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平静水面下的暗礁下午五点十分的阳光,正斜斜地擦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
在赖晚星的设计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她盯着屏幕上那组刚改到第三版的咖啡包装 —— 浅棕色的底色上,
咖啡豆的轮廓被她调整得柔和又不失棱角,可甲方要的 “温暖又有距离感” 总像层薄雾,
看得见却抓不住。鼠标滚轮又滚了半圈,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眼尾的细纹在强光下若隐若现。七年平面设计做下来,颈椎和眼睛成了最忠实的老伙计,
总在加班到傍晚时准时提醒她:该停了。她指尖悬着 “保存” 键上顿了顿,
最终还是点了保存 —— 万一晚上甲方又要临时改需求呢?这行的生存法则里,
“随时待命” 四个字,比设计美学更重要。手机在桌面上震了震,屏幕亮起时,
苏晴那个顶着粉***耳头像的消息框跳了出来。赖晚星随手划开,指尖刚触到屏幕,
就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晚星,林昱辰回来了,好像在咱们市。”短短一行字,宋体,
五号,黑色,却像烧红的铁丝,烫得她指尖猛地缩了回去。手机 “啪” 地落在键盘上,
发出一声轻响,隔壁工位的同事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慌忙捡起,指尖都在发颤。林昱辰。
这个名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带着陈年旧纸的涩味。
她以为自己早就把这三个字拆了、烧了、埋进记忆最深处的垃圾堆里了。
毕竟七年了 —— 两千五百多个日夜,她从南方小城的高中生,
变成了北方都市的设计师;从连地铁票都不会买的小姑娘,
变成了能熟练应付难缠甲方、深夜一个人换灯泡的 “独立女性”。
她住的出租屋从顶楼加盖的隔间,换成了现在带阳台的一居室,阳台上养着三盆多肉,
叶片肥厚,总在阳光下懒洋洋地舒展着 —— 就像她努力维持的日子,平静,
甚至有点乏味,却足够安全。可现在,这个名字像被人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旧相框,蒙着灰,
却依然能看清里面模糊的人影。她盯着手机屏幕,
苏晴的消息下面又跳出一行:“听同学说的,他好像在开发区那边的建筑公司上班,
前几天有人在万达看到他了。”赖晚星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胸腔里那阵莫名的悸动压下去。
她点开和苏晴的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很久,才敲出三个字:“知道了。
” 发送前又删掉,改成:“跟我没关系。”发送成功的瞬间,
电脑右下角弹出设计总监的消息:“晚星,上午那版咖啡包装再调整下,
客户说要加些‘青春感’,参考下咱们高中时喜欢的那种文具风格。”青春感。
赖晚星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的青春,哪里有什么文具店里的樱花和星星,
只有被人踩在脚下的信纸,和走廊里无处不在的窃笑。她点开设计文件,
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画布上,可笔尖的光标总在屏幕上晃悠。脑海里像被按了播放键,
那些本该褪色的画面,突然清晰得刺眼 ——高三那年的教室,
永远弥漫着粉笔灰和试卷油墨的味道。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总能透过窗户,
看到隔壁班的林昱辰抱着篮球从楼下跑过。他的校服外套总搭在肩上,
白 T 恤被汗水浸得发皱,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却一点也不狼狈。
阳光落在他身上,连汗珠都像碎钻,晃得她眼睛发花。那时候她总在草稿本的角落画小太阳,
画着画着,就变成了林昱辰的侧影。她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他,只能借着打水、上厕所的机会,
在走廊里装作不经意地瞥一眼他的教室门;只能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假装系鞋带,
偷偷看他在篮球场上投篮 —— 他投篮时会微微屈膝,右手手腕轻轻一扬,
篮球划过弧线落进篮筐的瞬间,他会偏过头和队友笑,露出一颗小虎牙。那些细碎的欢喜,
像春天钻进窗缝的柳絮,挠得人心头发痒,却又说不出口。她开始买带香味的信纸,粉色的,
印着细碎的雏菊。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就坐在台灯下,
把那些 “今天看到他在图书馆借了本物理竞赛题”“他好像感冒了,
一直在咳嗽”“刚才打水时和他擦肩而过,他身上有淡淡的肥皂味” 的话,
一笔一划地写下来,再仔仔细细叠成星星。她有个透明的玻璃罐,是生日时苏晴送的,
罐口系着浅蓝的丝带。她把叠好的星星一颗一颗放进去,听着它们落在罐底的轻响,
心里像被填满了棉花,软乎乎的。那时候她总在想,等攒够 365 颗,
就在毕业那天送给林昱辰。不用他回应,只要让他知道,曾经有个叫赖晚星的女生,
在高三的兵荒马乱里,偷偷喜欢过他一整年。罐子放在课桌最里面的抽屉里,
上面压着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有一次苏晴翻她的笔记本,差点把罐子碰倒,
她吓得脸色发白,把苏晴推到一边。苏晴当时还笑她:“藏什么宝贝呢?不会是情书吧?
