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闪婚协议消防通道里烟味混着灰尘，林晚手机差点砸墙上。“放鸽子？
牛顿第三定律都救不了这破事！”她对着电话吼，鞋跟碾着半截烟头。“职称材料后天就交，
我上哪变个新郎——”“咳。”林晚猛回头。顾屿靠在防火门边，平板电脑倒扣在胸前，
屏幕还亮着莫兰迪色系的文化墙设计图。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她手指掐进掌心。
顾屿抬了抬下巴。他脚边躺着林晚刚甩飞的珍珠发夹。“林老师，”他弯腰捡起，
指尖捏着发夹边缘像捏试管，“教育局的消防通道，分贝超90算扰乱公共秩序。
” 发夹被递过来，悬在半空。林晚没接。“看看人家小学部顾老师！家长投诉率为零！
” 她盯着顾屿熨得笔直的衬衫领口，突然想起上周校长拍桌子骂她，
一个荒谬的念头噼里啪啦炸开，比实验室短路还快。“顾老师，”她劈手夺回发夹，
金属硌得掌心生疼，“结婚吗？九块九，我出！”这顾屿毕竟是熟人，
虽然两人一直都对付不来，但起码还是高中同学，知根知底的，有戏！顾屿睫毛动了下。
他目光扫过林晚胸前工牌,市九年一贯制实验学校中学部物理组，金牌教练。
带出三个中考状元，家长闹翻天也没被撤职。稳如泰山。楼下隐约传来教导主任喊他名字，
催婚电话又在兜里震动。优秀班集体评选表“班主任婚姻状况”那栏刺进脑海。“行。
”顾屿按掉手机震动,将平板放平，另一只手抓着钢笔“协议婚姻，互不干涉。
” 手指头悬在平板备忘录上方，“现在起草条款？”林晚扯过平板，指甲在屏幕划出尖响。
“第一条！对外装不熟！” 她划掉顾屿设计的文化墙，在空白处打字。“第二条！
谁露馅谁赔对方职称损失费！”防火门突然被推开。“顾老师？
优秀班主任代表发言准备下……”教育局副局长探进头，老头眯眼打量几乎头碰头的两人，
“小林也在？正好听听先进经验！”顾屿侧身挡住平板，微笑弧度精准得像量角器。“好的，
我们马上进来。” 他手指在背后轻敲，林晚唰地把平板转回文化墙页面。副局长满意走了。
林晚呼出口气，抬头撞见顾屿抽走她手里的平板，又将手里的钢板旋上笔帽。
他旋上笔帽的咔嗒声格外清楚。“第三条，”他忽然说“民政局五点下班。
”------民政局钢印压下来那声“咔哒”比顾屿旋钢笔帽还脆生。林晚捏着红本本，
烫手山芋似的。照片上她绷着脸，活像被绑上实验台；顾屿倒笑得温良恭俭让，
背景墙上“百年好合”四个鎏金大字刺得她眼疼。“顾太太，”顾屿收起他那本，
语气跟通知学生交作业没两样“明早七点，我来接你。”“接我？
”林晚差点把结婚证捏出褶“协议第三条！互不干涉！装不熟！”“我妈。”顾屿拉开车门，
示意她上去“刚发消息，明早突击检查新房。‘看看儿媳妇’。”他吐出最后几个字，
没什么情绪，林晚却听出点同归于尽的味儿。得，甲方乙方秒变战友。林晚认命钻进副驾，
皮革味混着顾屿身上那股子雪松调洗衣液味，熏得她脑仁疼。她摸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屏幕光映亮咬牙切齿的脸。顾屿瞥一眼后视镜：“给谁发遗言？”“闺蜜！
”林晚把手机怼到他眼前，聊天框里满是血泪控诉“救命！闪婚对象他妈明早查房！
九块九买不来影后演技在线教学吗？急！在线等！挺不过今晚了！
”顾屿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下。“地址发你。密码六个零。”他目视前方，
方向盘打了个漂亮的弧线，“建议你提前一小时到，熟悉战场。”战场？林晚心里咯噔一下。
钥匙拧开防盗门那刻，林晚懂了。玄关地板光可鉴人，拖鞋摆成精确的30度角。客厅里，
沙发靠垫棱角分明，绿植叶片油亮得反光，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柠檬香。这哪是家？
是顾屿那强迫症晚期患者的无菌实验室！“次卧归你。
”顾屿下巴朝一扇门点了点“别碰书房。厨房……”他顿了顿。“非必要，勿入。
”眼神扫过林晚拎着的便利店塑料袋，里面泡面火腿肠在这里格外的鲜艳。林晚翻个白眼，
砰地关上自己房门。屋里倒是干净，干净得像酒店样板间。她把自己摔进床垫，
盯着天花板吊灯，灯罩居然连条灰痕都没有！牛顿棺材板要压不住了，这反人类整洁度！
“晚啊！发挥你物理实验精神！把厨房当他妈的面炸了！一了百了！” 手机震，
闺蜜狂笑表情包刷屏。林晚盯着天花板，一个危险计划噼里啪啦成型。第二天六点，
林晚鬼祟摸进厨房。灶台锃亮，锅具挂得像手术器械。她深吸口气，撕开红烧牛肉面包装袋。
烧水，下面饼，动作透着一股风萧萧兮的悲壮。水汽蒸腾，她盯着咕嘟冒泡的锅，
默念实验步骤：三分钟后加料包，关火，完美。手机突然炸响。“紧急通知！八点联合教研！
顾屿组长主持！迟到扣分！” 年级群消息狂跳。林晚手一抖，
整袋辣椒油粉包天女散花般扣进锅里。红油瞬间沸腾，火山喷发似的漫出锅沿，
滋滋作响扑向光洁灶台。烟雾报警器“呜~”地拉响凄厉长鸣，水花四溅。“林晚！
”顾屿人未至，声先到。他冲进来，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一眼看见灾难现场。
红油汤在高级石英台面肆意横流，泡面尸体挂在锅沿，浓烟滚滚。林晚举着锅铲，
