,却从来没好好看过,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地方。现在看来,
也就那样吧,还没我上辈子住的地下室有烟火气。佣人把我领到二楼的房间,
果然如我要求的那样,带独立卫浴和超大衣帽间。我随手把行李扔在地上,
扑到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个滚。“苏小姐,晚餐准备好了,顾先生在楼下等您。
”佣人恭敬地说。“知道了。”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衣帽间翻了翻,
里面挂满了各种名牌衣服,款式都偏淑女风,一看就是顾晏臣按照“白月光”的喜好准备的。
我挑了一件最鲜艳的红色吊带裙,外面套了件黑色皮夹克,蹬上一双马丁靴,
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觉得这造型挺符合我现在的气质——拽姐。下楼的时候,
顾晏臣已经坐在餐厅的主位上了。他穿着一身家居服,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
多了几分温和。看到我下楼,他手里的刀叉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顾总,
晚上好啊。”我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拿起菜单就开始点菜,“这个鱼子酱看起来不错,
给我来一份。还有这个牛排,要七分熟,多放黑椒。再来个水果沙拉,谢谢。
”顾晏臣放下刀叉,看着我:“你以前不是不吃这些吗?”上辈子的我,为了迎合他,
说自己喜欢清淡的食物,从来不敢碰这些“高热量”的东西。我挖了一勺鱼子酱放进嘴里,
含糊不清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是会变的嘛,就像顾总你,
昨天还被人追着跑,今天就坐在这儿优雅地吃西餐了。”他的嘴角抽了抽,没再接话。
晚餐在诡异的沉默中进行。我吃得津津有味,顾晏臣却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看我。“顾总,
你老看***嘛?我脸上有花吗?”我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还是说,你觉得我今天特别美?
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顾晏臣:“……”“对了,顾总,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从前有一只北极熊,它觉得无聊,
就开始拔自己的毛,一根,两根,三根……拔着拔着,它突然说:‘好冷啊!
’”顾晏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尴尬地笑了笑:“不好笑吗?那我再讲一个。
为什么数学书总是很忧郁?因为它有太多的问题了。”他还是没反应。“那这个呢?
什么东西有五个头,但人不觉得它怪呢?答案是手和脚。”我讲了一连串的笑话,
顾晏臣始终没笑,只是眼神越来越复杂。最后,我自己都讲累了,瘫在椅子上说:“顾总,
你笑点也太高了吧?这些都是我压箱底的笑话了。”“你以前……很喜欢讲笑话吗?
”他突然问。“对啊,我可是我们村的笑话大王。”我得意地说,“以前在咖啡店打工,
我经常给客人讲笑话,他们都说我很有趣。”顾晏臣沉默了一会儿,
说:“我以为你是个安静的人。”“那你可太不了解我了。”我拿起一个苹果,
咔嚓咬了一大口,“顾总,我跟你说,我这人优点可多了,除了会讲笑话,还会唱歌跳舞,
就是唱得有点跑调,跳得像抽筋。”他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了,顾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那个白月光,
什么时候找啊?我可等着拿报酬呢。”顾晏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该问的别问。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嬉皮笑脸地说,“你想啊,早点找到你的白月光,
我就可以早点拿到钱,早点离开这里,去点男模了。咱们互利共赢,多好。”“点男模?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要去那种地方?”“不然呢?”我挑眉看着他,
“拿着钱去做慈善啊?我可没那么伟大。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王道。顾总,
你不会连这个都要管吧?咱们的协议里可没说不能点男模。”他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随便你。”吃完晚饭,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准备回房间。
走到楼梯口时,我突然想起上辈子看到的一个片段,转身对顾晏臣说:“顾总,
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吧,保证好笑。”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有一天,
一个病人去看医生,医生说:‘你这病啊,得忌口,不能吃油腻、辛辣、生冷的食物,
还要戒烟戒酒。’病人说:‘那我吃什么啊?’医生说:‘你就吃点清淡的,
比如……’”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顾晏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比如被人认错了五年,最后还被当成骗子赶出去,死在地下室里的苦日子。
’”顾晏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说什么?”我笑了笑,转身走上楼梯:“没什么,开玩笑的。顾总,晚安。
”回到房间,我靠在门后,大口地喘着气。顾晏臣,你感受到了吗?这只是开始。
上辈子你让我受的苦,我会一点一点,用笑话的方式,讲给你听。接下来的日子,
我彻底放飞自我。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起来吃了午饭就开始追剧、打游戏,
晚上要么出去蹦迪,要么就在家跟网友连麦开黑,活得那叫一个潇洒。顾晏臣似乎很忙,
经常不在家。偶尔在家的时候,我就拉着他讲笑话、吐槽剧情,
或者跟他分享我新学的网络热梗。他一开始还会冷着脸不理我,后来渐渐习惯了,
偶尔还会跟我搭两句话。“顾总,你看这个视频,笑死我了。”我拿着手机凑到他面前,
“这个博主模仿女生化妆,画得跟个鬼一样。”顾晏臣瞥了一眼,淡淡地说:“没你吓人。
”“嘿,你怎么说话呢?”我假装生气地捶了他一下,“我这叫天生丽质,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