”她红着脸否认,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苏晴这句玩笑,
后来会变成真的,还会以那么难堪的方式,被公之于众。她记得很清楚,
那是四月的一个周五。她前一晚熬到两点,终于写好了一封真正的 “情书”。
不再是模糊的心情记录,而是清清楚楚地写着:“林昱辰,我喜欢你。
从高一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你开始。” 她把信叠成最工整的长方形,放进星星罐的最上面,
想着等下周一午休时,偷偷放在他的课桌里。那天放学,她收拾书包时,
星星罐不小心从抽屉里滑了出来,滚到地上。苏晴正好来找她,
一眼就看到了罐口露出来的信纸边角。“哇!你真写情书啦?” 苏晴的声音不大,
却像惊雷一样在安静的教室里炸开。几个还没走的同学立刻围了过来,有人抢过罐子,
直接把那封信抽了出来。“给林昱辰的?” “赖晚星喜欢林昱辰?” “天呐,
她怎么敢想?”起哄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她想去抢,可被人推搡着,根本靠近不了。
有人把信展开,大声念了出来,念到 “我喜欢你” 四个字时,走廊里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她看到那封信被人抢来抢去,最后掉在地上,被一个男生一脚踩住,还故意碾了碾。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有人笑着说。赖晚星的脸像被火烧一样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它掉下来。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所有人的脸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只有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教室的。只记得那天的夕阳特别红,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沿着操场的跑道一直跑,直到跑到旧书店后面的小巷里,才蹲下来捂住脸,哭得浑身发抖。
后来的几天,她成了学校的 “名人”。去食堂打饭,
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去厕所的路上,能听到女生们故意提高的声音:“就是她啊,
还写情书给林昱辰呢。” 她甚至在教室后面的黑板报旁边,
看到有人用粉笔抄了她信里的句子,旁边画了个丑丑的哭脸。最让她难熬的,
是林昱辰的态度。他明明知道了。隔壁班的同学说,那天下午他就被人围住问了,
可他什么也没说。既没有澄清,也没有制止。有一次她去办公室交作业,在走廊里碰到他。
他被几个男生围着,有人拍着他的肩膀笑:“林大帅哥,被人暗恋的感觉怎么样?
” 他皱着眉,像是很不耐烦,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拨开人群往前走。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了。她看到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让她觉得像星星一样亮的眼睛,
此刻里没有惊讶,没有尴尬,只有一种淡淡的困扰,甚至…… 厌烦。就好像她的喜欢,
是件麻烦又可笑的事。那一刻,赖晚星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那天晚上回家,
她把那个星星罐从书包里掏出来,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罐裂开一道缝,里面的星星滚了一地。
她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起来,手指被碎玻璃划出血也没察觉。最后,
她把星星和那封被踩脏的情书一起塞进罐子里,再把罐子塞进床底最深的角落,
用旧报纸盖了一层又一层。就像埋葬一件见不得人的东西。高考志愿填报时,
她故意选了北方的城市,选了离家乡越远越好的学校。她要走,
要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赖晚星的地方,要把那些难堪的记忆,彻底留在那个南方小城。
“晚星?发什么呆呢?” 同事敲了敲她的桌子,“总监催了,说六点前要看到初稿。
”赖晚星回过神,发现屏幕上的设计图还是一片空白,而她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
她胡乱抹了把脸,点开素材库,
选了一张浅黄的背景图 —— 有点像高中时用过的笔记本封面,上面印着细小的星子。
或许,有些东西,就算埋得再深,也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探出头来。
她盯着屏幕上的星星,突然想起那个被塞进床底的玻璃罐。后来搬家时,她好像没带走。
是被妈妈当垃圾扔了,还是…… 被谁捡走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不重要了。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调整画布上的星子位置。阳光彻底沉了下去,
