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逢在崩溃的早晨桑暖的睫毛膏晕染在下眼睑，形成两道滑稽的黑圈。
凌晨四点半的办公室，空调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她的手指终于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文案。
"晨星集团秋季新品发布...搞定！"她伸了个夸张的懒腰，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她憔悴的脸，栗色长发胡乱扎成团子，
发丝间还夹着中午外卖的葱花——如果那顿三点钟的"午饭"还能称作中午的话。
"保存...备份...发送..."桑暖机械地完成流程，
突然盯着自己指甲上斑驳的红色指甲油发呆，"这是上周涂的？"手机屏幕亮起，
闺蜜林乔的信息跳出来：桑大小姐，您老还活着吗？猜你又双叒叕通宵了
你妈给我打电话了！说王阿姨的侄子——桑暖直接关机。出租车里，
她靠着车窗昏昏欲睡。司机从后视镜偷瞄这个妆容斑驳的都市女郎："小姐，去哪？
""观澜公寓。"桑暖顿了顿，"麻烦绕到后门。"热水冲走睫毛膏残余时，
桑暖突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晨星提案，决定她能否升任创意总监的关键战役。
她抹开浴室镜子上的水雾，对着里面那个眼袋垂到颧骨的女人做了个鬼脸。
"今天你要大杀四方。"她拍拍脸颊，水珠顺着锁骨滑进浴袍领口。黑色西装外套，白衬衫，
铅笔裙——战袍就位。桑暖正往脚上套***，手机突然炸响。"小敏？才七点——""总监！
电脑崩溃了！"助理的哭腔穿透话筒，"技术部说硬盘物理损坏！
十点的提案全部文件都...喂？总监？您还在听吗？
"桑暖感觉有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胃。她盯着梳妆台上那台银色笔记本，
凌晨它还好好的..."我马上到。"公司电梯里，桑暖第12次按下26层按钮。
镜面反射出她完美的妆容——遮瑕膏盖住了黑眼圈，口红是战无不胜的正红色，
只有她自己知道后背沁出的冷汗正慢慢浸湿衬衫。办公区比菜市场还热闹。
技术部三个人围在她工位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桑总监！"小敏举着咖啡冲过来，
"他们说要送专业数据恢复...""让开。"这个声音让桑暖的血液瞬间冻结。人群后方，
一个穿深蓝衬衫的男人单膝跪在她的电脑前，修长的手指正在拆卸硬盘盖。
阳光从他背后的落地窗洒进来，给他轮廓镀上金边，却让正脸藏在阴影里。
但桑暖不需要看清他的脸。五年了，程予的剪影依然像烙铁般印在她的视网膜上。"三小时。
"男人头也不抬地说，声音比记忆中低沉，"给我三小时。
"技术主管刘强搓着手凑过来："这位是程予顾问，正好今天...""我办公室。
"桑暖听见自己说，声音飘忽得像另一个人，"用我的办公室。"现在他们独处了。
程予坐在她每天喝咖啡的位置，拆解着她存有全部心血的电脑。桑暖的指甲陷进掌心，
疼痛是唯一的真实感。"什么时候回国的？"她盯着窗帘缝隙问。"上个月。
"程予的回应简短得像电报。办公室里只剩下螺丝刀与金属接触的细微声响。
桑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程予手上——那双手曾经温柔地拂去她发间的樱花，
如今正冷静地解剖她的电脑。他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左手无名指...没有戒指。
桑暖猛地移开视线。"文件很重要？"程予突然问。"今天十点要给晨星集团做新品提案。
"桑暖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四十，"如果修不好...""会修好的。"程予抬起头，
琥珀色的眼睛直视她，"我保证。"那眼神太过熟悉，桑暖一瞬间被拉回大学时代。
她食物中毒住院，程予就是这样看着她，然后守了整整三天。她仓皇起身："咖啡？
""黑咖啡，不加糖。"程予的回答让她脚步一顿——他还是老习惯。茶水间里，
桑暖深呼吸平复心跳。五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已痊愈，但程予的出现像一把生锈的钥匙，
硬生生撬开她精心焊死的记忆匣子。"你瘦了。"程予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桑暖手一抖，
热水溅在手背上。她没转身，只是僵硬地点头。"桑暖。"他叫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
"咖啡好了。"桑暖打断他，递过杯子时刻意避开手指接触，"电脑...真的能修好？
"程予接过咖啡，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数据都在，只是读取路径出了问题。
"他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句话像刀子捅进桑暖心里。五年前不告而别的人是谁？
现在来说不会让她失望？"工作而已，谈不上失望。"她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
"修不好我也有应急预案。"程予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拿着咖啡回了办公室。
八点五十分，桑暖的笔记本电脑奇迹般地恢复正常。程予甚至优化了系统，
现在运行速度比原来快了一倍。"谢谢你。"桑暖公事公办地说，检查着即将演示的文件，
"费用我会让财务部...""不用。"程予收拾工具，"举手之劳。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我该去准备会议室了。"桑暖合上电脑站起身。
程予同样站起来，两人在狭窄的办公室里突然拉近距离。桑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混合着咖啡的苦涩——还是那个熟悉的气息，五年都没有变。她仓皇后退，
