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高三,我一眼认出教室角落的阴郁少年。前世他是被埋没的数学天才,
最终沦为工地疯癫的流浪汉。这次我主动接近,
他却警惕如受伤幼兽:“别管我“来当我家教吧,”我递出聘书,“按市价三倍付酬。
”他接过时手指颤抖,“你是在施舍我吗?”“不,”我按住他撕支票的手,
“我在买你的未来。”---粉笔灰在午后的阳光里沉沉浮浮,
像一场永远落不到尽头的细雪。教室里嗡嗡的,是新学期刚开学的、带着懒散倦意的嘈杂。
讲台上,班主任的声音被这嗡嗡声裹挟着,模糊得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林辰猛地吸了一口气。不是粉笔灰的味道,
是灰尘、消毒水和某种陈旧纸张混合的、属于老旧教学楼特有的气息。
这味道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他混沌的意识。他抬起头,
视线撞上面前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一道关于抛体运动的习题,铅笔印子浅浅地画在上面,
旁边是几个潦草的演算数字。十七岁的笔迹,青涩得陌生。心脏在胸腔里狠狠擂了一下,
沉重得几乎让他窒息。他猛地扭头,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瞬间钉死在教室最后一排,
那个被遗忘的角落。是他。陈默。瘦削的肩膀微微佝偻着,
套在一件洗得发白、袖口和领子都磨出了毛边的深蓝色旧校服里,
像一株被遗忘在贫瘠角落、营养不良的植物。他低着头,
额前过长的、有些油腻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过分尖削的下巴。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支短得几乎捏不住的铅笔头,在一本薄薄的、纸张粗糙发黄的练习本上,
专注地划动着,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隔绝的、无声的茧房。
林辰的呼吸骤然停滞。眼前这个沉默、灰暗、毫无存在感的少年,
与记忆深处那个在刺鼻的劣质油漆味和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中蜷缩在工地角落的身影,
轰然重叠!那是在林辰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他因公事路过一个尘土飞扬的工地。午休时分,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阴凉处吃饭、闲聊。喧嚣中,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攫住了他的目光。
那人缩在巨大的水泥管阴影里,抱着一块捡来的、边缘被磨得发黑的破木板,
布满污垢的手指在上面神经质地、快速地划拉着。指甲缝里嵌满了黑泥,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嘶哑破碎,
全是些数字和符号的碎片:“……π……收敛……ε-δ……” 凌乱花白的头发下,
是一张被生活彻底摧垮、布满沟壑和茫然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焦点,
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光芒在闪烁。他对着那块破木板,时而皱眉苦思,时而咧嘴傻笑,
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浸湿了脏污的衣襟。一个路过的工人,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麻木,
朝那个方向啐了一口:“呸,疯子陈!又犯病了,天天画他娘的鬼符!
白瞎了当年还念过几天书!”那两个字——“陈默”——像两把烧红的铁锥,
狠狠烙进林辰的耳膜。他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那个蜷缩在阴影里的“疯子”,
那张被苦难彻底扭曲的脸……依稀还能拼凑出当年那个坐在教室角落里,
永远沉默阴郁的少年轮廓。一种迟来的、几乎将他撕裂的钝痛,
伴随着巨大的荒谬感和窒息般的愧疚,瞬间淹没了林辰。原来是他!那个高中三年,
像影子一样存在,从未被任何人真正注视过的同学陈默。
那个被埋没在角落、最终被生活的淤泥彻底吞噬的……天才?林辰猛地闭上眼,
将工地上那张扭曲疯狂的脸强行压回记忆深处。他重新睁开,
目光再次聚焦在眼前——高三七班,教室角落,
那个穿着破旧校服、正用铅笔头演算着什么的少年陈默。十七岁的陈默。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混合着重生带来的眩晕感,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这一次,
绝不能让那个结局重演!绝不能让那点微弱而纯粹的光芒,再次在泥沼中无声熄灭!
下课***尖锐地响起,瞬间撕裂了教室里的沉闷。桌椅板凳挪动、碰撞的声音,
少年少女们嬉笑打闹的喧哗,汇成一股嘈杂的洪流。林辰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站起身,径直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向那个角落。
他的脚步在陈默那张破旧得摇摇欲坠的课桌前停下。桌上摊着那本薄薄的练习册,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极小却异常工整的演算过程。
旁边放着一个瘪瘪的、洗得发白的旧布袋,里面隐约露出一个冷硬的、像是隔夜馒头的形状。
“陈默?”林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甚至带上了一点他记忆中这个年纪的自己该有的、刻意为之的轻松。伏案的少年猛地一僵,
像一只在草丛中骤然被惊扰的小兽。他抬起头的速度极快,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
过长的额发下,那双眼睛终于完全暴露出来——很大,眼窝有些深陷,眼珠是极深的墨色,
此刻却蒙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阴翳,没有丝毫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光彩。
那目光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片,直直地刺向林辰,
里面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审视、排斥和一种近乎实质的疏离感。
林辰的心被那眼神刺得微微一缩。他记得陈默成绩很普通,甚至偏下,沉默寡言得近乎透明,
是老师眼中“拖后腿”的存在,是同学偶尔无聊时取笑的对象。
上远超高中水准的复杂公式……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心惊的可能——这具看似贫瘠的躯壳里,
或许蕴藏着远超想象的宝藏!只是被残酷的现实死死地压制着,无法显露。“有事?
