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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录取书被亲爹撕碎那晚,我偷了家里的斧头。不是要杀人,

是要劈开锁住我18年的猪圈门。当全家在直播间跪着求我回家嫁人时,

我放出了弟弟堵伯欠债的录音,原来我的彩礼早就输光了。1施晓芸!你给我滚出来!

施建国的吼声震得土房顶簌簌掉灰。我攥着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手在发抖。爸,

我考上了...考上个屁!施建国一脚踹开我房间的木板门。

他身上的酒气熏得我后退两步。那张黝黑的脸上每道皱纹都在扭曲,像被犁坏的田地。

我妈王桂芬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她嘴角向下撇着,像看见一滩发臭的泔水。清华?

施建国抢过通知书,嗤啦一声撕成两半,你也配?纸片雪花般落在我脚边。

我弯腰去捡,被他揪住头发拽起来。赔钱货还想上大学?你弟连三本都没考上!

头皮***辣地疼。我透过散乱的头发看见施晓龙在啃鸡腿,

油顺着下巴滴到我的数学竞赛奖状上。姐,别做梦了。他含糊不清地说,

女人读那么多书有屁用。王桂芬突然冲过来扇我耳光。指甲刮过颧骨,嘴里泛起铁锈味。

村里老刘家儿子看上你了,彩礼八万八。她喘着粗气,下个月就过门。

我擦掉嘴角的血:我要去北京。施建国抄起擀面杖砸在我背上。我跪倒在地,

肋骨像被烙铁烫过。反了你了!擀面杖雨点般落下,老子养你十八年,

轮得到你挑三拣四?我蜷缩在墙角。水泥地冰凉,和去年冬天一样。那时我发着高烧刷题,

王桂芬说装病偷懒的贱骨头该打。施晓龙踢了踢我的腰:爸,打坏脸彩礼该降价了。

他们终于停手。施建国把通知书碎片塞进灶膛,火苗轰地窜起来。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他锁门时警告我。月光从窗户铁栏杆间漏进来。我数着身上的淤青,七处,比上次多两处。

杂物间的霉味往鼻子里钻。去年收的玉米堆在角落,老鼠窸窸窣窣地啃。

我摸到藏在鞋垫里的身份证和两百块钱。这是帮镇上学生补课攒的。凌晨三点,铁锁咔嗒

响了一声。邻居家女儿林小雨从门缝塞进来半瓶矿泉水。芸姐,她声音发抖,

我听见他们说要关你到出嫁那天。水混着血咽下去。我抓住她细瘦的手腕:帮我个忙。

天蒙蒙亮时,林小雨用砖头砸开了窗户锁。铁栏杆年久失修,我们合力掰弯了两根。

你爸会打死我的。她哭着帮我爬出去。我摔在菜地里,露水打湿了校服裤子。

膝盖上的补丁又裂开了,这是去年为省校服钱自己缝的。村口大巴五点半发车。

我狂奔时听见王桂芬在喊:死丫头跑了!两百块够买到省城的票。

售票员盯着我脸上的伤看了会儿,多找给我十块钱。姑娘,她小声说,前座有医药箱。

碘伏涂在伤口上疼得眼前发黑。我咬着牙没出声,上次哭出声时施建国多打了三棍子。

手机在书包夹层震动。班主任发了十几条消息,最新一条是:校长帮你申请了助学金。

我回了个谢谢。屏幕裂了,是昨天施晓龙抢手机时摔的。大巴驶过村口石碑。

重男轻女示范村的金字在朝阳下反光。我朝窗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省城火车站人挤人。

我攥着临时买的站票,手心全是汗。乘务员说这趟车到北京要二十小时。学生证。

检票员伸手。我递上被撕剩半张的录取通知书。他眉毛跳了下,没要钱就放我进去了。

绿皮车闷得像蒸笼。站着的都是打工的人,黢黑的脸上刻着皱纹。有个女人抱着婴儿,

奶水透过脏衣服渗出来。我让出角落位置给她。她道谢时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像王桂芬。

车开动时我数了数钱包:一百七十二块五毛。够吃三天泡面。查票!

乘警的声音惊醒了我。我抹掉口水,发现那个哺乳妇女不见了,座位上留着张字条:妹子,

你钱包我拿走了,娃要治病。乘警盯着我空荡荡的手:补票还是下车?

