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茶死了。消息传来那天,沈予骁正在会议室听方案,
助理低声在他耳边说:“沈太太……走了。”他愣了一下,接着冷声回应:“前妻。
”助理沉默了几秒:“是。前妻,跳楼***,留下遗书。”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沈予骁没说话,只是合上文件,离开时手指微颤。三天后,林茶的葬礼如期举行。不声张,
不通知媒体,也没有亲友环绕,只有少数几个熟人。殡仪馆空荡沉寂,连花圈都寥寥。
她的遗像安静地放在灵堂最中间,眼眸温柔,唇角微扬,好像还在等人来。沈予骁站在门口,
第一次认真看她的脸。他发现,自己记不清她的笑了。司仪念出遗书的内容时,他本想离开。
但下一句,让他僵在原地。“……沈予骁,你这辈子,别来找我了。我累了,不想再爱你了。
”“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蠢。你从没说过爱我,可我却当了真,
妄图用七年的婚姻换你一句心疼。”“我死了,算不算彻底成全你?”沈予骁脸色骤变。
他不信她会死。他觉得她在闹情绪,在逼他低头。他以为她和以往一样,说离婚、说离开,
最终还是会回来。可她这次没回来。她是真的死了。所有人都以为,
林茶是沈予骁的掌上明珠。毕竟当初沈母亲自上门求亲,说林家救过沈家,是恩人。
那时林茶才十八岁,还在上学,一心喜欢沈予骁,听说能嫁给他,高兴得一夜没睡。婚后,
她退学、进门、学规矩、学持家、事事顺从沈母。可七年来,她从没听过丈夫一句夸奖。
他永远冷着脸,晚归不归是常态。哪怕她低声下气去公司送饭,也会被当成碍眼的笑话。
她以为他只是忙。直到他带别的女人回家,说那是“商业合作”,
却让那女人坐在她的位置上吃饭。林茶笑了笑,眼神淡淡:“她不喜欢吃葱,你让阿姨记住。
”沈予骁皱眉:“你调查她?”“我查你。”她说,“她只是副产品。
”沈予骁一甩筷子:“林茶,你够了。”他认定林茶多疑、作闹、情绪化,
甚至对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在意。那天,林茶胃出血晕倒在浴室。沈予骁回来,看到血迹,
只皱了皱眉:“又玩这一套?”她撑着墙站起,苦笑着看他:“你觉得我在装病?
”他冷漠看着她,回答:“你不一直这样吗?争宠、博关注、做戏。”她沉默了,
眼睛一瞬间失去光。她不是没有离开的勇气。她只是舍不得。她总想,再坚持一下,
也许他会变。她甚至想过要个孩子。她觉得,有个孩子,他也许就会心软一些。直到那天,
他翻出她的日记,看到几页孕期记录。他脸色铁青,质问她孩子是不是他的。
林茶几乎崩溃:“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怀疑?!
”沈予骁眼里满是冷漠:“你曾深夜给沈舟打电话。”“他是你弟弟!”她吼。
“我妈是因为你出车祸死的。”他一步步逼近,“你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那天夜里,
她收拾了几件衣服,悄悄离开。第二天,她就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他说:“你情绪不稳定,
需要治疗。”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住院。第二次出院后,她彻底消失。林茶死后,
沈予骁半个月没有上班。他开始频繁梦见她。梦里,她穿着白裙子,
站在阳台边对他说:“我不想演了。”“沈予骁,我真的累了。”他猛地惊醒,满头冷汗。
助理递来一份死亡报告时,他紧紧盯着那行字——死因:跳楼。还有那张照片,
是监控拍下的最后一幕。林茶穿着浅色风衣,站在天台,风很大,她的头发吹散,
整个人瘦得像影子。她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跳下去。没有遗言,没有电话,
也没留一句“我恨你”。只是死了。他第一次跪在别人面前,是在她坟前。雨天,
她的墓碑前放着一束枯萎的白玫瑰。他站着,像个雕像。良久,他跪下,雨水混着泪水。
“林茶……回来,好不好?”回应他的,只有墓碑上的字:“爱你七年,至死方休。
”2林茶第一次进沈家,是在一个冬天。雪下得很大,她穿着红色呢子大衣,脸冻得通红,
但眼里是掩不住的欢喜。“妈,我把茶茶带回来了。”沈予骁那时的语气,带着点少年气。
沈母看了她一眼,笑容礼貌:“是林家的孩子啊,长得还算干净。”林茶紧张地捏着手套,
小声问好:“沈伯母好。”“以后叫妈就行。”沈母笑着拍拍她的手,又迅速抽开,
“就是太瘦了些,回头给你补补。”那天晚上,她睡在客房,床单是新的,窗帘也是新的,
甚至连洗漱用品都专门准备了一套。她以为,这是被重视的信号。可第二天清晨,
沈母就提出了一长串规矩:“沈家家风清正,