”陈默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着木头,带着一种长期沉默导致的滞涩感。
他下意识地将练习册往自己这边拢了拢,身体也微微后倾,
仿佛林辰是什么需要立刻远离的威胁。这个微小的动作,将他深植于骨髓的防备展露无遗。
“没什么事,”林辰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甚至挤出一个微笑,“看你一个人坐这儿,
新学年刚开始嘛,认识一下?我叫林辰。”“林辰。”陈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冰冷的确认。他垂下了眼睑,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练习册上,
不再看林辰,用沉默筑起一道拒绝的高墙。“我习惯一个人。别管我。”语气平淡,
却像一块冰冷的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重重砸下。说完,他重新埋下头,
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练习册里,用沉默和专注彻底隔绝了外界。
周围同学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也都被他无视。林辰站在那儿,像被无形的钉子钉住了脚。
教室里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
他看着陈默那固执地低垂着的、覆盖着油腻头发的头颅,
看着他握着铅笔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混合着前世记忆带来的沉重酸楚,沉沉地压在心口。
放学铃如同解冻的咒语,整个教学楼瞬间沸腾起来。
桌椅碰撞声、兴奋的谈笑声、急促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喧闹的海洋,迅速涌向各个出口。
林辰刻意磨蹭着收拾书包,目光却像被磁石吸附着,牢牢锁在角落那个身影上。
陈默的动作依旧是最慢的。他不紧不慢地将那本薄薄的练习册仔细收进那个瘪瘪的旧布袋,
又检查了一遍铅笔头是否放好,然后才站起身,背上那个空荡得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布袋,
低着头,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教室后门。他的脚步很轻,
带着一种刻意的回避,迅速汇入走廊上稀疏的人流,又很快被淹没。
林辰立刻抓起自己的书包,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夕阳将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变形。
陈默始终低着头,沿着学校后墙那条偏僻、堆着些废弃杂物的小路走。他走得不快,
肩膀微微缩着,仿佛要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偶尔有认识的同学从旁经过,大声打着招呼,
他也只是极轻微地点点头,脚步不停,甚至更快地绕开。没人会特意停下来和他多说一句。
林辰保持着大约二十米的距离,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沉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
一种模糊的预感,或者说前世记忆带来的沉重牵引力,驱使着他。
他需要看到陈默离开学校后的样子,需要确认那些深藏在记忆里的猜测。
跟着陈默拐出学校后巷,穿过两条弥漫着油烟味和嘈杂人声的狭窄老街,环境开始变得脏乱。
路面坑洼不平,积着黑乎乎的污水。两旁是低矮、墙面斑驳脱落的旧平房,
间或夹杂着几家散发着腥气的廉价小饭馆和杂货铺。
空气里混杂着劣质油烟、腐烂垃圾和阴沟淤泥的复杂气味。陈默的脚步在一个岔路口顿了顿,
随即拐进了一条更窄、更暗的巷道。巷子尽头,
赫然是一个用锈蚀铁皮围起来的、散发着浓烈酸腐气味的垃圾集中点。
巨大的绿色垃圾箱敞着口,里面堆满了各种生活垃圾,苍蝇嗡嗡地围着飞舞。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下意识地停在巷口拐角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只见陈默走到垃圾站旁边一块相对干净、但依然污迹斑斑的水泥地上,没有丝毫犹豫,
很自然地放下那个旧布袋。
一下——林辰立刻缩回阴影深处——然后才从布袋里掏出那个硬邦邦的、颜色发暗的冷馒头。
他靠着冰凉的、沾着可疑污迹的水泥墙壁蹲了下来,双腿蜷起,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从布袋最里层,摸出一个边缘卷起、被翻得起了毛边的旧练习本,
还有那支宝贝似的铅笔头。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吝啬地涂抹在他身上,
勾勒出少年单薄得可怜的轮廓。他先是低头,小口而用力地啃咬着手里的冷馒头,
腮帮子因为咀嚼而微微鼓起,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那专注进食的样子,
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对食物本能的渴求。几口馒头下肚,他似乎缓过一口气。
他迅速将剩下的馒头小心地放回布袋,然后迫不及待地将那个旧练习本摊开在并拢的膝盖上,
着旁边一盏悬挂在巷子高处、光线昏黄且电压不稳、时不时闪烁一下的路灯发出的微弱光芒,
低下头,整个人几乎要伏到本子上。他握着那支短小的铅笔头,
开始在纸页上飞快地演算起来。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在寂静肮脏的巷子里,竟有一种奇异的专注和力量。光线实在太暗了。
他不得不一次次努力地向前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本子。
昏黄的灯光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两小片浓密的阴影,随着他思考时轻微的晃动而颤抖着。
偶尔有蚊虫被灯光吸引,在他脸颊边盘旋骚扰,他也只是不耐烦地快速挥一下手,
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纸页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林辰躲在巷口的阴影里,
手指无意识地抠进了粗糙的墙壁缝隙,指甲缝里立刻沾满了灰白的墙灰。
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激得他眼眶瞬间发热。眼前这一幕,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子,
狠狠地、反复地捅进他的心脏。
前世工地角落里那个疯子陈默对着破木板划拉符号的扭曲身影,
在垃圾站昏黄灯光下、靠着污秽墙壁、啃着冷馒头却无比专注地演算着复杂公式的清瘦少年,
在他脑海中疯狂地交织、重叠、撕扯!那本子上跳跃的,
分明是极其艰深、远超高中课本范畴的数学符号!微积分?线性代数?拓扑?