却不小心撞到桌角，程予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桑暖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灼烧着她的皮肤。"小心。
"程予很快松开手，声音有些沙哑。桑暖抓起电脑包："谢谢你的帮助。再见。
"她几乎是逃出办公室的。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桑暖的双腿突然发软。
她靠在冰凉的金属壁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电梯在23层停下，门开时，程予站在外面，
手里拿着一个U盘。"你的备份。"他说，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手指上。桑暖接过U盘，
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电流般的触感让她差点松手。"还有这个。
"程予递来一块深蓝色手帕，"你以前紧张时总会咬嘴唇。
"桑暖这才意识到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她接过手帕，
熟悉的薰衣草香扑面而来——是她大学时最爱用的洗衣液味道。"你...还留着？
"程予没有回答。电梯到达一楼，他微微侧身让她先走："提案加油。"桑暖走出大厦，
九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手帕攥在掌心，布料上还残留着程予的体温。五年了，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他的味道，但身体记忆比大脑更顽固。手机震动起来，
小敏发来消息：总监！大消息！听说程顾问要常驻我们公司了！CEO特聘的技术专家！
桑暖盯着屏幕，突然觉得晨光格外刺眼。
---2 意外的顾问桑暖将晨星集团的合同书轻轻放在CEO张总的办公桌上，
纸页与实木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她的手指在文件边缘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签下来了。"她声音平静，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合作，
而非拯救公司季度业绩的关键战役。
张总笑得眼角的纹路都舒展开来："我就知道交给你没问题！晨星的李总监刚才特意打电话，
说你的提案是他们近年来见过最出色的。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办公室地板上划出明亮的几何图形，
桑暖的视线落在其中一块菱形的光斑上。三天前，就在那块地板上，
程予曾单膝跪地修理她的电脑。"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她公式化地回应，
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合同边缘。"对了，正好有件事要通知你。
"张总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考虑到公司数字化转型的需求，
我们特别聘请了程予先生作为长期技术顾问，未来会参与所有重要项目的技术支持。
"桑暖的呼吸一滞。墨绿色文件夹上烫金的公司logo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刺得她眼睛发疼。"......什么时候的事？""昨天刚签的合同。
"张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听说你们是大学同学？
"桑暖感觉有一群蚂蚁正顺着她的脊椎爬行。"只是同校。"她纠正道，
声音比她预想的更尖利。走出CEO办公室，桑暖径直冲向洗手间。反锁上隔间门，
她将额头贴在冰凉的瓷砖墙上，深呼吸三次才压下那股莫名的眩晕感。
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内里的裂缝。"桑总监？
"小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创意部十分钟后开会。""马上来。"桑暖打开水龙头，
冷水冲刷过手腕，带走一些不该有的热度。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桑暖刚要开始会议，
门被轻轻推开。程予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的下颌线更加分明。
"抱歉，张总让我来了解一下项目进程。"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目光扫过会议室，
在桑暖脸上停留不到一秒就移开。副总李明热情地招手："程顾问坐这边！
正好给我们技术把关。"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堪称桑暖职业生涯中最漫长的会议。
她机械地讲解着项目进度，能感觉到程予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像一束灼热的激光。
当李明提议让程予发表意见时，桑暖握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从技术实现角度，
桑总监的方案非常完善。"程予的声音不疾不徐，"只有一个细节可能需要调整。
"他走到投影前，修长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调出一页技术架构图。
"这里的数据接口如果改用新标准，效率能提升40%。"他的手臂擦过桑暖的肩膀，
熟悉的雪松气息若有若无地飘来。桑暖猛地站起身："我还有个客户要见，李明你继续主持。
"她甚至没有等回应就快步离开了会议室。安全通道的门在身后关上，桑暖终于能大口呼吸。