不喜穿着暴露;早上七点前要下楼吃饭;手机最好别玩太晚,
影响健康;厨房、餐厅你先熟一下……”林茶一一记下,眼里没有一丝不悦,
反而认真得像考试前的学生。她太想嫁给沈予骁了,愿意为了这段婚姻做任何改变。
婚礼只办了个小仪式,连宾客名单都是压缩后的,理由是“低调”。林父没多说什么,
林母眼眶红了一整天:“你从小身体不好,他要敢欺负你,我就带你回家。
”林茶笑着抱住母亲:“不会的,他会对我好的。”婚后第一天,她亲自下厨做了顿饭。
她提前查了他爱吃的菜式,一道道做出来,摆在桌上等他回来。可沈予骁半夜才回,
连客厅都没进,直接去了书房。她敲门,他说了句“我忙”。她站在门口,
手里端着那碗鸡汤,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等他开门时,她立刻笑着递上去:“趁热喝。
”他淡淡扫一眼:“以后这种事让阿姨来做。”她嘴角僵了下:“我想亲手为你做。
”他没接,只道一句:“别浪费时间。”林茶不信这是冷漠。她告诉自己,
他只是还不习惯婚姻。于是她更努力了。他喜欢干净,她就每天一早拖地,
把家里整理得一尘不染;他出门前一句“西装没熨好”,
她就立刻学会了熨衣服;他提到母亲口味变了,她第二天便在厨房守一上午,
只为煮一碗清淡的粥。她甚至主动提出要生孩子。那晚,她靠在他怀里,
声音软软地问:“要不要一个宝宝?”他动了动手臂,没有回答。第二天起,他不再碰她。
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她的体质难受孕,还伴有轻度焦虑倾向。她没告诉他。
她怕他说她“又在演”。有一次,沈母请客,她从早忙到晚,怕出一点差错,
连每道菜的火候都亲自盯着。客人走后,她收拾完厨房,坐在沙发上揉腰。
沈母突然开口:“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顾然?我看他最近和你联系得挺频繁。
”林茶一愣:“他是我大学同学,已经结婚了。”沈母似笑非笑:“你现在是沈太太,
举止得体很重要。”“我知道。”“还有。”沈母顿了顿,“你身体不适合生孩子吧?
不然结婚这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茶怔住:“医生说只是暂时的……”“你别误会啊。”沈母淡声,“我只是担心。
咱家是要香火的。”那天晚上,她偷偷哭了一场。沈予骁回来时,她眼圈还红着。他没问,
只是从她旁边走过,留下句:“别玩手机,早点睡。”渐渐地,林茶开始习惯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去医院。她在一本育儿书上写满笔记,却从未翻给他看。因为她知道,
他不会关心。他有他的世界,而她不过是个“适合娶回家”的名义太太。有一天深夜,
林茶突然想喝酸奶,翻遍冰箱都没有。她披上外套准备下楼,刚打开门,
就看到沈予骁和一个女人站在玄关。那女人穿着深蓝色的长裙,身材高挑,
熟门熟路地脱鞋、解围巾,回头时笑着说:“我洗个澡再说吧。”林茶站在台阶上,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予骁见到她,神色一顿,语气平静:“她住酒店太远,
今晚在这儿过夜。”林茶看着那女人进了客房。她想笑,喉咙却发不出声。“你不是说,
结婚后不和其他女人联系?”“她是工作上的人。”沈予骁说,“别上纲上线。
”“那我可不可以带顾然来住一晚?”他眸色骤沉:“你什么意思?”“我也有合作对象。
”她笑了,眼神有些空,“不然,你介绍个男同事给我?”他一掌拍在墙上,
低声怒吼:“林茶,你在挑衅我?”她盯着他那张冷漠的脸,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你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平等的。那晚,她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窗外下着雨,哗哗的声音像极了她心跳的节奏。她终于意识到,这段婚姻里,
她拼了命地去爱,却始终没能换来一丝回应。她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选错了人。
而她不知道——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3沈母出事那天,林茶正在医院做心理咨询。
她的情绪已多次失控,医生建议她定期治疗、适当用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怕被当成笑话。
刚从诊室出来,就接到沈予骁的电话。“你在哪?”语气冷得像冬夜里的冰。
“我……在医院。”“果然。”他低笑一声,“和沈舟见面也要挑这种地方?