写字楼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又瘦又长。
2 躲不掉的旧时光赖晚星给苏晴回消息时,
特意加了个 “微笑” 的表情 —— 不是真心想笑,只是想让语气看起来更无所谓。
可指尖离开屏幕时,还是有点发僵。她关掉聊天窗口,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设计稿上。
客户要的 “青春感” 其实不难,无非是用些浅粉、鹅黄的色调,
加些星星、蝴蝶结的元素。她甚至能想起高中时最喜欢的那本笔记本,封面是透明的塑料皮,
里面夹着一片银杏叶,是她在学校的银杏树下捡的。那片银杏叶,她夹在笔记本里很久。
后来有一次在图书馆做题,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等她发现时,已经不见了。“搞定。
” 赖晚星把调整好的设计稿发给总监,长长地舒了口气。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写字楼的灯光像一片浮动的星海,远处的车流汇成金色的河。她收拾好东西,
背上包走出办公室,电梯里碰到几个同事在讨论周末去哪里聚餐。
“去万达那家新开的日料店吧?听说刺身很新鲜。” “可以啊,对了,
上周有人在万达看到林昱辰了,就在那家店门口。”赖晚星的脚步顿了一下。
说话的是同部门的实习生,也是她的老乡,偶尔会聊起高中的事。实习生见她看过来,
笑着说:“晚星姐,你认识林昱辰吧?你们不是一个高中的吗?他现在可帅了,
听说还没女朋友呢。”赖晚星扯了扯嘴角:“不熟。”电梯门打开,她率先走出去,
脚步比平时快了些。夜风带着初夏的热意吹过来,却没吹散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她走到地铁站,买了票,站在站台等车时,手机又响了 —— 是苏晴的电话。“晚星!
王老师住院了!” 苏晴的声音带着急意,“急性心梗,现在在市医院重症监护室,
刚脱离危险。班长在群里说,咱们班委明天一起去看看。”王老师。赖晚星的心猛地一沉。
王老师是她的高三班主任,一个头发有点卷的中年男人,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
那时候班里同学都怕他,因为他抓纪律抓得严,可他对赖晚星却格外温和。
情书事件闹得最凶的时候,她连续几天没心思上课,成绩掉得厉害。王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
没提情书的事,只是给她泡了杯热牛奶,说:“晚星,你看这窗外的梧桐,春天发芽,
秋天落叶,可不管刮风下雨,它该长高还是会长高。别让不相干的事,耽误了自己的路。
”后来他还特意调了座位,把她调到第一排,离那些窃窃私语远了些。“我明天去。
” 赖晚星说,声音有点哑。“太好了!” 苏晴的语气松了些,“对了…… 班长说,
他也联系林昱辰了,林昱辰说他明天也过来。”赖晚星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地铁进站的声音轰隆隆地响起来,她顿了顿,说:“知道了。我明天自己去医院,
到了给你打电话。”挂了电话,地铁正好停在面前。她随着人流走进去,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车厢里的灯光很亮,映着每个人疲惫的脸。
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黑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 去,
意味着要和林昱辰碰面;不去,又对不起王老师。其实她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去的。
王老师那句 “别让不相干的事耽误自己的路”,她记了七年。第二天早上,
赖晚星特意起得很早。她打开衣柜,翻了半天,选了件最普通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裤,
甚至没化淡妆。她不想在林昱辰面前显得刻意,无论是刻意好看,还是刻意疏远。
去医院的路上,她买了束康乃馨。花店的老板娘笑着说:“看望老师啊?这花寓意好,
健康平安。” 赖晚星笑了笑,没说话。市医院住院部在老院区,门口种着几棵老梧桐,
叶子绿得发亮。她走到住院部楼下,
远远就看到一群穿着便服的人站在树荫下 —— 是高中同学。苏晴一眼就看到了她,
挥着手跑过来:“晚星!你可来了!”苏晴比高中时胖了点,扎着丸子头,
还是当年那个咋咋呼呼的样子。她拉着赖晚星的手,低声说:“王老师刚醒,
医生说能少说话,咱们进去看看就出来。对了…… 林昱辰也来了,在那边。
”赖晚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人群里,林昱辰站在最边上。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
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头发剪得很短,眉眼比高中时更深邃了些,
下巴上有层淡淡的青色胡茬。他没说话,只是看着住院部的楼,
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硬。七年了。他不再是那个穿着校服、抱着篮球的少年了。
可眉眼间那股子英气还在,只是被什么东西磨得淡了些,添了层说不清的沉郁。