楼梯间的光线昏暗，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将脸埋进手掌。"五年了，还是这么容易逃跑？
"程予的声音从上层传来，桑暖惊愕地抬头，看见他倚在转角处的栏杆上，
逆光中看不清表情。"你跟踪我？"她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仿佛那是什么防御武器。
程予缓缓走下几级台阶："洗手间那次也是。"他在离她两阶远的位置停住，"你总是这样，
压力大了就躲进没人的地方。"桑暖的胸口剧烈起伏。"你以为你了解我？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五年足够改变一个人。"程予忽然单膝蹲下，与她平视。
这么近的距离，桑暖能看清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还有右眼下方那颗几乎不可见的小痣——她曾经亲吻过无数次的地方。"有些事改变不了。
"他轻声说，然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包纸巾，"比如你哭的时候右眼总是比左眼泪水多。
"桑暖这才意识到自己流泪了。她粗暴地抢过纸巾："我哭是因为这个项目太重要，
而你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你知道这不是巧合。"程予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
"我回国就是为了——""桑总监！"小敏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您在里边吗？有急事！
"程予的话戛然而止。桑暖迅速擦干眼泪，
推开门时已经恢复了职场精英的完美面具："什么事？"小敏好奇地看了眼她身后的程予，
压低声音："人事部刚发邮件，
程顾问被分配和我们创意部合作'深蓝智联'的项目...张总点名要您亲自负责。
"桑暖眼前一黑。这太刻意了，简直像是——"对了，"小敏神秘兮兮地凑得更近，
"听说程顾问是CEO从硅谷重金挖来的，在国际大赛上拿过奖，
有猎头开七位数年薪他都没去..."桑暖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程予的视线烙在她背上。
她挺直腰杆走向电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桑暖。
"程予在电梯门关闭前喊她，声音穿透渐渐缩小的缝隙，"这次我不会走了。"电梯下行时，
桑暖盯着镜面中自己泛红的眼眶。小敏在一旁絮叨着公司最新八卦，
她却只听见程予最后那句话在脑海中回荡。——这次我不会走了。五年前机场里，
他留下的只有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等我回来。"而今天，他说不会走了。
办公桌上静静躺着一杯咖啡，杯壁上的水珠缓缓滑落。黑咖啡，不加糖。旁边是一张便利贴，
上面打印般整齐的字迹写着："深蓝项目资料已上传共享。—程予"桑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在舌尖蔓延。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电脑屏幕亮起，邮箱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她点开最上方那封来自张总的邮件，附件里的组织结构图上，
她的名字和程予的赫然并列在同一项目栏下。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市灯光次第亮起。
桑暖摩挲着咖啡杯沿，思绪如杯中晃动的黑色液体般翻腾。手机震动起来，
母亲的名字跃上屏幕。桑暖犹豫了一下才接通："妈？""暖暖，这周六别忘了回家吃饭。
"母亲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王阿姨的侄子从英国回来了，剑桥毕业，
在投行工作..."桑暖望着桌上那杯咖啡，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妈，我有男朋友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什么时候的事？是谁？
"母亲终于找回声音。桑暖的手指在咖啡杯上收紧："您认识的，程予。他回国了。
"挂断电话，桑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组织架构图，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脑中形成。
既然命运执意要把程予推回她生活中，不如就利用这个机会彻底了断过去的执念。
她拨通内线电话："程顾问，关于深蓝项目，我有些想法需要当面讨论。
"当程予推门而入时，桑暖已经换上了她最职业化的微笑："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程予挑眉，示意她继续。"假装我们还在一起。"桑暖听见自己说，
声音冷静得不像在讨论自己的感情生活，"三个月，足够应付家人和公司的关注。
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程予的瞳孔微微收缩，阳光从他背后照来，
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桑暖脚下。"成交。"他最终说，
声音里带着桑暖读不懂的情绪，"不过我有个条件。""什么条件？"程予向她走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跳的节拍上。他在她桌前站定，倾身向前，直到两人的呼吸几乎交融。
"既然是演戏，"他的目光落在桑暖的嘴唇上，"就要演全套。"窗外，
城市的霓虹一盏接一盏亮起，将办公室映照得如同水族箱般光影摇曳。桑暖恍惚觉得，