我翻遍所有口袋,找出五枚硬币。他冷笑一声拽我起来,车厢里的人都在看。等等。

穿制服的列车长走过来,你是清华新生?我点头。他看见我胳膊上的淤青,叹了口气。

餐车缺个临时工。他递来盒饭,管饭,日结八十。红烧肉油腻得反胃。

我强忍着吞下去,上次吃肉是过年时施晓龙啃剩的骨头。晚上我蜷在洗手台旁睡觉。

梦里施建国拿着铁链来抓我,说老刘家加了彩礼。醒醒!列车员推我,北京到了。

站台上人群像潮水。我背着破书包茫然四顾,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刺得眼睛疼。

新生报到处在那边。列车长指指远处横幅,...保重。清华园的梧桐树遮天蔽日。

我站在绿色通道牌子前,发现申请表要填监护人联系方式。同学?辅导员递来纸巾,

我才发现自己在哭。我没有家人。我说。眼泪砸在表格上,晕开了施晓芸三个字。

宿舍是四人间。三个城里姑娘的行李箱印着英文logo。

她们看见我的蛇皮袋时交换了眼神。我叫李桃。扎马尾的姑娘递来毛巾,

你先洗个澡吧。热水冲过伤口时我数了数:额头缝过针的疤,锁骨下的烫伤,

后背交错的棍棒痕迹。十八年的人体地图。熄灯后我摸黑写助学贷款申请。手机亮了下,

陌生号码短信:敢报警就弄死林小雨。我删掉短信。窗外月光和那晚杂物间的一样惨白,

但铁栏杆再也关不住我了。2我蹲在图书馆后门啃馒头时,手机响了。是个河北的陌生号码。

芸丫头,你爸到北京了。林小雨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

背景音里有人在吼死丫头还敢打电话。馒头渣卡在喉咙里。

我抬头看见保安正在驱赶发传单的人,那佝偻的背影像极了施建国。他们怎么找到我的?

你辅导员打的电话。林小雨抽泣着,说助学金要家长签字...我冲回宿舍时,

李桃正在往我床上塞东西。你爸妈在行政楼闹。她塞给我一顶鸭舌帽,从西门走,

我表哥在出租车等着。我摸到枕头下的银行卡。里面有两千块,是上周家教结的工资。

施晓芸!这声尖叫让我膝盖发软。王桂芬的嗓门能震碎玻璃,

高中开家长会时全班都见识过。李桃推我进卫生间。

我从门缝看见王桂芬揪着宿管阿姨的衣领,施晓龙在翻我的抽屉。那贱骨头藏哪了?

王桂芬的唾沫星子喷在阿姨脸上,我是她亲娘!施建国踹开寝室门。

他穿着那件领子发黄的蓝衬衫,袖口还沾着猪饲料的污渍。搜!

他挥手的样子像在指挥收麦子,翻不出人就找校长!我的牙刷被施晓龙折成两半。

他拿起我的洗面奶闻了闻,挤出一大坨抹在油脸上。姐的东西就是香。

他冲王桂芬咧嘴笑,妈,我要用这个。李桃的笔记本电脑被施建国扫到地上。屏幕裂了,

他踩过去时发出咔嚓声。赔钱货用的都是好东西啊。王桂芬扯开我的衣柜,

这衣裳够晓龙半年生活费了!我的内衣被甩到阳台。粉色文胸挂在栏杆上,

像面投降的白旗。同学,请立刻离开!保安的声音在走廊响起。

我数着呼吸等他们被赶走。但施建国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保安就不动了。我是她爹!

他抖着那张出生证明,老子管教闺女,天经地义!王桂芬突然扑向卫生间。

她肥厚的手掌拍在门上时,我闻到了熟悉的蒜臭味。滚出来!她指甲抠着门缝,

老娘看见你影子了!门锁咔哒一声。我转身踩上马桶盖,从气窗翻了出去。

二楼的下水管锈迹斑斑。我滑下去时铁皮割破手心,血抹在白色墙面上像条蚯蚓。在那呢!

施晓龙在阳台指着我,爸!姐要跑!我狂奔过篮球场。身后施建国的怒吼越来越近,

他年轻时是村里短跑冠军。行政楼前的喷泉池溅起水花。我摔进去时,

录取通知书复印件从书包飘出来,在水里慢慢化开。我让你跑!