一脸“实验事故纯属意外”的无辜。他额角青筋跳了跳，没说话。抄起抹布，
快准狠地堵住溢锅。关火，开窗，抄起另一块布，擦台面动作快出残影。水龙头开到最大，
哗哗冲刷。门铃就在此刻响了。嗯，很是欢快，很是催命。两人动作同时僵住。
顾屿手上还滴着红油汤，林晚头发丝沾着辣椒粉。刺鼻的香精味混着烟雾报警器的余音，
在“无菌实验室”里经久不散。顾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变回那个无懈可击的顾老师。
他一把扯下林晚围裙上面赫然印着“物理改变世界”，团成团塞进洗碗池下柜。
冰凉手指擦过她溅了油点的下巴，激得林晚一哆嗦。“笑。”他低声命令，
自己率先拉开一个温煦如春风的弧度，转身去开门。门外顾妈妈一身精致套裙，
笑容在看到儿子身后探出的脑袋后顿时冻住了。林晚顶着一头乱毛，嘴角努力向上扯，
脸颊还沾着点可疑的红色粉末。“阿姨好！”林晚嗓子发紧“正……正给顾屿做早饭呢！
他非要吃辣的！” 她狠狠瞪了顾屿后背一眼。
顾妈妈目光雷达似的扫过儿子微湿的衬衫袖口，又掠过林晚油乎乎的手指，
最后定格在厨房方向飘来的、顽强不屈的泡面味混合焦糊气上。她保养得宜的脸上，
缓缓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小两口，挺有生活情趣。” 她踩着高跟鞋，
优雅地绕过地上未干的水渍，径直走向客厅“屿屿，给妈倒杯水。要温的，45度。
”顾屿去倒水。林晚杵在厨房门口，脚趾抠地。顾妈妈慢悠悠环视这个过于整洁的屋子，
指尖拂过一尘不染的电视柜。“小林老。”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
却像根针扎进林晚耳膜“你们家这厨房……新装修的？怎么一股……”她吸了吸鼻子，
“廉价方便面味？”林晚血液唰地冲上头顶。顾屿端着水杯过来，
稳稳放在母亲面前茶几正中央。“妈，”他语气平静无波“林晚第一次用这厨房，
火候没掌握好。怪我，没教她。” 他侧头看林晚，
眼神温和得像在看一个粗心学生“下次煮面，水开转小火。记住了？”林晚喉咙发干，
机械点头。顾妈妈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没再追问。空气凝滞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手机又震。林晚偷偷瞄一眼，
年级群最新消息“@全体成员 联合教研主题：家校沟通中的语言艺术。主讲：顾屿。
请林晚老师准备补充发言关于如何有效应对家长质疑。
”林晚盯着“顾屿”和“家长质疑”那几个字，再看看眼前这位优雅喝茶的未来婆婆，
一股邪火混着泡面味直冲天灵盖。她扯出一个假笑。“阿姨，
”她声音脆亮“您教育顾屿真有方！他教学生跟家长沟通，那叫一个春风化雨！不像我，
家长一闹，我就想用牛顿定律给他们讲讲什么叫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她故意顿了顿，
瞟一眼顾屿瞬间绷紧的下颌线“不过顾屿总说我太直，得学学他那种……嗯，语言艺术！
”顾妈妈放下杯子，杯底碰着玻璃茶几，轻轻一声“嗒”。“哦？屿屿还教你这些？挺好。
夫妻嘛，就该互补。”她看向儿子，笑容更深。顾屿没接话。他拿起母亲空了的杯子，
走向厨房。经过林晚身边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林老师，协议第二条。
职称损失费，你赔定了!”林晚听见他压得极低的气音，擦着她耳廓飘过。
二、 厨房风波顾屿那句低语像冰锥扎进林晚耳膜。职称损失费？
她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牛顿第三定律实践，把手里那包没拆的泡面砸他后脑勺上！
协议第二条白纸黑字：因一方行为导致另一方社会评价降低或职业利益受损，
违约方需赔偿精神损失及实际经济损失，上不封顶。顾屿这顶级阴阳师，在这儿等着她呢！
顾妈妈优雅地又抿了口水，目光在儿子和林晚之间微妙地转了个来回。“小林老师，
”她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关切“脸色不太好？屿屿，别光顾着倒水，给小林老师也倒一杯。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厨房方向飘来的焦糊余味。“谢谢阿姨，
我不渴。”林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渴？她现在只想喝点液态氮冷静一下！
顾屿端着水杯过来，稳稳放在林晚面前，位置精准，距离茶几边缘正好五厘米。
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句威胁是林晚幻听。“妈说得对，喝点水。
” 他语气温和得像在安抚炸毛的学生，“联合教研的事，林老师别紧张。
下午我们提前半小时到，对一下发言要点就行。”林晚盯着那杯水，
感觉它下一秒就要被自己沸腾的血压顶飞。对要点？对个鬼！
她现在只想用这杯水给他演示一下非牛顿流体的特性！“屿屿，”顾妈妈放下杯子，
发出清脆的“嗒”声，“妈突然想起来，下午约了张太太做SPA，你们年轻人忙工作，