自己像是突然被抛进了深水区，而程予是唯一的浮木。"好。"她听见自己说，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程予嘴角扬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微笑，
那是大学时代每次他得逞时才会露出的表情。他伸手替桑暖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垂。"合作愉快，女朋友。"当门关上后，
桑暖才允许自己瘫软在椅子上。她做了什么？她居然主动提议和程予假装复合？
咖啡已经凉了，苦味更甚。她将剩下的液体一口饮尽，任由苦涩灼烧喉咙。手机屏幕亮起，
程予发来短信：明晚七点，我父母想见你。既然是演戏，就从最难的一场开始吧。
桑暖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无法按下回复键。五年前，
程予父母是除了她之外受伤最重的人。她至今记得程母抱着她痛哭的画面，
记得程父一夜之间花白的头发。最终她只回了一个字：好。窗外彻底暗了下来，
办公楼里的灯光相继熄灭。桑暖独自坐在黑暗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
杯子底部残留的一滴咖啡像一颗黑色的泪，摇摇欲坠。
她想起安全通道里程予说的话——"这次我不会走了"。当时的语气太过笃定，
仿佛这五年的分离只是短暂的中场休息。桑暖的手机又一次亮起，
这次是小敏发来的消息：总监！惊天大八卦！
有人看到程顾问和CEO女儿林妍在车库说话，好像很亲密的样子！照片发你邮箱了！
桑暖的手指悬在邮箱图标上方，突然失去了点开的勇气。她关掉屏幕，将手机扔进包里。
走出大楼时，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桑暖拢了拢衣领，
抬头看向26层——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似乎正俯瞰着街道。
程予。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进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手机在包里震动，
但她已经不想再看任何消息了。这场荒诞的"交易"才刚刚开始，她却已经开始后悔。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脸颊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初秋的第一场雨来得突然而安静，
就像某个人的出现一样。桑暖没有躲雨。她站在雨中，仰头望着26楼的那盏孤灯，
直到灯光熄灭，
直到整栋大楼沉入黑暗3 技术漏洞与咖啡事故晨光透过会议室落地窗洒进来时，
桑暖正在调整投影仪焦距。深蓝智联项目的首次创意会定在早上八点，
她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场准备。"这么早？"程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桑暖手一抖，
激光笔掉在地上滚到他脚边。他弯腰捡起，黑色西装裤绷出大腿肌肉的线条。"习惯了。
"桑暖接过笔，刻意避开手指接触，"技术部看过方案了吗？"程予把笔记本放在桌上，
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剃须水香气："看了。有几点技术实现问题需要讨论。
"团队成员陆续到场，桑暖站在投影前开始讲解方案。当她展示到用户交互环节时，
程予突然举手。"这个设计需要调用手机陀螺仪，会大幅增加能耗。"他调出一组数据图表，
"根据测试，电池续航会减少37%。"会议室一片寂静。桑暖感觉脸颊发烫，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关键环节。"用户体验优先，这是深蓝特别强调的。
""如果用户半天就没电了，体验再好也没用。"程予的声音平静但不容置疑。
李明在桌子对面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桑暖攥紧激光笔："那程顾问有什么高见？
""保留效果，优化算法。"程予调出一个新文件，"我重写了部分代码，能耗只增加8%。
"投影上的代码像天书般展现，但效果演示确实惊艳。团队成员发出赞叹声，
桑暖却如鲠在喉——他又一次当众指出了她的不足。会议结束后，桑暖直奔茶水间。
她需要一杯咖啡冷静下来。正当她往杯子里倒热水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程予靠在门框上，晨光给他轮廓镀了层金边。桑暖手一抖，
滚烫的咖啡溅在程予衬衫上。"抱歉！"她慌忙抽纸巾，不小心碰到他腹部紧实的肌肉。
程予握住她手腕："没关系。"他的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你以前紧张时也这样。
"桑暖猛地抽回手，却不慎打翻整杯咖啡。深褐色的液体在程予白衬衫上洇开，
顺着衣襟往下淌。"我...我去拿清洁剂！"她转身要走，却被程予拉住。"等等。
"他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和一小截胸膛。
桑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一条褪色的红绳挂在他颈间，
上面串着一枚小小的银色铃铛。那是他们大四旅行时在古镇买的，一人一条。
桑暖的那条早就收进了抽屉最底层。"你还留着..."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程予将铃铛塞回衣领："一直戴着。"他的目光落在桑暖空荡荡的手腕上，"你的那条呢？
""扔了。"桑暖撒谎，心跳如擂鼓，"我去拿毛巾。"当她回来时，程予已经脱掉衬衫，
只穿着白色背心在擦拭咖啡渍。他手臂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
后颈的发际线修剪得整齐利落。桑暖把毛巾递给他，视线不敢下移："晚上七点，地址发我。
