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总裁办当了两年的便利贴女孩。每天记录周屿白的喜好:咖啡双份糖,文件放左手边,
下午三点要安静。同事们笑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周屿白可是高岭之花。
直到那天我手抖打翻了他的咖啡。“第三次了。”他平静地抽出湿巾擦手,“林晚,
我的衬衫很贵。”我红着眼眶掏钱包,
却听见他低沉的嗓音:“但比不过你记了724天的便签贵。
”“我不用咖啡提醒——也能记住你的一切。”---我把周屿白的咖啡打翻了。第三次。
褐色的液体泼出去,像一道绝望的小瀑布,精准地浇在他摊开的文件上,
又迅速洇透了他雪白的衬衫袖子。那颜色扩散得飞快,像在我心口狠狠捅了个窟窿,
冷风飕飕地往里灌。“啊!”短促的惊呼卡在我喉咙里,变成一种滑稽的抽气声。
我的手指还维持着那个愚蠢的、递出咖啡杯的姿势,指尖残留着滚烫的触感。完了。
这两个大字像烧红的烙铁,哐当一下砸进我一片空白的脑子里。
办公室里那点细微的键盘敲击声瞬间死绝。我能感觉到好几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
“唰”地钉在我背上,***辣的。不用回头,我也能想象出那些眼神里的内容——看好戏的,
幸灾乐祸的,还有那种“看吧,她果然不行”的了然。空气凝固得能砸死人。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
每一下都沉重得要把我砸趴下。周屿白没动。他就坐在那张宽大的黑色皮椅里,后背挺直,
像一尊线条冷硬的大理石雕像。深灰色的西装外套一丝不苟地搭在椅背上,
他身上只穿着那件此刻被我毁掉的、价格标签能抵我三个月薪水的白衬衫。
泼上去的咖啡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靠近手腕的袖口蔓延开,
变成一块丑陋的、湿漉漉的深褐色污迹。我的视线死死粘在那块污渍上,喉咙干得发紧,
吞咽都困难。完了完了完了……他今天上午要跟海外开视频会议,很重要的那种!
我脑子里嗡嗡响,全是乱码。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他终于动了。不是暴怒,没有呵斥。他只是微微垂下眼睫,
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片狼藉的文件和他遭殃的袖子。那眼神,
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吹过来的风。然后,他伸出手,动作不紧不慢,
精准地从桌面那盒昂贵的进口湿巾里抽出一张。“第三次了。”他的声音响起来,不高,
甚至没什么起伏,平铺直叙得像在读一份枯燥的财报。可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
狠狠扎进我紧绷的神经里。他拿着那张洁白的湿巾,开始擦拭自己沾了咖啡的手指。
动作很仔细,一根一根,指节分明的手在灯光下白得晃眼。那慢条斯理的擦拭,
简直是在凌迟我的神经。“林晚,”他叫我的名字,眼皮都没抬,“我的衬衫,很贵。
”轰——!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我的头顶,烧得我耳朵嗡嗡响。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眼眶却酸涩得厉害,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里面疯狂打转,模糊了视线。
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尝到一点铁锈般的腥味。不能哭,林晚!绝对不能哭出来!
那太丢人了!我像个生锈的机器人,动作僵硬又急促。
右手哆嗦着伸进我那个磨破了边角的帆布包里,手指在里面慌乱地扒拉。钱包呢?
我的旧钱包呢?那里面塞着我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可怜积蓄。摸到了!粗糙的布料触感。
我几乎是把它“拽”了出来,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廉价的塑料搭扣被我掰得咔哒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视线模糊地落在钱包里那几张薄薄的、皱巴巴的粉色钞票上。脑子一片混沌,
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赔!我赔给他!倾家荡产也要赔!
哪怕接下来三个月只能啃馒头喝白开水!我吸了吸鼻子,想把那股汹涌的酸意压下去,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对不起,周总……我、我赔您……” 我伸出手,
想把那几张可怜的钞票递出去,指尖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太卑微了,太狼狈了。
我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丢在聚光灯下的小丑。就在我的手指即将碰到他昂贵的办公桌边缘时,
一个低沉的声音,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砸碎了办公室里令人窒息的寂静。“但比不过,
” 周屿白的声音顿了顿,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不再是看文件时的冰冷疏离,
而是像某种探照灯,笔直地、穿透性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太深了,
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几乎烫人的重量。“你记了724天的便签贵。”什么?
我递钱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中。整个人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从头顶到脚趾尖都麻了。
血液似乎瞬间停止了流动,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诡异地安静下来,
只剩下他那句话在我空荡荡的脑子里疯狂回荡。7……724天?便签?我茫然地睁大眼睛,
看着他,脑子像生锈的齿轮,咔哒咔哒,艰难地转动着。什么意思?他在说什么?