”林茶怔住:“你说什么?”“我妈出车祸了。”他声音低沉,“她正要去接你,
却在途中撞车,现在抢救中。”林茶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她打车赶到医院,
沈母正在急救,血从担架上滴下来,像她心口在流血。沈予骁站在急救室门口,脸色阴沉,
见她过来,只一句话:“你满意了?”林茶一愣。“如果不是你吵着要出去,
她怎么会亲自开车去接你?”“我没——”她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说你去医院,
是不是又见了沈舟?”他咄咄逼人,“他一直都想插足我和你之间。”“沈舟是你弟弟!
”她几乎喊出来,“我们什么都没有!他帮我约心理医生,是因为我抑郁了,
我撑不下去了——”“演够了吗?”沈予骁冷冷打断,“你别动不动就拿精神状态当挡箭牌。
”她身子一抖。“林茶,我妈才是你想逼死的人吧?”沈母最终没抢救过来。
医院下达死亡通知时,林茶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只听见耳边不断有人说:“听说沈太太最近心情不好,常抱怨儿媳妇不孝顺。
”“林茶和沈舟关系暧昧好几年了吧?”“她这种人,迟早出事。”流言像刀,剜着她的心。
她再去沈予骁办公室时,是为了交一份病历报告。“我确诊中度抑郁,有自残倾向。
”他却连头都没抬:“想博取同情?”“不是。”她捏紧指尖,手心全是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没害你妈妈,我只是……真的不想再被这样误会。
”沈予骁终于抬眼看她,眼里却是一片漠然:“你觉得你还配说这些?
”她仿佛听见心碎的声音。第三天凌晨,林茶失踪了。她没有告别,没带手机,
也没留下纸条。沈予骁彻夜寻找,联系她的闺蜜、她的家人、甚至派人查遍了医院记录。
所有人都说:“她消失了。”而就在这时,
沈舟递来一份材料——精神康复机构的入院申请单,落款是沈予骁。“你真的要她进去?
”沈舟语气复杂。“她需要治疗。”沈予骁神色平静,“否则还会害人。
”“她是被你逼疯的。”沈予骁冷笑一声:“是她先不干净。”沈舟盯着他:“你有证据吗?
”他一怔。没有。他只是看到那天林茶接沈舟电话,又得知沈母是去接林茶途中出事,
所有线索在心中拼凑,就得出了结论。他没有真正问过她。没有听她解释。十天后,
林茶被人找到,在一间廉价旅馆,浑身是伤,意识模糊。“她割腕了。”医生说,
“幸好送得及时。”她躺在病床上,睫毛微颤,像只随时会碎的瓷娃娃。沈予骁站在床前,
眼底第一次浮现出不安。但当林茶醒来,看到他时,只说了五个字:“我不想活了。
”他说:“别说傻话。”她盯着他,目光平静到近乎死寂:“我这辈子,最后悔的,
就是嫁给你。”那一刻,他心里空了一块,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林茶再次出院,
是在半个月后。医生叮嘱:“别再给她压力,她的情绪随时可能崩溃。”沈予骁点头,
回家后却第一时间接到公司报警——林茶取走了所有属于她名下的资产,注销账户,
注销手机,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她住院期间偷偷写下的那封离婚协议,也被快递寄到他桌上。
落款处潦草地写着:“你自由了。”那天晚上,沈予骁在空荡的客厅里坐了很久,
直到天亮都没有动。他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只知道,林茶是真的,离开了。她就像一滴泪,
落在他生命里,砸出一道裂痕。但他还没意识到——真正的火葬场,还没开始。他失去的,
不止是一个爱他至死的女人。而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被人用命爱着的机会。
4林茶离开后的第三个月,沈予骁收到了林舟寄来的一份文件。一封邮件,
标题只有四个字:“真相还她。”他点开,看到一段监控视频。那是沈母车祸前最后的影像。
画面中,沈母在电话里说:“别哭了,我来接你。你公公以前也有这毛病,
咱们自己人能不管?”她站在马路边,对着蓝牙耳机轻声安慰,脸上带着急切和疼惜。
而后方,一辆无牌黑色轿车突然冲出,侧撞了她的车尾。视频播放完,
沈予骁的手指还停在鼠标上,半晌未动。那辆车……不是事故,而是人为制造。
他迅速联系警方,重新启动调查。结果证实,肇事司机当时嗑药、故意撞车,目标是沈家人。
他查出原因:那司机早年因为沈氏项目工地纠纷,被沈母告上法庭,赔了全部家当。
“林茶……”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他记得,
她曾一字一句对他说:“不是我……我没害你妈妈……”可他那时根本没听进去。
他只认定她有问题,认定她的情绪是“装的”,她的解释是“演的”。他亲手将她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