施建国拽着我头发拖出来,贱骨头还敢躲?头皮像被火烧。

他扇我耳光时金戒指划破脸颊,血滴在池沿的大理石上。八万八彩礼都收了!

王桂芬拧我胳膊,老刘家明儿就来接人!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有人举着手机在拍,

闪光灯亮得像审讯室的灯。这是家事!施建国冲人群吼,都滚蛋!辅导员挤进来时,

我的校服领子已经被扯裂了。她试图拉架,被王桂芬撞到喷泉里。你们这是违法犯罪!

她抹着脸上的水喊。施建国大笑起来。他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甩在辅导员湿漉漉的头发上。

看看!出生证!户口本!他踩着我肩膀,老子打闺女犯哪门子法?

我吐出嘴里的血沫。施晓龙蹲下来,在我耳边说悄悄话。姐,他手里晃着我的银行卡,

密码是你生日对吧?我伸手去抢,被他踹中胃部。早饭混着胆汁吐出来,

溅在他新买的AJ鞋上。操!他揪住我头发往地上磕,赔我鞋!

后脑勺撞在水泥地上咚咚响。眼前发黑时,

我想起中考那天施建国也是这样抓着我的头往墙上撞,因为我要考县里高中。别打头!

王桂芬突然尖叫,打坏了脸不值钱!施建国改踢我肋骨。

我蜷成虾米时看见李桃在人群里打电话,嘴型在说报警。警察来了正好!

王桂芬一***坐在地上哭嚎,我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啊!白眼狼啊!

她捶胸顿足的样子和村里葬礼上的职业哭丧婆一模一样。鼻涕眼泪糊在脸上,

手指甲缝里还有我胳膊上抠下来的皮。跟我们回去!施建国揪着我领子提起来,

老刘家儿子等着呢!警笛声由远及近。施晓龙突然往我手里塞了把水果刀。姐,

他眼睛亮得吓人,你捅死我,就能坐牢了。刀柄冰凉。

我想起他十岁时把我养的小狗摔死的样子,也是这样的眼神。干什么!

警察的呵斥声传来。施晓龙突然自己往手上划了一刀。血喷在我脸上时,他放声大哭。

警察叔叔!他举着流血的手,我姐疯了!她要杀全家!我被按倒在地。

手铐卡进腕骨时,施建国凑到我耳边。要么乖乖嫁人,他口臭喷在我脸上,要么坐牢,

你选。派出所的白炽灯嗡嗡响。做笔录的女警察第三次问我同样的问题。

你弟弟手上的伤怎么来的?我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我肿胀的脸,

像个发霉的馒头。他自己划的。女警察叹气。她递来纸巾时,我看见她无名指上的婚戒,

和施建国打人用的那个很像。你父亲提供了精神病史证明。她推来一份文件,

要求送你去做鉴定。文件上偏执型精神分裂几个字模糊不清。我认得这个章,

是镇医院王大夫的,他给全村开过假残疾证。我没病。我把文件撕成两半,

他们就是想要钱。调解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李桃冲进来,举着还在播放视频的手机。

警察同志!她声音发抖,这是现场视频!明明是她家人施暴!

视频里施建国正用皮带抽我后背。王桂芬在翻我的包,施晓龙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家庭纠纷。老警察揉着太阳穴,建议协商解决。他们要逼她嫁人!李桃拍桌子,

这是买卖人口!施建国突然冲进来跪下。他磕头的声音像在敲椰子,额头瞬间青紫一片。

青天大老爷啊!他哭得涕泗横流,我闺女得了精神病,我们要带她回家治病啊!

王桂芬抱着我的腿嚎啕。她的假发套歪了,露出斑秃的头皮。儿啊!跟妈回家吧!

她指甲掐进我腿肉里,妈给你炖老母鸡啊!我掰开她的手。她突然扯开衣领,

露出胸口的烫伤疤痕。大家看啊!她尖叫,这孽障小时候拿开水烫我啊!

那道疤明明是她自己碰倒暖水瓶烫的。当时我六岁,吓得尿了裤子,被她罚跪在碎瓷片上。

够了!校长走进来时,调解室突然安静了。他身后跟着两个穿西装的人,

胸前别着检察院的徽章。施先生。校长声音很冷,贵千金的高考档案显示,

她初中时获得过全国奥数二等奖。施建国愣住了。他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就像他不知道我每年都拿奖学金。根据《反家庭暴力法》,检察官翻开公文包,

我们已申请到人身安全保护令。王桂芬突然口吐白沫倒地。

她抽搐的样子和当年装病骗低保时一模一样,连嘴角的白沫量都分毫不差。妈!