我就不多待了。”她站起身，拎起限量版手袋，
目光再次扫过这间过于整洁、唯独厨房像被轰炸过的屋子，
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就没下去过。“小林老师，下次来家里吃饭，
阿姨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家常菜’。” 她踩着高跟鞋，仪态万方地走了，
留下一屋子泡面味和无声的硝烟。门“咔哒”关上。空气凝固了三秒。“顾！屿！
” 林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抄起沙发上一个抱枕就砸过去。“你故意的！
你妈来突击检查你为什么不提前发警报？！协议第三条！重大事项提前二十四小时告知！
”顾屿轻松侧身躲过抱枕袭击，那抱枕精准地落回原位，连流苏都没乱。“林老师，
”他弯腰，捡起地上林晚刚才紧张时抠掉的一小块墙皮，
用纸巾包好扔进分类垃圾桶“我妈的行程，比教育局的突击检查还难预测。另外，”他抬眼，
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澜“我提醒过你，协议期间，维持基本生活秩序是双方义务。
你把厨房变成叙利亚战场，算不算重大违约？”林晚一噎，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厨房……确实像被轰炸过。锅底糊着一层黑炭，灶台上溅满了可疑的红色油点，
空气里顽强地飘荡着老坛酸菜牛肉面混合焦糊的死亡气息。“我……我那是科学实验！
” 林晚梗着脖子强辩，“测试不同火力下方便面糊化速率！谁知道你家燃气灶火力这么猛！
”顾屿没说话，只是走到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那片狼藉。他拿出手机，对着灾难现场，
“咔嚓”拍了一张。“你干嘛？！” 林晚头皮发麻。“留存证据。” 顾屿收起手机，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以防林老师下次把‘科学实验’的破坏力归咎于我家灶台质量。另外，”他顿了顿，
看向林晚，“下午教研活动，关于‘如何有效应对家长质疑’的补充发言，
林老师打算用牛顿第几定律开场？”林晚：“……” 毁灭吧，赶紧的！下午两点半，
片区联合教研中心会议室。空调开得足，冷气飕飕地吹。林晚坐在后排角落，
面前摊着笔记本，上面鬼画符般写满了受力分析和爆炸当量计算公式。讲台上，
顾屿正对着全区几十号小学语文骨干教师侃侃而谈。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金丝眼镜反射着屏幕冷光，声音温润如玉，逻辑清晰缜密。
“……因此，面对家长的质疑，核心在于‘共情’与‘引导’。避免正面冲突，
尝试站在家长立场理解其焦虑根源，用事实和专业的建议，
春风化雨般化解矛盾……” 顾屿的PPT做得极其精美，配色柔和，
排版强迫症看了都舒心。“呵，春风化雨？” 林晚在笔记本上狠狠画了个叉，
旁边标注：伪君子の面具！她脑子里自动回放中午顾妈妈那意味深长的笑，
还有顾屿那句冰冷的“赔偿损失费”。共情？她现在只想给顾屿来个自由落体实验，
测测他从五楼掉下去需要几秒！“下面，有请实验中学的林晚老师，
为我们补充分享物理学科视角下的家校沟通技巧，特别是如何应对质疑。
” 主持人笑眯眯地点名。唰！几十道目光聚焦过来。林晚硬着头皮站起来，
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物理视角？沟通技巧？她最擅长的明明是让家长闭嘴，
用碾压性的物理竞赛成绩！各位老师好。顾老师刚才讲得非常……全面。”她清了清嗓子，
努力挤出一点职业假笑， 她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台上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我就补充一点，物理告诉我们，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家长质疑的‘力’作用过来，
我们反馈的‘力’决定了事态发展。是硬碰硬两败俱伤，还是巧妙引导化解？
关键在于找准那个‘支点’。”她看到顾屿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比如，
”林晚豁出去了，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晚姐”气势。“有家长质疑我教学太严厉，作业太多。
我不会直接怼回去说‘你行你上’，我会给他看一组数据，我班上届物理平均分提升幅度，
竞赛获奖人数。用事实这个‘支点’，撬动他的认知。当然，”她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前提是，你得有真材实料，不能光靠嘴皮子‘春风化雨’，对吧，顾老师？