周屿白没有移开视线。他的目光牢牢锁着我,
深邃的眼眸里映出我此刻傻掉的、惨兮兮的样子。他微微倾身向前,
手肘随意地搁在宽大的办公桌上,那个动作奇异地打破了他身上那种固有的、冰冷的距离感。
然后,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用一种极低沉、极清晰的嗓音,
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用咖啡提醒——也能记住你的一切。”砰!我的大脑彻底宣告***。
一片空白。绝对的空白。手里的旧钱包“啪嗒”一声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那几张可怜的粉红色钞票散落出来,像几片凋零的花瓣。可我完全顾不上了。
我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傻瓜。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旋转、模糊、然后重新聚焦,
只剩下办公桌后面那个男人清晰得令人心悸的脸。他……他说什么?他能记住我的一切?
不用咖啡提醒?724天的便签?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带着尖锐刺痛的热流猛地从心脏深处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眼眶里打转许久的滚烫液体终于决堤,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烫得我脸颊生疼。不是委屈,不是害怕,是一种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的、无法形容的震颤。
我傻站在原地,像个被雨水淋透的稻草人,除了掉眼泪,什么也不会了。周屿白看着我,
看着我的眼泪汹涌地往下掉,看着我的狼狈和呆滞。他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极快地掠过一丝……无奈?还是别的什么?我看不懂。只见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轻得像羽毛拂过空气。他再次伸出手,这次不是去抽湿巾,
而是绕过了那张价值不菲的、被我弄脏的红木办公桌,径直探向我。
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目标明确地落在我脸颊下方。指尖带着一丝微凉,
轻轻触碰到我滚烫的皮肤,准确无误地接住了一颗正在滑落的泪珠。那一点微凉的触感,
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穿透了我混乱的感官。我的哭声猛地噎在喉咙里,
变成了一个滑稽的抽噎。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可大脑的某个角落,
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强行唤醒了一丝理智。他……他在给我擦眼泪?这个认知像一颗小炸弹,
在我本就混乱不堪的脑子里轰然炸开。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脖子,
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逃离这过于陌生和亲密的接触。太奇怪了!这太不像周屿白了!
那个高冷得像珠穆朗玛峰顶千年积雪、对任何人都隔着太平洋距离的周屿白!
可我的脚后跟刚抬起来,还没挪动半分,周屿白的手却更快。
他的拇指指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擦过我的下眼睑,蹭掉了一片湿漉漉的水痕。
动作算不上多温柔,甚至有点生硬,和他平时签批文件一样干脆利落。“别哭。”他开口,
声音还是不高,但少了刚才那种冻死人的冰碴子,
反而透出一种……干巴巴的、试图安抚的味道?“难看。”“难看”两个字像根小针,
轻轻扎了我一下,但奇异的是,并不疼。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荒谬感笼罩了我。
他嫌我哭起来难看?所以动手给我擦?我混乱地抬眼看他,视线被泪水糊得一片朦胧,
只能勉强看清他近在咫尺的轮廓。他离我这么近,
近到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极淡的、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点点咖啡残留的苦涩焦香。
这距离,陌生得让我心慌意乱。“周、周总……” 我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我不明白……您刚才说的……便签……” 我的脑子依旧是一团煮沸的浆糊,
唯一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他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周屿白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收了回去。
他重新靠回宽大的椅背里,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解不开的毛线球。
“你桌面上,”他开口,语速不快,像是在斟酌词句,“那个绿色的,线圈本。
”他抬了抬下巴,方向精准地指向我工位的方向。我们总裁办是开放区域,
我的位置就在他办公室斜前方靠落地窗的地方,隔着玻璃墙,他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有些迟钝地扭头。隔着透明的玻璃墙,
我看到了自己那张小小的、堆满杂物的办公桌。在电脑屏幕旁边,在一堆文件和便利贴中间,
安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封皮是磨砂墨绿色的硬壳线圈笔记本。那是我入职总裁办第二天,
在楼下文具店花九块九买的。专门用来记录周屿白的一切。它看起来那么普通,那么不起眼,
混杂在无数办公用品里,毫不起眼。我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注意到这个本子?还知道它……记了724天?
他怎么连天数都……“每天一页。”周屿白的声音把我从震惊的泥沼里拉了出来,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咖啡双份糖,不要奶精。文件签批后放在他左手边。
下午三点后不要进他办公室,他要开海外连线。会议室空调温度调在24度。
每周一上午十点固定去顶楼健身房……”他语速平稳地念着,一条一条,清晰无比。
那些内容……全都是我笔记本里一页页、一行行,用最工整的字迹记录下来的琐碎事项!
一个字都不差!我彻底僵成了化石。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
巨大的羞耻感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原来……原来我一直像个蹩脚的演员,
在舞台中央卖力表演,而唯一的观众,早就看透了我所有的剧本和笨拙的走位。
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像个可笑的偷窥狂一样,事无巨细地记录着他的习惯!
