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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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末法绝境泰山之巅,风如刀割。陈邈跪在岱顶祭坛的残骸上,骨头缝里都透着冷。这冷,

不是山风灌的,是打骨髓深处、从丹田气海里蔓延出来的死寂。末法时代,灵气断绝,

连带着这具炼气期修士的肉身,也一日日朽坏下去,像一截暴露在旱季河床上的枯木,

每一寸都在皲裂,在风干。他怀里揣着个物件,

硬邦邦硌着心口——那是祖师传下来的龟甲罗盘。据传是周朝遗物,

曾推演过武王伐纣的天时。罗盘边缘被摩挲得乌亮,刻满细若蚊足的星宿云篆,

中央的太极阴阳鱼,本该缓缓流转,呼应天地气机。如今,那两条鱼死气沉沉地嵌在龟甲里,

纹丝不动,黯淡得像蒙了层厚厚的灰。他身后,是巨大的信号发射塔。

冰冷的钢铁支架刺破云层,顶端闪烁的红灯,像一只永不疲倦的、俯瞰人间的独眼。

塔基就压在祭坛断裂的巨大青石板上,那些曾经承载过帝王封禅、仙人讲道的古老符纹,

被粗暴的钢筋水泥覆盖、碾碎。塔身发出一种低沉、持续、无处不在的嗡鸣,

像无数只铁蜂在同时振翅,霸道地填满了整个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这声音,

便是这个时代最雄浑的背景音——科技文明的脉搏。陈邈闭上眼,

试图隔绝那无处不在的嗡鸣。他枯瘦的双手紧紧按住怀中的龟甲罗盘,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丹田内,那缕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炼气期法力,

被他艰难地、一丝丝地榨取出来,沿着干涸的经脉向上爬行,

如同濒死的蚯蚓在龟裂的旱地上蠕动。这过程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打着补丁的粗布道袍内衬。这点微薄的法力,

是他苟延残喘、躲避着科技“异端清理署”追捕的唯一依仗,

是他维持这具身体不至于立刻崩解的最后薪火。现在,他要把它孤注一掷,

全部注入这方死寂的祖师罗盘。“开啊……给我开!”他喉咙里滚出沙哑的低吼,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龟甲罗盘冰冷依旧,毫无反应。那些玄奥的星宿云篆,

像是刻在顽石上的死物。中央的太极阴阳鱼,依旧顽固地胶着着,

连一丝象征性的微光都吝于给予。“开——!”陈邈猛地睁开眼,

布满血丝的双瞳几乎要瞪裂。他猛地将罗盘按在冰冷的祭坛青石上!粗糙的石面摩擦着龟甲,

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所有的绝望、不甘、还有那点微乎其微的法力,

都疯狂地、不计后果地涌入罗盘。嗡——!

龟甲罗盘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尖锐到刺破耳膜的悲鸣!紧接着,

那承载了数千年推演天机之重、祖师代代相传的龟甲罗盘,就在他眼前,

毫无征兆地崩裂开来!不是碎裂,是彻底的崩解!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整个龟甲表面,

然后猛地炸开!无数细小的、带着古老包浆的碎片,如同被惊散的萤火虫,

在凛冽的山风中四散飞溅。那两条死寂的太极阴阳鱼,

也在这一瞬化作两缕极其黯淡、几乎看不见的微弱烟气,被呼啸的山风一吹,

便彻底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仿佛从未存在过。“不——!”陈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那声音凄厉得不像人声。他下意识地扑过去,

十根手指疯狂地在布满碎石和龟甲碎屑的冰冷祭坛石面上抓挠、扒拉,

试图找回哪怕一丝残片。指甲在坚硬的石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瞬间翻卷、崩裂,

殷红的血珠混着石屑,在青黑色的古老祭坛上涂抹开一道道刺目惊心的暗痕。

指尖传来的剧痛钻心,却远远比不上心中那灭顶的绝望来得猛烈。罗盘碎了。祖师的道统,

最后一点微弱的联系,彻底断了。最后的希望,熄灭了。风更大了,

卷起他褴褛的、打着无数补丁的粗布道袍,猎猎作响,

像是要把他这具枯槁的身躯也一同撕碎。他跪在那里,

十指血肉模糊地抠在冰冷的祭坛石缝里,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

那巨大的信号塔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如同一座冰冷的囚笼。他抬起头,

目光越过冰冷的钢铁支架,望向山下那片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城市。它匍匐在广袤的平原上,