就像一幅被雨水打湿过的画,轮廓还在,却少了当年的亮色。赖晚星迅速收回目光,
心跳却莫名快了几拍。她低头整理了下康乃馨的包装纸,说:“我们进去吧。
”苏晴看出她的不自在,没再多说,拉着她往住院部走。经过林昱辰身边时,
赖晚星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没抬头,脚步也没停,直到走进电梯,才悄悄松了口气。
重症监护室外面很安静,只有仪器运作的 “滴滴” 声。王老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手上插着针管,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同学们围在玻璃窗外,声音压得很低。
“王老师瘦了好多。” 有人轻声说。 “以前他总说自己身体好,每天早上都去晨跑。
”赖晚星看着病床上的王老师,心里有点发酸。高中时王老师总是精神抖擞的,
讲课时声音洪亮,就算是批评人,也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温和。她想起高考前最后一节班会,
王老师给每个人发了颗大白兔奶糖,说:“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以后不管走多远,
记得常回来看看。”那时候她心里满是逃离的念头,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晚星,
” 班长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缴费单,“这是咱们凑的医药费,你看看还差多少,
不够我们再凑。”赖晚星接过单子,刚想签字,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多交了些,王老师后续治疗可能还要用钱。
”是林昱辰。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就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
赖晚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点雪松的清香 —— 不是高中时的肥皂味了。
她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没回头,只是在单子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单子递还给班长。
“谢谢。” 班长接过单子,笑着打圆场,“林昱辰现在混得不错啊,
在建筑公司当项目经理呢,听说刚拿了个大项目。”林昱辰没接话,
只是看着玻璃窗里的王老师,轻声说:“王老师以前总帮我补数学,我数学差。
”赖晚星的笔尖顿了顿。她记得林昱辰的数学很好,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几名。
“你那时候是谦虚。” 苏晴笑着说,“全班都知道你数学好,王老师总拿你的卷子当范本。
”林昱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大家在监护室外面待了半个小时,医生来说病人需要休息,
大家才陆续离开。走出住院部,有人提议去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顺便商量下后续轮流来陪护的事。赖晚星想找借口先走,苏晴却拉着她的胳膊:“一起去嘛,
正好聊聊近况,你都多久没参加同学聚会了。”她没法拒绝,只能跟着人群往餐厅走。
餐厅离医院不远,是家做家常菜的小店,里面摆着几张圆桌,墙上挂着老式的挂历。
大家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点了菜,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有人聊起现在的工作,
有人说结婚生子的事,也有人说起高中时的糗事。“记得吗?那时候学校门口有家旧书店,
老板总在窗台上摆只瓷猫,橘色的,耳朵缺了个口。” 一个女生笑着说,
“我总去那儿租言情小说,被王老师抓到过好几次。”“对对!” 另一个男生接话,
“那只猫可凶了,有次我想摸它,被它挠了一下。”赖晚星捧着茶杯,听着他们聊天。
那家旧书店,她也常去。她不租言情小说,只在里面找物理习题册。书店最里面有个角落,
放着一张旧书桌,她总在那里做题。窗台上的橘色瓷猫,她确实很喜欢,有时候做题累了,
就盯着猫耳朵上的缺口发呆。这些事,她只在星星信里写过。“那只猫耳朵上的缺口,
是被冰雹砸的。”突然,林昱辰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桌面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却看着赖晚星,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东西:“高二那年春天下冰雹,
把书店的窗户砸破了,瓷猫被掉下来的玻璃划了个口。”赖晚星的心猛地一跳。
她记得那场冰雹。下得很大,砸在教室的窗户上噼啪响。那天放学,她去旧书店,
看到老板正在收拾碎玻璃,瓷猫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耳朵上多了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