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槐古村暮春的雨丝像无数银针扎进程晏秋的衣领,她裹紧冲锋衣,
抬头望向盘山公路尽头的村落。青槐村三面环山,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里,
宛如一幅被水洇湿的旧画。"姑娘,真要去青槐村?"面包车司机老张第三次确认,
"那地方邪性得很,去年有个地质队的...""我知道,县志上说村里有座明代古庙。
"晏秋打断他,从背包里取出工作证,"我是省文物局的,这次专门来修复壁画。
"车轮碾过泥泞的山路,后视镜里老张的眉头越皱越紧。
当车停在刻着"青槐村"三个大字的界碑前时,晏秋看见碑下堆着新鲜的供果,
香炉里三柱黄香正飘着青烟。"就送到这儿吧。"她刚推开车门,
刺耳的鸦啼突然从头顶掠过。七八只黑乌鸦蹲在路旁的老槐树上,
树干皲裂的纹路像极了扭曲的人脸,最骇人的是树根处暗红色的苔藓,乍看如同干涸的血迹。
老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程同志,要是看见供着画的香案,千万别碰!
村里人都管那东西叫..."话未说完,槐树上"啪嗒"掉下一截枯枝,正砸在挡风玻璃上。
进村的石板路长满青苔,两侧房屋门窗紧闭。晏秋注意到每户门楣上都钉着块菱形的木牌,
牌上用朱砂画着类似眼睛的图案。转过两道弯,前方突然传来沙沙的扫地声。"外乡人?
"佝偻的老妇人从祠堂阴影里走出来,灰白头发上别着朵惨白的槐花,
"裘镇长说这几天有专家要来。"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向西边,"古庙在村尾,
沈瘸子看着呢。"晏秋道谢时,发现祠堂廊柱上密密麻麻挂着小布偶,
每个布偶心口都缀着粒朱砂。正要细看,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
"快走吧,太阳落山前要安顿好。"老妇人用沾血的手指向天空,
"我们这儿...天黑得早。"古庙比想象中宏伟,飞檐上的嘲风兽首缺了半边,
露出里面发黑的木芯。推开斑驳的庙门时,铁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殿内光线昏暗,
隐约可见四壁绘满斑驳的壁画,中央供台上空空如也。"东西在偏殿。
"嘶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晏秋转身时差点撞上来人——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独臂男人,
左袖管空荡荡地晃着,右手里提着盏煤油灯。灯光映出他脸上蜈蚣似的伤疤,
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沈...沈师傅?我是省文物局的程晏秋。
"男人用灯照了照她的工作证,突然冷笑:"省里倒是会挑时候。"他转身走向侧门,
"雨季前壁画出霉斑了,后墙那幅'天女散花'剥落最严重。"偏殿比主殿更潮湿,
霉味混着某种奇怪的腥气。沈槐的煤油灯照向东南角,墙上飞天乐伎的衣袂确实已大片翘起。
晏秋凑近观察时,突然发现壁画底色透着不正常的暗红。"颜料里掺了朱砂?""人血。
"沈槐的声音像钝刀刮过石板,"嘉靖年间倭寇屠村,画师用血调色重绘的。
"他放下煤油灯,"住处在后院,六点后别出来走动。"煤油灯的光晕里,
晏秋看见沈槐转身时后颈露出小片刺青——那是个与村中木牌上极为相似的眼睛图案,
瞳孔处却多了一道竖线,宛如蛇瞳。傍晚时分,晏秋正在整理修复工具,
窗外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拨开窗帘缝,她看见沈槐独臂提着竹篮往古庙后山去,
篮子里露出黄纸的一角。好奇心驱使她悄悄跟上。后山小径尽头有座低矮的无碑坟,
坟前竟摆着七盏油灯。沈槐跪在湿冷的泥地上,
从篮子里取出黄纸、香烛和一叠...剪纸人?晏秋眯起眼睛,
那些纸人每个都点着朱砂眼睛,沈槐正用火柴逐个点燃。
"三十七年了..."沈槐烧着纸人,独臂突然剧烈颤抖,"当年活下来的就剩我们几个,
您再忍忍..."一阵阴风突然卷起燃烧的纸灰,晏秋后退时踩断枯枝。"谁?