”台下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和窃窃私语。顾屿在台上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镜片后的眼神深了一分。“林老师用物理原理解释沟通本质，角度新颖，很有启发性。确实，
事实和实力是最好的‘支点’。”他拿起话筒，声音依旧温和“不过，沟通中，
‘力’的传递也需要‘介质’。良好的态度和恰当的语言，
就是减少能量损耗、确保信息有效传递的最佳‘介质’。林老师觉得呢？” 他话锋一转，
看向林晚，笑容无懈可击。林晚：“……” 介质你个头！
这混蛋又在用他的排比句和温柔刀捅她！
她仿佛看到协议上“赔偿损失费”那栏数字又在疯狂跳动。“顾老师说得对。
” 林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皮笑肉不笑“‘介质’很重要。就怕有些人，
表面‘介质’光滑无害，内里全是‘杂质’，影响信息真实性。
”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顾屿。台下气氛更微妙了。这两位，一个语文一个物理，
一个温柔一个暴躁，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怎么火药味这么浓？“林老师提醒得是。
‘杂质’确实需要警惕。所以家校沟通，真诚永远是第一位的‘纯净介质’。无论表面如何，
内核的真诚，家长能感受到。” 顾屿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甚至更温和了些，
他目光坦荡地迎向林晚，仿佛在说：看，我多真诚。林晚一口老血堵在喉咙。真诚？
这男人字典里有这两个字吗？她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
是打在一堵裹着天鹅绒的钛合金墙上！憋屈！教研活动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林晚抓起包就想溜，却被年级组长王主任叫住。“林老师，顾老师，留一下。
”“那个……有个事儿，得麻烦你们两位。” 王主任是个圆脸和气的胖老头，此刻搓着手，
看看脸色不善的林晚，又看看依旧温文尔雅的顾屿，有点为难地开口。林晚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祥的预感。“是这样，”王主任推了推眼镜，“区里搞了个‘先进带后进，
携手共成长’的班级结对帮扶活动。要求各校推选一个优秀班级和一个……嗯，潜力班级，
结成对子，定期开展交流活动，资源共享。”林晚眼皮开始跳。“咱们片区呢，
顾老师带的六三班，连续三年区优秀班集体，肯定是‘先进’代表。
” 王主任看向顾屿。顾屿微微颔首，无可挑剔。
“至于‘潜力班级’嘛……” 王主任的目光转向林晚，带着点同情和无奈，“林老师，
你带的那个九二班……嗯，很有‘活力’，潜力巨大！所以，经领导研究决定，
就由顾老师的六三班和林老师的九二班，结成帮扶对子！下周开始第一次联合班会，
主题是‘榜样在身边’！你们两位，多沟通，好好配合啊！”轰！
林晚脑子里仿佛有颗原子弹炸了。她的九二班？
那帮能把教室屋顶掀翻、让各科老师闻风丧胆的“物理狂战士”？
和顾屿那个走路都要排直线、连课间操都像阅兵式的“小标兵集中营”结对子？
还“榜样在身边”？这哪是帮扶，这是把火药桶扔进精密仪器室！等着看烟花吧！
她猛地看向顾屿。顾屿脸上那完美的温和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他镜片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林晚心里那点憋屈，瞬间被一种扭曲的快意取代。
哈！让你装！让你春风化雨！这下看你怎么“化”！“顾老师，合作愉快啊！以后，
请多多指教我们班那群‘潜力股’！“”她扯出一个极其灿烂、极其虚假的笑容，
对着顾屿伸出手顾屿看着林晚伸过来的手，那手上仿佛还残留着中午泡面的油光。
他沉默了两秒，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林晚的指尖，一触即分，快得像被烫到。
“林老师客气。” 他声音依旧平稳，但林晚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淡的紧绷，“共同学习。
”王主任满意地笑了：“好好好！年轻人，有干劲！期待你们擦出火花！”火花？
林晚看着顾屿瞬间恢复完美的侧脸，心里冷笑。等着吧，不炸个惊天动地，
都对不起她“晚姐”的名号！协议？赔偿金？顾屿，咱们的账，这才刚开始算！
三、 婆婆突袭林晚踩着高跟鞋冲出会议室，鞋跟敲击瓷砖的声响像机关枪扫射。
她冲进女厕所隔间，反锁门，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暴躁晚姐在线喷火：“@宇宙无敌美少女 ！救命！王老头把我和顾白莲绑定了！
他的‘标兵营’要‘帮扶’我的‘狂战士’！下周班会！‘榜样在身边’！哈！
等着看我把他的精密仪器炸成烟花吧！”闺蜜秒回一串爆笑表情包：“哈哈哈哈！晚晚，
稳住！想想你的职称！想想你的红本本！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苟住！