如同一个由光与电构成的庞大活物。

道路是它的血脉;拔地而起、直插云霄、覆盖着巨型全息广告的摩天楼群是它的骨骼与皮肤。

广告画面瞬息万变,巨大的虚拟偶像搔首弄姿,

推销着最新款的神经接入芯片和基因优化液;飞行器拖着长长的光尾,

在钢铁森林的缝隙间无声穿梭,井然有序,编织着一张冷漠的光网。没有飞剑的破空,

没有法宝的宝光,只有纯粹人造的光污染,将曾经星辉璀璨的夜空染成一片混沌暧昧的橘红。

这就是他存在的时代。一个灵气彻底枯竭,被冰冷算法和金属造物统治的时代。修仙?道法?

长生?早已被扫进了历史博物馆的尘埃角落,

成了全息投影里供人猎奇和嘲弄的“古代愚昧信仰标本”。

偶尔有穿着复古道袍的演员在全息剧里装神弄鬼,引来观众一阵哄笑。真正的修士,

像他这样的“历史残留物”,一旦被发现,只会被“异端清理署”的无人蜂群锁定,

瞬间蒸发,连一点灰烬都不会留下。2 薪火已灭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不是龟甲罗盘——那已成齑粉。

、光滑、带着这个时代造物典型特征的物件——一只廉价的、边缘有些磨损的塑料智能手环。

他颤抖着,用染血的手指笨拙地、一下下用力戳着手环侧面那个小小的凸起。

滋啦……滋啦……手环屏幕闪烁了几下,艰难地亮起一片幽幽的蓝光。

光线映着他沟壑纵横、写满风霜绝望的脸,显得更加惨淡。

答…无应答…无应答…“薪火”……他脑海中浮现出最后几个同道的身影:枯坐秦岭深处,

试图以身殉道引动地脉的老道人;在东海孤岛上,

的丹师;还有那个倔强的、试图混入城市底层寻找同道残存痕迹的年轻女修……他们的头像,

在手环的联系列表里,一个接一个地,永远地灰暗了下去。最后一点星火,也灭了。

手环屏幕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了蓝光,变成一块冰冷的黑色塑料片。

“嗬……嗬嗬……”陈邈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空洞、断续的怪响,那是极致的悲痛堵在胸口,

无法宣泄。他佝偻着背,额头重重地、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冰冷坚硬的祭坛残石上。

沉闷的撞击声被山风撕扯得七零八落。眼泪终于冲破干涩眼眶的封锁,汹涌而出,

混着额头上磕破流下的温热血水,蜿蜒地爬过他沟壑纵横的脸颊,

滴落在龟甲罗盘的残渣和石缝里他染血的指甲碎屑上。咸涩的泪,滚烫的血,冰冷的风,

还有那无所不在、令人窒息的钢铁嗡鸣。就在这时,一阵更尖锐、更贴近的嗡鸣声由远及近,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精准感。陈邈猛地抬头,浑浊的泪眼被山风吹得生疼。

三架涂着“异端清理署”哑光黑灰色涂装的扁平状无人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金属秃鹫,

呈品字形悬停在他头顶约十米的高度。它们冰冷的传感器阵列无声地转动着,

幽蓝的扫描光束如同实质的探针,一遍遍扫过他褴褛的道袍、血肉模糊的双手、额头的伤口,

以及他身下祭坛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和龟甲碎屑。没有警告,没有询问。

只有扫描光束锁定目标时发出的细微“滴”声,以及旋翼高速切割空气带来的压迫性噪音。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其中一架无人机底部响起,

清晰地盖过了风声:“目标锁定,特征:高古基因残留反应,异常生物能量读数微弱,

符合‘历史残留物’档案库特征,执行标准清除程序。

”倒计时:“5…”“4…”陈邈的身体僵住了。不是因为恐惧——那早已麻木。

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被彻底当成垃圾、连一丝存在价值都被否定的荒诞与冰冷。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愤怒。清除?像扫掉一粒灰尘?像格式化一段无用的冗余数据?