"沈槐猛地转头,煤油灯照出他狰狞的表情。晏秋正要开口,远处村庄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
两人赶回村口时,祠堂前已围满村民。人群中央躺着条黄狗,尸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最骇人的是狗脖子上有个铜钱大的红点,像极了朱砂画的眼珠。
"又开始了..."老妇人从祠堂里踉跄出来,手里攥着串槐木念珠,
"画仙娘娘要收供品了..."晏秋注意到所有村民都看向她身后。转身时,
她看见古庙方向的夜空泛起诡异的红光,那轮廓隐约是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第二章 血画卷晨雾像一锅煮沸的米汤,稠得几乎能舀进碗里。程晏秋用镊子夹着棉球,
轻轻擦拭"天女散花"壁画边缘的霉斑。棉球很快染成灰绿色,散发出鱼腥般的腐臭。
"用这个。"独臂的沈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递来个粗瓷碗。碗里琥珀色的液体飘着艾草味,
晏秋沾了点抹在壁画上,霉斑竟像活物般收缩起来。"雄黄酒?"她嗅了嗅,
突然发现壁画被擦拭过的部分露出些暗红色线条——那根本不是天女的飘带,
而是扭曲如肠子的锁链。沈槐的独臂猛地按住她肩膀:"别碰那处!"他手劲大得惊人,
晏秋听见自己肩胛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就在这时,她手中的棉球掉在地上,
滚到供案下方。蹲身去捡时,晏秋发现供案底板有道不自然的缝隙。
她瞥见沈槐正往殿外张望,便用指甲抠了下缝隙——整块底板竟无声滑开,
露出个黑魆魆的暗格。暗格里躺着幅卷轴。羊皮纸卷轴被血丝般的红线捆着,
晏秋刚碰到就打了个寒颤。那红线触感怪异,像浸过油的头发。她鬼使神差地解开绳结,
画卷"唰"地展开一截。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画中是位着青衫的女子,
面容只完成了一半,另外半边是未上色的素稿。
但就这完成的眼睛已足够骇人——杏仁状的眼眶里,瞳仁竟随着灯光微微转动,
仿佛在打量展画之人。"收起来!"沈槐的暴喝吓得晏秋失手摔了画卷。
画轴完全展开的刹那,她清晰看见女子未完成的半边脸上,有朱砂颜料顺着宣纸纹理渗出,
眨眼间就在她指尖染出嫣红。"这是...血?"晏秋捻着黏稠的红色液体,
胃里翻涌起酸水。独臂男人一个箭步冲来,残肢压住画卷,右手飞快卷起画轴。
他卷到女子面容时,晏秋分明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谁让你动这个的?
"沈槐的眼白布满血丝,伤疤因愤怒而发紫,"这画不能见光!
""我只是..."话未说完,沈槐突然抓住她沾血的手腕。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
晏秋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漫天纸钱飘洒,七个穿红肚兜的孩童跪在血槐树下,
他们脖颈都缀着朱砂红点..."你也看见了?"沈槐像被烫到般松手,
表情复杂地摸向后颈的刺青,"天黑前离开村子。"晏秋正要反驳,庙外突然传来嘈杂声。
他们冲出大殿时,看见村民围在古井边。井台躺着只被开膛破肚的山羊,
内脏摆成诡异的放射状,最骇人的是羊头上插着根槐树枝,
枝头盛开的白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第三只了..."老妇人用槐木拐杖戳着羊尸,
"画仙娘娘嫌贡品不新鲜呢。"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晏秋发现所有村民都盯着自己的手——那根沾过"颜料"的食指上,还残留着一点暗红。
回庙路上,每个擦肩而过的村民都低头加快脚步。有个穿红袄的小女孩想凑过来,
立刻被母亲拽走。晏秋听见那女人低声呵斥:"想被做成颜料吗?"偏殿里,
沈槐用艾草水反复擦洗供案。"你碰过画的事,别告诉裘镇长。"他声音压得极低,
"明天他带投资商来考察,你修完东墙就装病。""那到底是什么画?
"晏秋亮出手机照片——刚才捡画时她偷***下了局部。煤油灯"噗"地熄灭了。
黑暗中沈槐的呼吸变得粗重:"嘉靖三十七年,倭寇头子抢走画师女儿,
逼他画'人魂入画'的秘术..."他突然噤声,因为晏秋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照片里女子的半边脸正在融化,血水溢出像素边缘。后半夜,晏秋被窸窣声惊醒。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烙出铁栅般的影子。她摸到门边,看见偏殿亮着微光。
沈槐背对门口跪在蒲团上,面前摊开的正是那幅诡异画卷。他右手持香,
青烟在画上游走竟形成个模糊的人形。更骇人的是他卷起的袖管下,
整条右臂布满暗红色符文——与壁画边缘的咒文如出一辙。
"...青瓷啊..."沈槐的独臂轻抚画面,声音温柔得可怕,
"再忍忍...就快凑齐了..."晏秋后退时撞到香炉,沈槐猛地转头。
月光下他的眼睛泛着兽瞳般的幽光:"你要看真相?跟我来。"后山坟地的土比白天更腥。
沈槐用柴刀劈开荆棘,露出座矮坟。没有碑,坟头却摆着七盏油灯,灯芯都是诡异的白色。
"三十七年冬,裘天雄带兵进村。"沈槐突然割破手腕,血滴在坟土上,"他要找画魂秘术,
把全村人赶进祠堂..."血渗入泥土的刹那,坟堆突然隆起。晏秋尖叫着后退,
看见一只青白的手破土而出,死死抓住沈槐的脚踝!那手上密密麻麻全是朱砂画的眼睛。
沈槐却不挣扎,反而低声念起咒文。更可怕的是,晏秋发现自己手腕内侧浮现出个红点,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朱砂痣。"现在你也被标记了。"沈槐掰开那只鬼手,
转身时月光照亮他后颈——蛇瞳刺青的竖瞳正在渗血,"裘家后人明天进村,
画仙娘娘等这天...等了五十年。"远处村庄突然响起锣声,
火光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夜空。沈槐脸色骤变:"又死人了!