”“苟个锤子！我现在只想用牛顿的苹果砸烂他那张假脸！
协议婚姻不包括陪他演这种恶心人的戏码吧？！
晚对着屏幕翻个巨大的白眼宇宙无敌美少女：“协议第五条：在必要场合维持表面和谐，
避免引起外界对婚姻真实性的怀疑。亲爱的，年级组长眼皮底下，就是‘必要场合’！
想想高级职称！想想你梦寐以求的独立实验室经费！
想想顾白莲那张脸能帮你挡掉多少烂桃花！值！”林晚盯着“独立实验室经费”几个字，
胸口那股邪火像被扎了个洞，嘶嘶漏气。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
镜子里的人眼神凶狠，像只炸毛的猫。她用力拍了拍脸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行，
演是吧？老娘陪你演到底！看谁先恶心死谁！
”九二班的教室永远弥漫着一股自由散漫的活力，
混合着泡面、汗水和某种化学试剂残留的微妙气味。“咻！咻！看招！”林晚推门进去时，
几个男生正用拆下来的课桌腿模拟击剑，嘴里还自带音效。“都给我坐好！”林晚一声吼，
堪比平地惊雷。教室里瞬间安静，桌椅板凳一阵兵荒马乱的碰撞声，
所有人以最快速度滚回座位，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训练有素。
全是“晚姐”吼出来的条件反射。“宣布个‘好消息’。”林晚把教案“啪”地拍在讲台上，
粉笔灰簌簌落下，“我们班，被选中了，和小学部的六三班，结成‘帮扶对子’。
”死寂。三秒后，炸了。“啥玩意儿？帮扶？谁扶谁？”“六三？
就那个走路都排直线的‘机器人班’？”“顾屿带的？
那个传说中连粉笔灰都要按克称的变态？”“晚姐！我们被鄙视了！”“干他丫的！
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活力’！”群情激愤，拍桌子跺脚，
屋顶的灰尘扑簌簌往下掉。林晚抱着手臂，冷眼旁观这群小崽子嗷嗷叫，
心里那点憋屈奇异地被抚平了。看，这才是她的兵！“吵什么吵！”她又一嗓子，镇压全场，
“帮扶怎么了？人家是‘先进’，我们是‘潜力股’！潜力懂不懂？就是未来无限可能！
下周第一次联合班会，‘榜样在身边’，主题老土了点，但......”她拖长音调，
扫视一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让他们看看，我们九二班的‘榜样’，
是什么成色！”“嗷！” 下面一片狼嚎，眼睛放光，摩拳擦掌，仿佛不是去开班会，
而是去攻城掠地。“晚姐！怎么遛？你说！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 班长猴子外号兴奋地站起来，凳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简单。
他们不是标兵吗？不是纪律好吗？班会互动环节，
我们班出个节目——‘物理的魅力’现场秀。猴子，你那个‘可控式碳酸饮料喷泉’改良版，
准备一下。” 林晚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晚姐！你认真的？
那玩意儿动静有点大……” 猴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大点好。”林晚轻描淡写，
“动静不大，怎么体现‘魅力’？放心，有我在，炸不了天。要的就是震撼教育！
” 她仿佛已经看到顾屿那张完美假面被喷得五颜六色、惊慌失措的样子，
心里一阵扭曲的快意。小学部教师办公室，窗明几净，绿植叶片都擦得锃亮。
顾屿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教案，钢笔尖悬在纸上，墨水滴落，晕开一小团深蓝污渍，
像他此刻无法平静的心湖。他盯着那团污渍，强迫症让他想立刻撕掉这页纸。
但指尖残留的、林晚手上那点微乎其微的油腻触感，顽固地霸占着他的神经末梢。
他下意识抽了张消毒湿巾，用力擦拭每一根手指，直到皮肤发红。“顾老师？
”隔壁桌的李老师探头“和王主任谈完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没事，李老师。
一点工作安排。” 顾屿动作一顿，瞬间挂上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
他从容地收起被污染的教案纸，换上一张新的，字迹依旧工整隽秀，
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只有他自己知道，脑子里正循环播放着王主任那句“结对帮扶”，
以及林晚那挑衅的、带着泡面味的“合作愉快”。
九二班……他眼前闪过那些关于“物理狂战士”的传说：把实验室通风橱炸出窟窿，
用电磁炮原理改装水枪滋了校长一脸，
箭燃料是曼妥思加可乐把班级横幅送上了主席台顶棚……和这群“潜力股”搞联合班会？
还“榜样在身边”？顾屿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跳。
这简直是把他精心打磨的瑞士手表扔进搅拌机！手机震动，母亲大人的专属铃声。
顾屿闭了闭眼，接起。“小屿啊，周末张阿姨侄女从国外回来，哈佛硕士！照片妈发你了，