""记得我喜欢吃什么？"程予接过毛巾，嘴角微扬。"早忘了。"桑暖转身就走，
却听见他在身后低笑。"糖醋排骨，少糖多醋。"他的声音带着怀念，"和你一样。
"桑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她记得太清楚了——程予的口味，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容易松，
他思考时会不自觉地转笔。这些记忆像旧伤疤，平时不痛不痒，一碰就鲜血淋漓。
下午的头脑风暴会上，深蓝智联的商务代表赵明远不请自来。他三十出头，穿着定制西装，
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听说桑总监的创意会让人眼前一亮。
"他坐在桑暖旁边，膝盖有意无意地碰触她的，"我很期待。
"桑暖不动声色地挪开："赵总亲自来监工？""主要是想认识桑总监。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晚上有空共进晚餐吗？我有些想法想单独交流。
"程予推门而入，正好听见最后一句。他的视线在赵明远身上停留片刻，
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技术组那边。"抱歉，今晚有约了。"桑暖婉拒。
赵明远不依不饶："那明晚？我听说有家新开的日料...""桑总监，
"程予突然提高声音，"技术组需要确认几个交互细节。"桑暖如蒙大赦，起身走向技术组。
程予在她走近时低声道："晚上我去接你？""不用，我自己去。"桑暖同样小声回答。
赵明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若有所思。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
散会时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我送你。"程予撑开伞站在门口。桑暖刚要拒绝，
赵明远插了进来："我的车就在楼下，不如...""她和我一起。"程予的语气不容反驳，
"我们顺路。"雨水在地上汇成小溪，倒映着霓虹灯光。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向地铁站，
程予将伞面明显倾向桑暖那边，自己右肩很快被淋湿。"你住哪个方向？"桑暖问。
"朝阳公园。""那根本不顺路！"桑暖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要..."程予突然揽住她的腰往旁边一带，一辆飞驰的汽车碾过水坑，
溅起的水花打在程予裤腿上。"小心。"他的手还停在她腰间，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桑暖慌忙挣脱："谢谢。"她加快脚步，心跳比脚步还乱。地铁站里挤满了躲雨的人。
程予护着她穿过人群，手臂虚环在她身后形成保护圈。
桑暖闻到他身上雨水混合着雪松的气息，熟悉得令人心痛。"车来了。
"程予的声音在嘈杂中格外清晰。他们被人流挤进车厢，不得不紧贴在一起。
桑暖的额头几乎碰到程予的下巴，她能感觉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下一站我换乘。
"她盯着对面窗户上雨水的轨迹说。程予没有回应。桑暖抬头，发现他正凝视着她，
眼神深沉如窗外夜色。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大学时代，他们在图书馆角落偷偷接吻的午后。
"你坐过站了。"程予突然说。桑暖这才发现已经过了换乘站。"都怪你分散我注意力！
"她懊恼地说。程予轻笑："我的错。"他在下一站拉着她下车，"我打车送你回去。
"雨幕中，他们并肩站在路边等车。程予的衬衫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轮廓。
桑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赵明远看你的眼神不对劲。"程予突然说，"小心他。
"桑暖挑眉："你在吃醋？别忘了我们只是演戏。"程予转头看她，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如果我说不是演戏呢？"出租车适时到达，
打断了这个危险的话题。桑暖钻进后座，程予却站在雨中没动。"不一起？"她脱口而出。
程予摇摇头："我还有事。"他关上车门，隔着窗户说，"晚上见，别忘了。
"出租车驶离时，桑暖透过后窗看见程予仍站在原地，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她摸了摸手腕，那里本该有一条红绳铃铛手链。回到家，桑暖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个丝绒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那条褪色的红绳，铃铛已经哑了，不再发出清脆声响。就像她的心，
曾经为一个人跳动得那么响亮，如今却沉默如尘。4 档案室的一夜桑暖盯着电脑屏幕，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
设计稿右下角的日期水印刺痛了她的眼睛——这分明是她团队昨天才完成的方案，
现在却出现在竞争对手星耀广告的官网上。"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反复刷新页面。
除了色调微调，整个创意框架几乎一模一样。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小敏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总监！星耀那边...""我知道了。"桑暖的声音异常冷静，
"召集所有人，十分钟后会议室***。"团队成员面面相觑，有人愤怒，有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