来老妇人凄厉的哭喊:"我的孙女儿啊——"第三章 血咒祠堂天井里那具小尸体裹着白布,
形状像条被晒干的鱼。程晏秋拨开人群时,老妇人正往女孩嘴里塞槐花,
花蕊里渗出的红汁顺着孩子嘴角流下,像道血泪。"红袄..."沈槐在晏秋耳边低语,
"和当年一样。"女孩脖颈上的红点已经扩散成铜钱大的斑,皮肤下蜿蜒着树根状的血丝。
最骇人的是她的右手——五指紧紧攥着,指缝里露出半片残破的宣纸。
"画仙娘娘收了童子..."老妇人突然扭头,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晏秋,
"下一个该是外乡人。"沈槐的独臂横在晏秋面前:"裘镇长到村口了。
"村口血槐树下停着三辆越野车。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给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讲解什么,
见到他们立刻堆起笑容:"这位就是省里来的程专家吧?我是裘永贵。"他转向年轻人,
"裘总,古庙壁画..."年轻人伸手时,
晏秋注意到他西装袖口绣着暗纹——那是个变形的"裘"字,笔画末端都画成眼睛形状。
更诡异的是,当他转头对村民说话时,后颈衣领下若隐若现着个红点。"裘世安。
"年轻人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我们集团打算开发青槐村文旅项目。"他说话时,
血槐树的枝条突然无风自动,几滴露水落在他肩头,在西装上洇出暗红色痕迹。
回古庙的路上,晏秋发现沈槐的独臂一直在颤抖。"那个裘世安...""裘天雄的孙子。
"沈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脖子上已经有印记了。"古庙前殿被临时打扫过,
那幅诡异的画自然不见踪影。裘镇长热情洋溢地介绍着旅游规划,
裘世安却对剥落的壁画露出古怪表情:"这飞天...怎么像在哭?
"晏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上午刚清理出的壁画局部,天女眼角确实多出两道暗红色痕迹。
她凑近细看,突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程专家,"裘世安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听说您见过一幅古画?"晏秋的血液瞬间冻结。裘镇长笑容僵在脸上,
沈槐的柴刀"咣当"掉在地上。殿内死寂中,供案下的暗格突然传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老鼠!"沈槐大声打断,独臂拽起晏秋就往后院走,"该换药了。"柴房门刚关上,
沈槐就扯开墙角的草席,露出个地窖入口。"你想知道真相?"他眼睛在黑暗中发亮,
"那就看清楚。"地窖寒气刺骨。七盏油灯围成圆圈,中央是张石案。案上摆着那幅画,
但此刻完全展开的画面上,青衣女子已经补全了面容——杏眼樱唇,眉间一点朱砂,
栩栩如生得令人毛骨悚然。更可怕的是石案周围,七具孩童干尸呈跪拜状围成一圈。
他们脖颈都钉着槐木钉,钉尾坠着褪色的红布条。"嘉靖三十七年冬,
倭寇把柳画师女儿吊在槐树上凌迟。"沈槐点燃油灯,火光映出干尸空洞的眼窝,
"逼他画'人魂入画'的秘术。"灯焰突然变成诡异的绿色。
晏秋看见画卷上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画师画完最后一笔就撞死在祠堂柱子上。
"沈槐掀开左袖管,断臂处赫然是烧灼出的咒文,"但那幅画有了灵性,
倭寇头子当晚就发狂杀了自己全家。"地窖墙壁开始渗出细密的水珠,
在灯光下像无数眼睛反光。晏秋后退时撞到个陶瓮,瓮里哗啦作响——满满一瓮人牙!