多水灵的姑娘！这次你一定得见见！妈跟人家说好了，周六下午三点，蓝岛咖啡……”“妈，
”顾屿打断，声音平稳无波“这周末不行，学校有重要活动，走不开。
”“什么活动比终身大事重要？你都三十了！顾屿！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人家姑娘条件多好……”“妈，”顾屿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我真的有安排了。很重要。关乎……班级荣誉。下次吧。
” 他抬出了工作挡箭牌。挂了电话，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目光落在手机屏保上，
一张构图完美、色调温暖的班级合照，孩子们笑容灿烂。
他需要这个“已婚”身份带来的平静。需要它堵住家里的嘴，更需要它稳住那些评委的心。
林晚……虽然是个行走的麻烦精，但她的“已婚”身份，目前是他最好的盾牌。只是这盾牌，
现在要主动去撞他精心维护的瓷器了。手机又震，是林晚发来的微信，言简意赅，
火药味隔着屏幕都能闻到：暴躁林：班会方案。
互动环节：我班出“物理的魅力”现场实验秀。地点：你们学校小礼堂。设备清单发你邮箱。
没问题就准备场地。@顾屿后面附了个文件。顾屿点开，只看了一眼，眼前就是一黑。
“可控式碳酸饮料喷泉”实验改良版所需材料：大瓶装可乐10Lx 5，
曼妥思薄荷糖超大包装x 3，
自制延时触发装置含小型电机、齿轮组、遥控接收器x 1，
大型透明亚克力防护罩定制尺寸：3m x 3m x 3mx 1，
防水地垫20平米……安全预案：1. 防护罩需严格密封，
；4. 实验员猴子同学需穿戴全套防护服含护目镜、防化手套……这哪是实验秀？
这是恐怖袭击预告！顾屿指尖冰凉。
他几乎能想象那五桶可乐在密闭空间里被曼妥思引爆的壮观景象。
混合着粘稠糖浆的褐色液体冲破泄压孔，
把小礼堂那造价不菲的木地板和音响设备淋个透心凉的画面。
还有那些他班里的小豆包们惊恐的尖叫……他的市级优秀班集体评选！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顾屿：林老师，方案收到。实验创意新颖，
但安全风险过高，不符合联合班会“榜样”主题的正面引导意义。
建议更换为更稳妥的互动形式，如学习经验分享或科学小制作展示。场地方面，
我校小礼堂设备精密，恐难承受此类实验。请重新考虑。@暴躁林点击发送。他盯着屏幕，
等待一场风暴。四、 协议要爆炸啦果然，不到十秒，回复来了。
暴躁林：[微笑.jpg] 顾老师，安全我全权负责。防护罩定制款，绝对安全。
“榜样”不一定非得是乖宝宝，展现创新思维、动手能力和对科学的热爱，怎么就不正面了？
你们礼堂是纸糊的？连点科学探索精神都容不下？还是顾老师怕了？
怕你的‘小标兵’们见识到真正的‘活力’？句句带刺，字字诛心。最后那个“怕了？
”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顾屿镜片后的眸光彻底冷了下来。他几乎能看见林晚发这条信息时，
脸上那副“老娘吃定你”的嚣张表情。协议婚姻？互不干涉？她现在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干涉，
用她那些疯狂实验，把他架在火上烤！他不能再退让。否则，这场“帮扶”还没开始，
他作为“先进”代表的权威就被她踩在脚底摩擦了。顾屿：林老师，安全无小事，
尤其涉及未成年学生。教育局三令五申加强活动安全管理。您的实验方案，无论防护如何，
其本质是制造不可控的剧烈反应，极易引发学生模仿，存在重大安全隐患。
作为活动负责人之一，我无法同意。若您坚持，我将向王主任和双方校领导报备风险，
申请取消该环节。请以学生安全和活动顺利为重。
@暴躁林他把“教育局规定”、“负责人”、“报备风险”、“取消环节”几个词咬得极重。
这是警告，也是他划下的底线。搬出规章制度和领导，是他最擅长的“温柔一刀”。
手机安静了。顾屿能想象林晚在那头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端起保温杯，
抿了一口温度刚好的枸杞茶，喉间那股郁气似乎散了些。跟她打交道，就得用规则把她框死。
然而，他低估了物理老师的脑回路。一分钟后，新信息弹出。暴躁林：行啊顾老师，
您觉悟高。[大拇指.jpg] 那换个方案。互动环节：两班混合分组，
现场用指定材料吸管、胶带、鸡蛋制作装置，比赛哪组鸡蛋从三楼扔下去不碎。
主题：“结构的力量与缓冲的艺术”。够安全，够正面，够体现动手能力和团队协作了吧？
@顾屿顾屿刚喝下去的茶差点呛出来。三楼？扔鸡蛋？还比赛？那场面，
绝对是鸡蛋液与碎壳齐飞，尖叫共哄笑一色！他的学生们穿着整洁的校服，
在粘稠的蛋液里摸爬滚打？评委看到会直接心梗！这个女人！她就是故意的！
用看似合规的方案，继续挑战他的极限！他手指用力，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顾屿：林老师，高空抛物实验同样存在安全隐患，且极易造成场地污染。
不符合文明校园建设要求。请提出切实可行、积极向上、无安全隐患的方案。