林辰无法完全辨认,但那流畅的笔迹,那几乎不需要停顿的推导过程,
难题激发出的锐利光芒……都在无声地嘶吼着一个事实:这是一个被埋没在垃圾堆旁的天才!
他的灵魂在贫瘠的躯壳里,依旧执着地燃烧着对数学最纯粹、最炽热的光芒!而这光芒,
却只能依靠一盏行将就木的路灯,依靠在垃圾站旁啃食冷馒头来维持!
巨大的荒谬感和锥心刺骨的痛楚,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辰。他猛地背过身,
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滚烫的液体终于冲破了眼眶的堤坝,无声地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墙角。
他用力地、无声地吸着气,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窒息感。墙砖的冰冷透过皮肤,
一点点渗入血液,却无法浇灭心头那团名为“必须做点什么”的火焰。那火焰,
带着前世的悔愧和此刻亲眼所见的巨大冲击,熊熊燃烧起来。他静静地站在阴影里,
像一尊凝固的雕塑,直到巷子里那沙沙的书写声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夜色彻底吞没了夕阳,
路灯的光晕在垃圾站污浊的空气里显得更加昏黄无力。
直到陈默终于合上那本饱经沧桑的练习本,小心地放回布袋,然后拿起剩下的半个冷馒头,
默默地、小口地吃完。少年站起身,
拍了拍校服裤子上可能沾染的灰尘尽管那裤子本身也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背上那个瘪瘪的布袋,像来时一样,低着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垃圾站,
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道更深沉的黑暗中。林辰这才从阴影里缓缓走出来。
他走到陈默刚才蹲坐的位置,水泥地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不足道的体温。他抬起头,
望向那盏依旧在夜色中苟延残喘、发出滋滋电流声的昏黄路灯。灯光刺得他眯起了眼。
一个清晰无比、不容动摇的念头,在他心中彻底成型。第二天下午的自习课,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昏昏欲睡的氛围。林辰没有像往常一样刷题或者看书。
他拿出一个崭新的、质地厚实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深吸一口气,拿起笔,
以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开始书写。笔尖划过光滑的纸面,发出沉稳的沙沙声。他写得很慢,
每一个字都力求工整清晰:**聘 书****兹聘请陈默同学,
自即日起担任林辰同学的私人数学辅导教师。
****1. 解答林辰同学在数学学习过程中遇到的一切疑难问题不限高中课本范围。
****2. 指导林辰同学进行数学竞赛相关知识的学习与训练如有需要。
****3. 每周辅导时间不少于五次,每次不少于一小时。具体时间由双方协商确定。
*1. 按本市资深金牌家教市场指导价的三倍支付课时费当前市场价约200元/小时,
即按600元/小时计酬。****2. 薪酬每周结算一次,
以现金或双方认可的方式支付。****3. 本聘书长期有效,
直至陈默同学主动提出终止或林辰同学认为辅导目标达成。****此聘。
****聘请人:林辰****日期:200X年X月X日**写完最后一个字,
林辰放下笔,拿起这张薄薄的纸,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仔细地、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每一个字,每一个数字,都像承载着千钧的重量。特别是那个“600元/小时”的数字,
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他小心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将聘书仔细地对折,再对折,
变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块,紧紧攥在手心。那微硬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下课***终于响起,如同赦令。林辰几乎是第一时间站起身,
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在角落。陈默依旧低着头,
正慢吞吞地收拾他那几样简单的文具。林辰没有犹豫,大步穿过正在起身、说笑的人群,
径直走到陈默桌前。喧闹声似乎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开,
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这片小小的、紧绷的空间。“陈默。”林辰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陈默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冰冷表情,
深墨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被打扰的不耐烦,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他没说话,
只是用眼神询问着:你又来干什么?林辰没有绕任何弯子。他伸出手,
将掌心那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稳稳地放在陈默摊开的、那本边缘磨损的练习册上。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看看这个。”林辰的声音很平稳,
目光坦然地迎向陈默审视的视线,“我是认真的。”陈默的目光带着浓重的怀疑,缓缓垂下,
落在那张纸上。他迟疑了一下,伸出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指节显得格外分明的手,
有些僵硬地拿起那张纸,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戒备。他慢慢地展开。
教室里的人声鼎沸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陈默低着头,目光落在展开的聘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