"1935年,军阀裘天雄听说画能摄魂,带兵进村。"沈槐的声音越来越嘶哑,
"他烧了祠堂,把全村人关在里面逼问画的下落。"油灯"噼啪"爆响,
画中女子的衣袖无风自动。晏秋惊恐地发现,那些干尸的手指正在石板上抓挠,
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柳画师的女儿柳青瓷当时怀着孕..."沈槐突然扯开衣领,
露出胸膛——上面纹着幅微型画,正是青衣女子怀抱婴儿的肖像,"她被活埋在槐树下,
死前用血在树皮上刻了咒。"地窖顶板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重重跪倒。
沈槐充耳不闻,从石案下取出块发黑的树皮,
上面五个血字狰狞如爪痕:裘家断子绝孙"第二天裘天雄的独子就溺死在村口小溪,
喉咙里塞满槐花。"沈槐突然抓住晏秋的手腕——她腕间的红点已经变成完整的朱砂痣,
"现在轮到裘世安了。"地面突然震动,陶瓮倒地,人牙像珍珠般滚落。
晏秋尖叫着看见那幅画完全浮空展开,画中女子的裙摆正在滴血!鲜血在石案上汇成细流,
顺着凹槽流向七具干尸...沈槐拽着她冲出地窖时,
晏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画中女子的脸正贴在宣纸内侧,对她眨了下眼睛。后院井台边,
裘镇长正用槐枝蘸水拍打额头。见到他们,
他慌乱地塞回衣领下的东西——那是块画着眼状符文的木牌。
"沈瘸子..."裘镇长声音发颤,"世安后颈长了颗红痣,
今早发现的..."沈槐冷笑:"裘天雄死的时候,全身长满这种痣。"他转向晏秋,
"画师死前把女儿魂魄封入画中,我父亲是唯一活下来的,成了守灵人。"暮色中,
古庙飞檐上的嘲风兽首突然"咔嚓"转向村口方向。
裘镇长吓得跌坐在地:"它闻到了...裘家血脉..."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三人冲到大门口时,正看见裘世安的越野车失控撞向血槐树。树干裂开的刹那,
晏秋清晰看见树心里嵌着具穿红嫁衣的白骨,槐树根须像血管般扎在骨缝里。
裘世安踉跄下车时,后颈衣领已被血浸透。他茫然摸向脖子,
抓下一把混着朱砂的血肉:"这是什么..."话音未落,古庙偏殿传来绢帛撕裂般的巨响。
晏秋回头,看见那幅画竟穿透屋顶悬浮在半空,
画中女子已经完全转过身来——她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沈槐突然撕开右臂衣袖,
"来不及了...怨灵已经锁定他了..."第四章 血婴裘世安脖颈喷出的血溅在槐树上,
树皮立刻鼓起无数蚯蚓状的纹路。他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掐住自己喉咙,
指甲缝里全是带血的碎肉。"救...我..."程晏秋刚要上前,
沈槐的独臂横在她面前:"别碰血!"裘镇长连滚带爬地扑向侄子,
却在碰到血珠的瞬间惨叫缩手——那些血滴像活物般钻进了他的皮肤。
古庙方向突然传来瓦片崩裂的声响,悬浮空中的画卷剧烈抖动,画中血婴的轮廓正在变淡。
"它转移到裘世安身上了..."沈槐拽着晏秋后退,"看他的脖子!
"裘世安的后颈伤口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先是几根发丝般的红色根须,
接着是沾满黏液的小手——那分明是个婴儿的前臂,却由槐树根须与血丝缠绕而成,
指端长着锋利的木刺。"啊——!"裘世安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
伤口猛地撕裂扩大。血婴的头颅钻了出来,没有五官的脸上布满树皮纹路,
天灵盖处嵌着粒发光的朱砂。裘镇长吓得瘫软在地,
裤裆洇出深色水渍:"祖宗造的孽...凭什么..."血婴完全钻出裘世安的后颈,
带出大股混着木屑的血浆。它脐带般的红色根须仍连接在伤口里,每蠕动一下,
裘世安就像触电般抽搐。更可怕的是,晏秋看见槐树裂口处的红嫁衣白骨,
正在向血婴伸出森森指骨!"回庙!"沈槐抓起地上一把混着香灰的土,扬手洒向血婴。
灰土触及婴儿皮肤的刹那,它发出尖利的啼哭,暂时缩回裘世安体内。
裘世安立刻像断线木偶般扑倒在地,后颈伤口诡异地愈合了,只留下个铜钱大的血痂。
祠堂方向传来急促的锣声。老妇人带着十几个村民冲来,
每人手里都举着画有眼睛符文的木牌。"把裘总抬到祠堂!"老妇人厉声喝道,
布满老年斑的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抖开竟是件染血的红色肚兜,"用这个裹住脖子!
"沈槐却拽着晏秋往古庙跑:"他们要活祭!"古庙偏殿的壁画全变了。
原本的飞天乐伎变成痛苦挣扎的人形,所有眼睛部位都流着暗红颜料。沈槐反锁殿门,
用柴刀撬开地砖,露出个铁环。"下面是我父亲建的避怨室。"他拉开门时,
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裘家人活不过七天。"地下室的墙壁贴满黄符,
中央摆着口黑漆棺材。沈槐掀开棺盖——里面整齐码放着七套孩童衣冠,
每套衣服心口位置都钉着三寸槐木钉。"每代守灵人要压制怨灵,就得用亲人魂魄为引。
"沈槐扯开衣襟,胸口纹着的柳青瓷画像正在渗血,"我父亲把姐姐..."话没说完,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供案上的香炉翻倒,香灰在地上拼出个歪扭的"柒"字。
沈槐脸色骤变:"已经死了六个外乡人...""什么?""裘永贵在找替死鬼!