施晓龙扑上去,我姐把妈气中风了!一片混乱中,有人拽着我胳膊往后门走。

是李桃和她表哥,他们塞给我一个双肩包。现金五千,换洗衣物,新手机。

李桃语速飞快,我姑在青岛有套房,你先住着。我摇头。背包带子勒在伤口上,

疼得我倒吸冷气。我要回学校。李桃表哥骂了句脏话。他指着窗外,

施晓龙正举着还我血汗钱的横幅,在派出所门口哭诉。那帮疯子会毁了你!

他猛打方向盘,他们刚在保卫科说要给你下药!车急刹在清华东门。我下车时,

看见施建国蹲在石狮子旁抽烟,烟头扔了一地。姐!施晓龙从树后蹦出来,

我帮你把爸妈骗走了!他脸上还挂着泪痕,手却伸向我鼓鼓囊囊的口袋。

我后退时撞到一个人。小心。穿白大褂的男人扶住我。他胸牌上写着校医院精神科,

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汪死水。同学,你家长委托我做心理评估。他亮出工作证,

请配合治疗。我转身就跑。白大褂在后面追,脚步声和施建国喝醉时追打我的节奏一样。

文科楼的天台门没锁。我冲上去反锁了门,听见白大褂在门外打电话。对,有***倾向。

他声音带着笑意,需要强制治疗。风吹起我破烂的衣领。楼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施建国举着喇叭在喊什么。闺女!爸错了!他喊得声嘶力竭,你下来!咱们好好说!

王桂芬在搭简易灵堂。她摆出我初中毕业照,前面放着个骨灰盒,

是村里寿衣店二十块一个的那种。我苦命的儿啊!她哭得撕心裂肺,

被学校逼得跳楼了啊!施晓龙在发传单。上面印着我PS过的***,

还有清华教授诱骗女学生的标题。我站在天台边缘。风吹得我摇摇欲坠,

像十八年来在施家走的每一步。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小雨发来的彩信,照片里她满脸是血,