@暴躁林暴躁林：[抠鼻.jpg]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顾老师，
您直接说您想要个什么样的‘榜样’？排排坐，吃果果，
听您的标兵们朗诵《我的理想是当个乖孩子》？那多没劲！我们班‘潜力股’的榜样，
就是敢于挑战，不怕失败！您要是连这点‘活力’都容不下，这帮扶趁早拉倒！
我找王老头说理去！@顾屿“啪！”顾屿把保温杯重重顿在桌上，发出沉闷声响。
办公室其他老师诧异地看过来。他立刻收敛表情，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手指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拉倒？找王主任？她敢！这女人完全是在胡搅蛮缠！
顾屿感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和修养正在林晚一波接一波的“物理攻击”下土崩瓦解。
他必须立刻、马上、当面跟她把规则钉死！他霍然起身，抓起手机和车钥匙。“顾老师？
出去啊？” 李老师问。“嗯，去中学部。” 顾屿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脚步快得像带着风，
“和林老师……深入沟通一下班会细节。”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
他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即将奔赴战场的肃杀。阳光透过走廊窗户，
在他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深入沟通？林晚，你最好祈祷你的物理定律，这次能护得住你！
中学部物理组办公室弥漫着焊锡和咖啡的混合气味。林晚正埋头捣鼓一个线圈，
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沾着不明污渍。手机嗡嗡震动，她瞥一眼屏幕，
“顾屿”两个字跳出来，直接划掉。“晚姐，顾老师真杀过来了？”隔壁桌小陈探头，
一脸看好戏。“来呗。”林晚头也不抬，镊子夹起一枚小磁铁，“正好让他见识见识，
什么叫‘结构的力量’。” 她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模仿顾屿那套官腔。
办公室几个年轻老师憋着笑，交换眼神。不多时，走廊传来皮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
规律，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越来越近。林晚把磁铁“啪”地按在实验板上。
门被推开。顾屿站在门口。白衬衫一丝不苟，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腕表折射冷光。
他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微笑，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探针，
精准扫过混乱的桌面、散落的吸管胶带，最后钉在林晚脸上。“林老师，”他声音平稳，
听不出情绪，“关于‘榜样力量’主题班会，有些细节，需要当面沟通。” 他走进来，
顺手带上门，隔绝了外面探头探脑的学生。办公室瞬间安静。其他老师假装忙碌，
耳朵竖得老高。“哟，顾组长亲自莅临指导？蓬荜生辉啊。方案不都发群里了？
您那套‘积极向上无隐患’的标准答案，我这种‘潜力股’班主任，实在编不出来啊。
”林晚往后一靠，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顾屿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
径直走到她桌前。保温杯轻轻放在堆满零件的桌子上，发出轻微磕碰声。他俯视她，
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的一点灰。“三楼扔鸡蛋，”他开口，声音压低了，
只有两人能听清。“林晚，你想过后果吗？鸡蛋液糊一地，学生滑倒摔伤算谁的？
评委看到满操场狼藉，会怎么评价我们整个片区的德育工作？‘活力’不是无法无天！
”林晚“腾”地站起来，几乎撞到他下巴。两人身高差让她需要微微仰头，气势却半点不输。
“后果？顾老师，您眼里只有后果！” 她手指戳向他胸口，
被他不动声色侧身避开“我的学生需要的是突破框架的勇气！
是亲手验证理论、哪怕失败也敢重来的韧劲！不是您温室里精心修剪的样板花！
‘潜力股’的榜样，就是摔一身泥也能爬起来！”她声音拔高，带着物理老师特有的穿透力，
震得窗玻璃嗡嗡响。突然，隔壁桌小陈老师的笔掉在地上。顾屿下颌线绷紧。
他看到她眼底烧着两簇火，亮得惊人，也倔得可恨。协议婚姻那张纸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荒谬感几乎冲破理智。他深吸一口气——不，不能想那个。“勇气和韧劲，
有很多更稳妥的方式培养。” 他逼自己语调放平，拿出年级组长的权威“比如，