"沈槐从棺材底部抽出本发黄的册子,"去年地质队七个人,只有领队的女儿逃出去了。
"册子里夹着张黑白照片:1962年七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站在古庙前,
每人脖子上都画着朱砂痣。照片背面写着日期和一行小字:"裘天雄嫡孙裘振业等七人,
卒于癸卯年槐月。"晏秋突然按住太阳穴。
树上的青衣女子、祠堂燃烧的火焰...最后定格在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柳青瓷!
"你看见了?"沈槐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朱砂痣周围已经蔓延出蛛网状的血丝,
与沈槐手臂上的咒文产生共鸣般同时发亮,
"你果然是柳家血脉..."地下室的油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棺材里的童装无风自动,
木钉"嗒嗒"地敲击棺板。沈槐迅速咬破手指,
在晏秋眉心画了道血符:"画师直系血脉能暂时安抚怨灵,但也会加速诅咒应验。
"他们摸黑回到地面时,整座古庙笼罩在诡异的红光中。那幅悬空的画已贴在主殿墙上,
尺寸放大了十倍不止。画中柳青瓷怀里的血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个正在成形的少年轮廓——看面容,竟与昏迷的裘世安一模一样!
"怨灵在复制他..."沈槐的独臂剧烈颤抖,"等画中人形完成,
裘世安就会..."远处祠堂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晏秋扒着窗棂看去,
只见村民们惊慌逃窜,祠堂屋顶冒出浓烟。老妇人踉跄跑在最前面,
怀里抱着个不断滴血的包袱。"第七个替死鬼死了。"沈槐摸出枚生锈的钥匙,
"现在怨灵会直接索命。"夜色如墨,血槐树的方向传来"咔咔"的啃噬声。
晏秋的手腕突然剧痛,朱砂痣处渗出鲜血。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血珠滚落地面后,
竟像被指引般流向古画方向!沈槐突然撕开右臂衣袖。那些咒文已经变成灼热的金色,
在皮肤下疯狂游动:"怨灵感应到柳家血脉苏醒了..."他拽着晏秋冲向庙后小径,
"必须赶在子时前找到柳青瓷的尸骨!"后山坟地比白天更阴森。沈槐停在座无碑坟前,
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将里面粘稠的液体倒在坟头——那分明是混着金粉的血!
"守灵人之血能暂时唤醒地缚灵。"他刚说完,坟土就开始翻涌。一只青白的手破土而出,
这次直接抓住了晏秋的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窜上脊背。
晏秋眼前闪过最后一幅画面:穿红嫁衣的柳青瓷被推入土坑,她凸起的腹部剧烈蠕动,
而坑边站着的军官...竟长着裘镇长的脸!"当年裘天雄***了柳青瓷。
"沈槐用柴刀砍向鬼手,刀刃却穿过了虚影,"她死前产下鬼胎,怨气浸透了整棵槐树。
"晏秋腕间的朱砂痣突然灼烧般剧痛。她低头看见血丝已经蔓延到手肘,
形成酷似柳枝的纹路。更可怕的是,
山下的古庙传来绢帛撕裂的巨响——画中少年的一条腿已经跨出了画卷!
沈槐摸出三根槐木钉塞给她:"子时前,必须把裘世安带到血槐树下。
只有柳青瓷的尸骨能暂时..."话未说完,他后颈的蛇瞳刺青突然流血。沈槐僵硬地转头,
看向村口方向——裘镇长正带着十几个壮汉挨家搜查,他们抬着的七口薄棺上,
赫然贴着七个外乡人的名字。其中一口棺材上,用朱砂写着"程晏秋"。
第五章 画皮祠堂里的血腥味浓得能尝出铁锈味。程晏秋扒在窗缝边,
看见裘世安直挺挺躺在供桌上,脖颈伤口处覆盖着老妇人贴的红肚兜。烛火摇曳中,
那肚兜上的血迹正慢慢形成个婴儿轮廓。"他睁眼了..."晏秋压低声音。
沈槐的独臂抵在她背上,呼吸粗重:"别出声。"供桌上的裘世安突然坐起,
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他脖颈的红肚兜"嗤啦"裂开,
露出下面树皮状的皮肤组织——那些木质纹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脸颊蔓延。"裘总?
"裘镇长试探着上前,"我是二叔啊..."裘世安转头。
烛光下他的瞳孔已变成细长的蛇瞳,与沈槐后颈刺青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他的嘴,
唇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齿。"七...口...棺..."声音像是从腹腔发出,
带着空洞的回响。裘世安抓起供桌上的毛笔,蘸着自己脖颈渗出的血,在黄表纸上疯狂涂抹。
晏秋倒抽冷气——那歪扭的线条分明与古庙壁画同源,
画的是七个被锁链贯穿的小人围着一棵血槐树。老妇人突然跪地磕头:"画仙娘娘息怒!