右手小指以奇怪的角度弯折着。姐,附言写着,你爸说下次剁我整只手。

我拨通校长的电话。风吹散了我的声音,但最后一个词清晰地传了出去。退学。挂断后,

我朝楼下看了一眼。施建国正数着赔偿金,王桂芬在讨价还价骨灰盒的刻字费,

施晓龙***女生裙底。我向前迈了一步。3风把校服吹得鼓起来时,我松开了抓着栏杆的手。

手机又震了。是林小雨发来的语音,点开后只有半声惨叫就被掐断。同学。

天台门被撞开。穿保安制服的大叔喘着气,他手里拿着对讲机,腰间钥匙串叮当响。

别过来!我往后挪了半步,鞋跟悬在半空。保安立刻举起双手。

他晒得黝黑的脸上有块烫伤疤,像条蜈蚣趴在左脸颊。我女儿跟你一般大。他慢慢靠近,

上周刚查出白血病。对讲机里传来校长的吼声,保安按掉了。他掏出手机给我看屏保,

上面是个戴棒球帽的姑娘。她叫招娣。他苦笑,她爷取的破名字。风突然转了方向。

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油墨味,和高中打印室那个总是偷偷多给我试卷的阿姨一样。

招娣说想考清华。保安离我只有三步远,现在连化疗都疼得咬烂了三根铅笔。

我低头看楼下。施建国正在数钱,王桂芬把骨灰盒上的照片换成了我初二时的大头照,

那时候我还没被施晓龙用开水烫伤左脸。活着才能报仇。保安突然说,

死了他们就赢了。他河南口音很重,赢字说成了营。我高中语文老师也这样,

她总把我的作文当范文念,尽管施建国说女人读书是浪费。我伸手抓住栏杆。

保安一把拽住我胳膊,他掌心全是老茧,磨得我皮肤生疼。放手!我挣扎着,

他们剁了林小雨的手指!保安反而抓得更紧。他把我拖到安全区域才松手,

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校长让我给你的。他喘着气,说看完再跳也不迟。

信封里是份公证书。我的高考卷子复印件上,阅卷组组长亲笔批注:立意深刻,论述精辟,

建议北大哲学系特招。第二页是镇医院的出生记录。在婴儿性别那栏,女

字被涂改过,底下隐约能看出个男字。最后一张是泛黄的离婚协议。

王桂芬二十年前就签过字,但按着红手印的地方被烟头烫了个洞。你妈不是没反抗过。

保安指着那个洞,你爸把烧红的烟头按她大腿根上逼她撕了协议。我抬头看保安。

他眼神躲闪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我是林小雨她舅。他塞给我一张纸条,

那丫头右手废了,但左手还能给你发微信。纸条上是个地址。北京六环外的城中村,

房租一月四百。先住着。他看了眼楼下,警察带你家人去派出所做笔录了,

最多两小时空档。我跟着他从消防通道下去。路过四楼女厕时,我进去吐了个昏天黑地。

镜子里的人满脸血痂,左眼肿得睁不开。我撩起衣摆,肋骨处的淤青已经发紫。同学?

隔间里走出个戴眼镜的女生,需要帮忙吗?她胸前别着法律援助中心的徽章。我摇头时,

血从嘴角流下来。家暴可以***。她递来纸巾,我是法学院研二学生。

纸巾包着张名片。我塞进口袋时摸到林小雨的纸条,已经被汗浸湿了。

保安大叔骑电动车载我出校门。后视镜里,施晓龙正在撕公告栏里我的奖学金公示。

趴低点。保安加速冲过减速带,你爸买通了两个校工找你。

城中村的筒子楼墙皮剥落。三楼公共厨房飘出辣椒味,呛得我直咳嗽。就这儿。

保安掏出钥匙,小雨预付了三个月房租。十平米的房间只有一张行军床。

床头贴着课程表,是附近打工子弟小学的。小雨在那代课。保安蹲下从床底拖出个纸箱,

你的东西。箱子里是我的书包和几件衣服。最底下压着个铁盒,

装着这些年我藏的所有奖状和证书。小雨昨晚偷出来的。保安嗓子突然哑了,

那丫头...右手小指接不上了。他走时留下个塑料袋。

里面有碘伏、纱布和两盒消炎药,还有部旧手机。新手机卡是联通的。

刚激活就弹出十几条短信,最新一条来自校长办公室:保护令已获批,法警24小时巡逻

。我翻出法学院女生的名片。拨号时手指发抖,按错三次才打对。证据。

电话那头键盘声噼里啪啦,医疗记录、证人证言、视听资料,越多越好。

我挂掉电话看铁盒。初中日记本里夹着张照片,是王桂芬举着菜刀追我的瞬间,

被邻居***的。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施建国拿擀面杖敲锅的声音。

我打开旧手机相册。林小雨拍了段视频,画面里她缠着绷带的右手在病历上写:姐,

我作证。雨停时我数了数身上的钱。算上李桃给的五千,一共六千三百二十块八毛。

招娣爸发来微信:校保卫处监控显示,你家人正在海淀区各宾馆找你。

我换上箱子里最完整的牛仔裤。出门前把铁盒藏进空调外机后面,用塑料袋裹了三层。

城中村网吧十块钱包夜。我开了台角落的机子,搜索北京 家暴 法律援助。

天亮时我打印出厚厚一叠资料。网吧老板没收钱,还给了个肉夹馍。姑娘,

他指着我脸上的伤,妇联在菜市场摆摊呢。妇联的王主任有双粗糙的手。

她翻看我提供的照片时,无名指上的婚戒深深勒进肉里。畜生!她突然拍桌子,

这伤够判三年以上!她当场打电话联系检察官。挂掉后递给我杯热水,

里面泡着枸杞和菊花。下周三开庭。她握着我发抖的手,敢当庭指认吗?

我点头时扯到额头的伤。血渗出来,滴在妇联的援助申请表上。王主任亲自送我去法援中心。

接待我的正是昨天厕所遇到的眼镜学姐,她叫陈岩。七处轻伤,三处旧伤构成伤残。

她敲着键盘,可以同时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我签完字才发现自己在哭。

眼泪砸在诉讼书上,晕开了施建国三个字。哭什么!陈岩突然厉声说,

眼泪是留给亲人的,他们配吗?她拽我去洗手间洗脸。冷水扑在脸上时,

我想起施晓龙往我被窝里倒冰水的那个除夕。听着。陈岩扳直我肩膀,明天开始特训,

教你法庭上怎么说话。接下来五天,我白天在法援中心模拟作证,

晚上回出租屋背法律条文。招娣爸每天送食堂的剩饭来,总多塞两个鸡蛋。

开庭那天飘着细雨。我穿着陈岩借我的白衬衫,袖口能遮住手腕的淤青。

海淀法院第三法庭坐了三十多人。施建国穿着新买的西装,领带皱得像根麻绳。反对!