组织一场结构力学知识竞赛？或者，邀请真正的工程师进课堂？既安全，又能达到教育目的。
”“哈！” 林晚嗤笑，像听到天大笑话“知识竞赛？顾老师，您活在哪个年代？
您那些‘乖孩子’坐得住，我的猴崽子们呢？
十分钟就能把您精心设计的竞赛题折成纸飞机射评委脸上！” 她抓起桌上几根吸管，
“看见没？就这玩意儿！在他们手里能搭桥、能发射、能当武器！这才是活生生的‘榜样’！
您那套？呵，糊弄鬼呢！”她越说越激动，脸颊泛红，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顾屿注意到她指尖在微微发抖，不是气的，更像是……低血糖？
转头又看到她桌上那半包没动过的饼干。这个念头让他胸口莫名一窒，烦躁感更重。
“林老师，”他打断她，声音陡然沉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这不是讨论，是通知。
基于安全管理和活动规范，你那个高空抛物方案，绝对不行。立刻修改。”“我要是不改呢？
” 林晚梗着脖子，像只炸毛的猫“您能把我怎么样？撤了我班主任？行啊！正好！
您去跟王老头说，跟那帮天天投诉我‘吓哭他们家宝贝’的家长说！说我林晚不干了！
看谁接得住这个‘潜力股’集中营！”空气凝固了。针落可闻。
其他老师连假装翻书都不敢了。顾屿看着她。她眼底有孤注一掷的疯狂，
也有不易察觉的疲惫。协议婚姻的枷锁沉甸甸压下来。他不能让她真撂挑子，
那会牵连自己；更不能在众目睽睽下退让，年级组长的威信会碎一地。僵持。
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突然，林晚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褪去血色，
变得苍白。她下意识扶住桌沿，指尖用力到发白。顾屿瞳孔微缩。林晚脸上的苍白像根针，
刺破了他强撑的冷静。他几乎要伸手。“顾老师！林老师！”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教导主任王老头气喘吁吁闯进来，圆脸上堆着笑，
眼神却精明地扫过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哎呀，沟通得怎么样啦？区里刚通知，
优秀班集体评选提前了！下周五就要交最终材料！你们这个‘榜样力量’主题班会，
可是重头戏！一定要搞出亮点，搞出高度！给评委留下深刻印象！”王老头的话像盆冰水，
浇在两人头上。五、 发疯之前评选提前了。顾屿心头一沉。他需要这个荣誉，
这关系到他的前途，也关系到……那个该死的、需要“稳定家庭”支撑的评选。他看向林晚，
她抿着唇，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里的疯狂退下去，换上一种冰冷的、被逼到绝境的清醒。
“安全第一！形式要新颖！思想要深刻！林老师啊，顾老师经验丰富，你多听听他的意见！
顾老师，林老师点子多，你也包容点嘛！都是为了学生，为了学校荣誉！对吧？
”王老头还在絮叨。“王主任说得对。” 顾屿率先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甚至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无奈笑意，转向林晚“林老师，你看这样行不行？
鸡蛋实验……确实风险太高。但我们折中一下？” 他目光扫过她桌上那些吸管胶带。
“就在你们班教室，一楼窗台，高度可控。材料限定，时间限定，目标不是不碎，
而是看哪组装置缓冲效果最好，用数据说话。主题就叫……‘缓冲的艺术与科学的严谨’？
”他抛出了橄榄枝。一个被阉割过的、套上安全绳的方案。但保留了核心，动手，验证，
数据。林晚盯着他。他脸上那副“为大局着想”的虚伪面具让她作呕。可王老头杵在这儿，
评选像把刀悬在头顶。她需要这个班会成功，堵住那些说她“只会搞竞赛不会带班”的嘴，
这破职称，她今年必须评上！胃里一阵空虚的绞痛袭来，提醒她低血糖的警告。她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只剩下冰冷的妥协。“行。” 她吐出一个字，干巴巴的“就按顾组长说的办。
” 她刻意加重了“组长”两个字，像在咀嚼一块生铁。“好好好！这就对了嘛！年轻人，
多沟通！那你们抓紧细化方案！顾老师，辛苦你多帮衬林老师！”王老头如释重负，
满意地背着手走了。办公室重新剩下他们两人。虚假的和平像一层薄冰。顾屿拿起保温杯，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方案细节，晚点发我。” 他转身要走，脚步顿住，没回头，
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林晚能听见，“抽屉里……有糖。”林晚僵在原地。
直到他挺拔却透着冷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才像被抽掉骨头，重重跌回椅子。抽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