明天月圆,一定凑齐七..."她话未说完,裘世安的手就掐住了她喉咙。
干枯的皮肤下鼓起蚯蚓状的凸起,顺着胳膊爬向老妇人的脖颈。"快走!
"沈槐拽着晏秋后退,"怨灵在标记祭品..."他们刚退到祠堂拐角,
身后就传来裘镇长的尖叫。回头时,裘世安正把老妇人按在血槐树上。树皮裂开无数细缝,
像无数张饥渴的小嘴咬住老妇人的皮肉。最骇人的是,
她脖子上正浮现出与晏秋手腕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回古庙的路上,
沈槐的独臂始终按在柴刀上。月光下的石板路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每走几步就会踩到不知谁撒的纸钱。"裘永贵在准备活祭。"沈槐踢开路边一个竹篮,
里面滚出几个写满咒文的纸人,"七口薄棺对应七煞位,要用生人魂魄暂时困住怨灵。
"晏秋腕间的朱砂痣突然灼痛。她低头发现血丝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形成完整的树枝图案。
更可怕的是,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古庙偏殿的壁画又变了。
原本挣扎的人形现在全部面朝中央,做出跪拜姿势。
而中央位置...晏秋浑身发冷——那是个穿现代服装的女性轮廓,
看发型竟与她有八分相似!沈槐撬开地窖旁暗格,取出本残破的线装书。
封皮上《柳氏画谱》四个字已经褪色,内页却保存完好。翻到中间时,
夹着的铜镜"当啷"掉在地上。晏秋捡起铜镜的瞬间,
呼吸凝固了——镜面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个眉间点朱砂的古装女子!
那女子突然对她眨了下眼,镜面随即浮现血字:血脉既醒,孽债当偿。
"你果然是柳青瓷直系后人。"沈槐翻开画谱末页,上面画着复杂的符阵,
"画师血脉能通阴阳,所以你能触发古画异变。"地窖突然剧烈震动,
棺材里的童装发出布料撕裂声。沈槐迅速用柴刀划破手掌,
将血抹在晏秋额头:"怨灵感应到你了!"血珠接触皮肤的刹那,
裘天雄撕开嫁衣时掉出的铜镜...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襁褓上——那婴儿胸口画着锁魂符,
被个独臂男人塞进逃荒的驴车。"我父亲救走的柳家婴儿..."沈槐扯开衣领,
露出锁骨下的烙印——那是个变形的"柳"字,"就是你祖母。"地面震动越来越强,
墙灰簌簌落下。
沈槐塞给晏秋三枚刻符的槐木钉和半本画谱:"子时前必须决定——用你的血完成诅咒,
或者学封魂术对抗怨灵。""什么意思?""柳家血脉能加强诅咒,让裘家立刻死绝。
"沈槐的独臂指向画谱上某个狰狞的符咒,"但怨灵吞噬足够魂魄就会化煞,全村人都得死。
"头顶传来"咯吱"的抓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屋顶瓦片。
沈槐推着晏秋钻进地窖:"另一种方法是学封魂术,
把你祖先的怨灵重新封入画中..."地窖门关上的刹那,整个古庙剧烈一震。
晏秋听见瓦片雨点般砸在地上,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透过缝隙,
她看见那幅巨大的古画完全贴在了主殿外墙上,画中柳青瓷的衣裙无风自动,
而那个酷似裘世安的少年...已经有大半个身子爬出了画卷!
"来不及了..."沈槐从怀里掏出个瓷瓶,"要么现在滴血入画,要么..."话音未落,
地窖顶板"咔嚓"裂开条缝。几滴粘稠的液体滴在晏秋手背——那根本不是水,
而是散发着槐花味的血!她抬头看见裂缝处贴着张人脸,
裘世安变形的五官正拼命往缝隙里挤,脖颈伤口里伸出树根般的红须。
"嗬...柳...家..."裘世安的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咯咯声,
下颌骨突然"咔"地脱落,
整个口腔像蛇般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一个血婴的头颅正从他喉咙里往外钻!
沈槐猛地将瓷瓶液体泼向裂缝。血婴接触到液体,发出刺耳尖啸暂时缩回。
裘世安的躯体像破麻袋般摔在地上,但那些树根状的红须仍在地窖门缝下蠕动。
"槐树露混香灰,能撑一刻钟。"沈槐喘着粗气翻开画谱,"要学封魂术就现在!