他知道我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同事们私下里带着怜悯或嘲弄的议论,
此刻像放大了无数倍的背景音,在我耳边尖锐地响起:“啧,林晚又在给周总冲咖啡了?
真是风雨无阻,比打卡还准时。”“唉,有什么用呢?周总那是什么人?
咱们公司多少名媛千金都近不了身,她一个小助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
也不看看自己……”“就是,高岭之花哪那么容易摘?天天记那些东西,
周总怕是连她名字都懒得记吧?”“我看她是魔怔了,
真以为靠几杯加糖咖啡就能打动冰山啊?做梦呢!”……每一个字,此刻都变成了烧红的针,
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上。原来在别人眼里,我这么可笑,这么不自量力。
原来我那些隐秘的、卑微的、倾注了所有心思的记录,在他眼里,可能只是一个笨拙的笑话。
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我猛地低下头,
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太丢脸了!真的太丢脸了!
“我……”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解释?辩解?
说什么?说我只是想做好工作?太苍白了。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
任何掩饰都显得愚蠢透顶。巨大的难堪和委屈拧成一股酸涩的洪流,
冲垮了刚刚才勉强止住的泪闸。眼泪又汹涌地涌了出来,无声地滑过脸颊,
砸在办公室昂贵的地毯上,洇开深色的小点。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
试图用疼痛来压下喉咙里破碎的呜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我极力压抑的、细碎的抽泣声,
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可怜。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钉在耻辱柱上,承受着无声的审判。
他为什么不说话?是在等我狼狈地收拾东西滚蛋吗?就在我被这沉重的静默压得快要窒息时,
周屿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烦躁?“别咬了。”他说。
我一愣,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他。只见他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我的嘴唇上。
“出血了。”他言简意赅地补充,语气依旧平板,但内容却让我更加手足无措。
我下意识地松开被咬得发白的下唇,果然尝到一股更明显的铁锈味。这让他更烦躁了?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我慌乱地抬手想去擦,动作笨拙又急促。“手脏。”他又吐出两个字,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我的手僵在半空,沾着咖啡渍的手指蜷缩起来,不敢再动。
眼泪流得更凶了,混合着唇上的血,又咸又腥。
我像个闯了祸被大人严厉训斥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孩,只能无助地站在那里,
任由眼泪肆虐。周屿白看着我,眉头蹙得更紧。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做出了一个让我大脑彻底宕机的动作。他再次伸出手。这次,目标不是我的脸,
而是直接越过办公桌,精准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那只骨节分明、带着微凉体温的手,
像一道铁箍,牢牢地圈住了我纤细的手腕。力道不轻,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强势。
我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涌向了被他抓住的地方,
那一小片皮肤烫得吓人。我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过来。
”他言简意赅,手上同时用力,拉着我,绕过那张巨大的办公桌。我的腿像灌了铅,
又像踩在棉花上,被他带着,踉踉跄跄地绕过了桌子,站到了他宽大的老板椅旁边。
离他更近了,近得能看清他浓密睫毛的弧度和他微微抿着的薄唇。他要干什么?
开除我也用不着这样吧?周屿白松开了我的手腕。那只手重获自由,
却还残留着他掌心的微凉和不容抗拒的力道,悬在半空,微微颤抖。我僵直地站着,
大气不敢出,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他侧过身,没看我,
而是拉开了他右手边一个不起眼的、深胡桃木色的抽屉。动作流畅自然,
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抽屉无声地滑开。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然后,
我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印章,也不是昂贵的腕表钢笔。抽屉不算深,
里面只躺着几样东西,安静地躺在深色的丝绒衬布上。
一个……捏得有点歪歪扭扭的、粗糙的黏土小兔子。那是我去年圣诞节,
作为部门交换礼物时,硬着头皮塞进他手里的小玩意儿。当时他面无表情地接过去,
随手就放进了抽屉,我以为它早就被丢进垃圾桶了。
一个……用彩色玻璃纸仔细包好的、已经有点压扁了的牛轧糖。那是我有天早上在茶水间,
鼓足了八辈子的勇气,趁没人看见,飞快地放在他键盘旁边的。我记得他当时只是扫了一眼,
没动。还有……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印着公司logo的便签纸。那纸张,那折痕,
我太熟悉了!正是我每天用来记录他喜好、然后撕下来贴在他文件上的那种便签!
它们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被揉皱丢弃,而是被仔细地收了起来。抽屉的最里面,
还放着一个……一个非常眼熟的、被用得有点卷边的、墨绿色封皮的硬壳线圈本。
和我桌面上那个用来记录的本子,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似乎更旧一些?像是用了很久。
我的呼吸彻底停止了。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难以置信地看着抽屉里的东西。那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