他的律师跳起来,未成年人证言需监护人认可!法官敲法槌时,

我看见王桂芬在旁听席上啃烧饼,渣子掉了一地。申请人已满十八岁。法官推推眼镜,

请证人继续陈述。我举起被烫伤的左手。法庭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声,

连施晓龙都停止玩手游。这是我六岁那年。我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我爸用烟头烫的,

因为我不肯吃弟弟的剩饭。旁听席传来抽气声。王桂芬突然冲过来要撕我衣服,

被法警按在地上。假的!她尖叫,这***自己摔的!法官示意播放证据视频。

画面里施建国正用皮带抽我后背,嘴里骂着赔钱货。肃静!法槌连敲三下,

被告人再扰乱法庭就驱逐!质证环节持续四小时。我出示了十二项证据,

从小学班主任的证词到镇医院的就诊记录。休庭时陈岩塞给我巧克力。我咬了一口就吐了,

太甜,像王桂芬骗我喝农药那次给的糖。判了!招娣爸冲进休息室,禁止令三年!

赔偿金两万六!我盯着判决书发呆。陈岩突然掰过我下巴,逼我直视她眼睛。别心软。

她一字一顿,他们现在肯定在门口演戏。果然,法院台阶下施建国跪在雨里。

他哭得像个丧子的父亲,西装裤膝盖处全是泥水。闺女!爸错了!他砰砰磕头,

跟我回家吧!王桂芬举着把黑伞,伞面上印着重男轻女天打雷劈,

估计是哪个记者给的。儿啊!她哭得假睫毛都掉了,妈给你炖了鸡汤!

我径直走过他们。施晓龙突然扑上来抱我腿,被我闪开摔了个狗吃屎。姐!

他举着张银行卡,彩礼钱我都还你!我停下脚步。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

和十四岁那年被按在池塘里时的感觉一样。施建国。我第一次直呼其名,

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他脸色突然狰狞。王桂芬拽着他往后退,

像在拉一条发狂的藏獒。***!施建国终于撕破脸,老子当初就该把你扔尿桶里淹死!

记者们的镜头立刻转过来。他还要骂,被法警架着胳膊拖走了。陈岩开车送我回学校。

路过中关村时,她指着一栋玻璃大厦说:我律所在那,毕业来实习。

宿舍楼下的保安换了人。新来的小伙子检查我学生证时,多看了两眼我结痂的额头。

施同学。他递还证件,保卫处说您家人禁止入校。李桃把我的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

枕头上放着新买的睡衣,标签还没拆。欢迎回家。她给我个拥抱,小心避开我后背的伤。

我打开电脑登录学工系统。助学贷款已获批,课程表上还多了门女性主义法学。

深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数钱,赔偿金加存款一共三万出头。招娣化疗一次多少钱?

我给保安大叔发微信。他秒回:三千八,下周第五次。我转去四千。

他发来六个流泪表情,最后一个是招娣在病床上比耶的照片。晨跑时遇见校长。

他塞给我个信封,里面是清华自强奖学金证书,奖金五千。校党委会特批的。

他拍拍我肩膀,下月有个国际论坛,你做学生代表。我绕着操场跑了十圈。

肺疼得像着了火,但比施建国踹的那脚轻多了。下午我去看林小雨。她左手给我削苹果,

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不疼。她笑着给我看X光片,我爸说少根手指不影响嫁人。

我抢过水果刀扎在桌上。刀柄嗡嗡震颤时,我俩笑出了眼泪。姐,她突然正色,

你笑起来真好看。回校路上我买了面镜子。摆在书桌上,正对着我写作业的位置。

周末我开始接家教。第一个学生是附中高二女孩,她妈看见我脸上的疤就签了合同。

我女儿也要考清华。她递来热牛奶,像你一样。晚上我在编程论坛接单。

凌晨三点完成第一个项目,赚了八百块。收到转账提示时,我拍了张清华主楼夜景。

发给林小雨,配文:我们会有更好的未来。手机相册里还存着开庭那天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