"晏秋看向画谱,上面记载的"封魂七步"每一步都需要以血为引。
最后一步更要施术者将槐木钉钉入自己心口,以心血完成封印。
而旁边朱批小字写着:施术不成,则魂为画奴。地面突然传来有节奏的震动。
透过地窖缝隙,晏秋看见村民们举着火把包围古庙,裘镇长正在指挥壮汉摆放七口薄棺。
最中间那口棺材上,她的名字在火光下泛着血光。老妇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棺材旁,
手里拿着件刚缝好的红肚兜。当她展开肚兜时,晏秋看清上面用金线绣着七个名字,
每个名字对应着...她腕间朱砂痣延伸出的血丝分支!"子时到——"裘镇长突然高喊。
所有村民齐刷刷跪下,开始用额头撞击地面。血槐树方向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
接着是重物坠地的水声——有人把柳青瓷的尸骨挖出来了!沈槐的独臂突然痉挛,
那些咒文像烧红的铁丝般在他皮肤下发光:"怨灵要现形了..."他刚说完,
地窖里七盏油灯同时爆燃,火苗窜起三尺高。在扭曲的火光中,
晏秋看见画谱最后一页浮现出新的血字:以血画皮,以魂封魂;柳氏血脉,
当渡冤魂第六章 封魂铜镜"当啷"一声滚落在地。程晏秋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镜中那张属于柳青瓷的脸仍在视网膜上灼烧。地窖里的七盏油灯忽明忽暗,
将沈槐脸上的疤痕映得如同蠕动的蜈蚣。"所以我是...""柳青瓷侄玄孙女。
"沈槐用柴刀划开地窖角落的暗格,取出个褪色的红布包,
"你祖母是柳画师拼死送出去的遗腹子。"布包里是块残缺的玉佩,
仅剩的半边刻着"柳"字。玉佩接触晏秋掌心的刹那,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墙灰簌簌落下。
她腕间的朱砂痣爆发剧痛,
血丝纹路瞬间蔓延到锁骨——现在能清晰看出是株枝繁叶茂的槐树图案。
"怨灵感应到血脉共鸣了。"沈槐扯开衣领,锁骨下的"柳"字烙印正在渗血,
"子时前你必须学会封魂术基础。"头顶传来"咚咚"的敲击声,
像是有人在用钝器砸庙顶瓦片。沈槐充耳不闻,
翻开画谱指着"封魂七步"第一式:血线勾魂。图示是用指尖血在黄表纸上画锁链,
文字说明却让晏秋头皮发麻:"取中指血三滴,混朱砂写咒。血尽而咒不成,则魂为画饵。
""画饵是什么?"沈槐沉默着卷起右臂衣袖。那些暗红咒文下,
隐约可见皮肤里嵌着极细的金线,组成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是古画中柳青瓷的模样。
"我父亲失败过一次。"他声音嘶哑,"现在我是怨灵的活锚点。"地窖门突然被重物撞击。
缝隙里渗进粘稠的液体,在砖地上蜿蜒成蛇形。晏秋沾了点闻,是混着槐花味的血。
沈槐脸色骤变,抓起把香灰撒在血线上。"裘永贵开始活祭了。"他耳朵贴在地面,
"七口棺材已经摆成北斗阵。"撞击声越来越近,整面墙都在震动。沈槐迅速咬破手指,
在晏秋额头画了道血符:"先学最简单的'镇'字诀。"晏秋模仿他的动作,
用血在黄表纸上画符。第一笔下去,油灯火苗突然蹿高,
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竟长出了及腰的发辫!"别停!"沈槐厉喝,
"怨灵在干扰你。"第二笔刚起,地窖温度骤降。晏秋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晶,
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她看见自己手腕的血丝纹路正在发光,
皮肤下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往心脏方向蠕动。第三笔完成时,整张黄表纸无火自燃。
火焰不是常见的橙红色,而是诡异的青白。更可怕的是燃烧形成的烟,
在空中凝成个婴儿轮廓,张开嘴无声尖叫。"成了。"沈槐将燃烧的符纸按进水碗,
"喝下去。"混着纸灰的水滑过喉咙,像吞下块冰。晏秋剧烈咳嗽,咳出的却是几缕黑发。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影子上的发辫变得更长了。地窖顶板突然裂开大口子。
月光像银瀑倾泻而下,照亮了墙上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血字:柳氏血脉可通阴阳,
然每用一次,魂与画近一分沈槐的独臂猛地一震,柴刀"咣当"落地。他踉跄着退到墙角,
右臂上的咒文像烧红的铁丝般发亮发光。晏秋想去扶他,却被一把推开。"别碰我!