“3…”他浑浊的目光越过悬停在头顶、如同死神镰刀般冰冷的无人机旋翼,

再次投向山下那片灯火璀璨、由钢铁与算法构筑的巨大城市。

霓虹的光芒在信号塔的阴影边缘跳跃,勾勒出冰冷而繁荣的轮廓。那是他的葬身之地?不,

那早已不是人类的家园,那是另一个冰冷意志的孵化场。“2…”就在这死寂的倒计时中,

祭坛边缘的阴影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瘦小的身影,像只受惊的小老鼠,

从一堆倒塌的祭坛碎石后面探出了头。是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年纪,

穿着一身灰扑扑、明显不合体的连体工装,上面沾满了油污和灰尘。

他头上戴着一个笨拙的、用旧金属板和废弃线路板拼凑改造的头盔,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头盔侧面伸出一根扭曲的天线,顶端绑着一小块反光的锡箔纸,天线在寒风中微微摇晃。

男孩脸上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带着孩童特有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跪在祭坛中央、浑身是血的陈邈,

以及他头顶那三架闪烁着致命光芒的无人机。3 生死瞬“1…执行清除。

”电子合成音的倒计时冷酷地归零。悬停在陈邈正上方的那架无人机,

腹部一个不起眼的暗格无声滑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只有拇指粗细的发射孔。

一点刺目的、凝聚到极致的炽白光芒在孔洞深处瞬间亮起!千钧一发!“老古董!快趴下!

”一声带着变声期沙哑的、却异常尖利急切的童音猛地炸响!是那个戴着头盔的小男孩!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从藏身的石头后窜出来,像颗小炮弹一样扑向陈邈!同时,

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那个丑陋头盔两侧的金属凸起,用尽全身力气,

对着无人机方向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带着哭腔的嘶吼!嗡——!

一股无形的、混乱的、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尖锐的电磁脉冲,以男孩的头盔为中心,

猛地爆发出来!这股脉冲微弱得可怜,如同投入汪洋的一粒小石子,

根本无法撼动“异端清理署”专业级无人机的护盾和抗干扰系统。但它的出现,

就像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瞬间扰乱了无人机那高度程序化、精密运行的锁定逻辑!

就在那点致命的炽白光芒即将喷发的刹那,

锁定陈邈的扫描光束出现了极其短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偏移和紊乱!噗!

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枪开火的声响。那道炽白的光束几乎是擦着陈邈的耳廓射过!

灼热的气浪瞬间燎焦了他几缕灰白的鬓发,皮肤传来一阵***辣的刺痛。

光束精准地打在他刚才跪伏位置后方的一块半人高的祭坛残石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块坚硬的青黑色玄武岩,在接触到光束的瞬间,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

无声无息地消融、气化!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极其光滑、深不见底的圆形孔洞,

孔洞边缘的石质呈现出诡异的熔融琉璃状,袅袅冒着几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死寂。

山顶只剩下山风呼啸的声音,

还有那三架无人机因逻辑瞬间紊乱而发出的、更高频更尖锐的嗡鸣自检声。它们悬停在空中,

传感器疯狂闪烁,似乎在重新评估目标优先级和刚才那股意外干扰的来源。

小男孩扑倒在陈邈脚边不远处的碎石上,大口喘着粗气,

小小的身体因恐惧和脱力而剧烈颤抖,那个丑陋的头盔歪斜着,露出半张煞白的小脸。

陈邈僵硬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又看了一眼身边这个瑟瑟发抖、却救了他一命的小男孩。劫后余生的冰冷,

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声响,

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你……” 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你……为何救我?”男孩喘匀了气,挣扎着坐起来,扶正了那个歪掉的头盔,

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抬起头,

头盔下那双明亮的眼睛带着一种孩童特有的、混杂着同情和不理解的直率,

看着陈邈额头的伤口、染血的双手和褴褛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破旧道袍。“爷爷,

” 男孩的声音透过粗糙的头盔传出来,闷闷的,带着点小心翼翼。“你……你流了好多血。

还有,你穿的衣服好怪哦,是博物馆里演古装戏的吗?

外面……外面早就没人穿这种布片片啦!”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指了指陈邈的道袍,

又指了指山下那片光怪陆离的城市。“异端清理署的‘铁苍蝇’很凶的,

专门抓……抓你们这种怪怪的‘历史残留物’。”男孩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