"沈槐痛苦地蜷缩起来,"怨灵在通过咒文找我..."话音未落,地窖门被整个撞开。
裘镇长带着四个壮汉冲进来,每人手里都举着画有眼睛符文的木牌。
晏秋注意到他们脖子上都系着红绳,绳上挂着小小的槐木人偶。"程专家果然在这儿。
"裘镇长笑容虚伪,眼下青黑像是几天没睡,"请您去主持祭祀。"沈槐挣扎着站起来,
挡在晏秋前面:"裘永贵,你明知活祭没用...""有用!"裘镇长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
扯开衣领露出脖颈——那里有个刚结痂的伤口,形状酷似婴儿牙印,"昨晚画仙娘娘托梦,
只要献上柳家血脉,就放过我们裘家!"壮汉们一拥而上。晏秋抓起燃烧的油灯泼过去,
火焰碰到他们身上的红绳突然变成绿色。最前面的壮汉惨叫倒地,
脖子上的人偶正在吸食他的血!混乱中沈槐拽着晏秋钻出地窖。月光下的古庙宛如巨兽,
主殿外墙完全被那幅巨大的古画覆盖。画中柳青瓷已经转过身,怀里抱着的血婴正伸出小手,
似乎想抓住什么。"看画右下角!"沈槐指向画面边缘。
晏秋眯起眼睛——那里有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柳青瓷的裙摆下藏着个小女孩,
约莫五六岁年纪,正仰头看着画师作画。最诡异的是,小女孩手里拿着面铜镜,
镜中映出的...是成年柳青瓷的脸!"画中画..."晏秋突然明白过来,
"这是幅自指的画,柳青瓷把自己画进了..."她的话被祠堂方向的锣声打断。
裘镇长带着更多村民追来,有人手里拿着刚缝好的红肚兜,上面七个名字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沈槐推着晏秋往血槐树方向跑:"现在只有柳青瓷的尸骨能暂时压制怨灵!"血槐树下,
新挖的土坑散发着腐臭。红嫁衣白骨被摆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老妇人正往骷髅嘴里塞槐花。
最骇人的是白骨腹部——那里有个由树根编织的假胎,里面裹着枚生锈的军阀徽章。
"裘天雄的徽章..."沈槐声音发颤,
"难怪怨气这么重..."晏秋腕间的朱砂痣突然爆发剧痛。
她低头看见血丝纹路已经蔓延到心口,形成完整的槐树图案。更可怕的是,
皮肤下蠕动的异物现在清晰可见——那是细如发丝的红线,正朝着心脏位置爬行!
突然跪地磕头:"画师血脉回来了...娘娘可以安息了..."她干枯的手抓住晏秋脚踝,
"您得完成诅咒...用裘家人的血..."沈槐一脚踢开老妇人:"滚开!
她要学的是封魂术!"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古庙方向传来绢帛撕裂的巨响,
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晏秋回头,看见那幅巨大的古画已经完全脱离墙壁,悬浮在半空。
画中柳青瓷怀里的血婴不见了,而那个酷似裘世安的少年...已经有一条腿迈出了画框!
"来不及了..."沈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三枚刻满符文的骨针,
"这是柳青瓷的指骨所制,能暂时钉住怨灵。"他刚把骨针塞给晏秋,
整个人突然僵住——裘世安不知何时出现在槐树下,脖颈伤口里伸出的红须已经爬满半张脸。
更骇人的是他的右手,五指完全木质化,指尖开着一簇簇细小的槐花。
"柳...家..."裘世安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咯咯声,木质化的手指突然刺入自己腹部,
掏出血肉模糊的一团——那是个由树根和血管组成的胎儿,正对着晏秋咧嘴微笑。
老妇人发出凄厉的哀嚎:"双生怨灵!"她转身就爬,却被裘世安脖颈射出的红须缠住。
眨眼间,老妇人干瘪的身体就像被挤干的橙子般瘪了下去,
所有血液都通过红须输送到那个树婴体内。树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很快变成三四岁孩童大小。它歪头打量着晏秋,突然开口说话,
青瓷的:"我儿...终于等到你..."沈槐猛地将晏秋推向白骨:"用骨针刺它天灵盖!
"晏秋刚举起骨针,腕间的血丝突然全部暴起,像无数红虫般扎向树婴。
树婴发出愉悦的咯咯笑,张开双臂迎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血槐树上的红嫁衣白骨突然"咔嗒"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窝对准了晏秋。
一道红光从白骨眉心射出,正中晏秋手中的骨针。针尖瞬间变得灼热,
在她掌心烙出柳叶状的焦痕。树婴发出痛苦尖啸,暂时缩回裘世安体内。
"那是..."晏秋震惊地看着掌心烙印。"画师留下的最后保护。"沈槐拽着她往古庙跑,
"现在去完成封魂术!"他们冲进偏殿时,整面壁画正在剥落。画中人物全部面朝中央跪拜,
而中央那个酷似晏秋的轮廓...已经浮现出五官!沈槐掀开地窖暗格,
取出个黑漆木盒:"我父亲留下的最后法器。"盒里是把骨质匕首,
刃身刻满与画谱相同的符文,"用这个完成'封魂七步'最后一步。"晏秋刚要接过匕首,
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诵经声。透过窗缝,她看见村民们围着七口薄棺跪拜,
裘镇长正在给每口棺材钉上槐木钉。最中间那口写着"程晏秋"的棺材上,
摆着件绣满眼睛图案的寿衣。"子时到——"随着裘镇长一声高喊,
血槐树方向传来地裂般的巨响。晏秋腕间的血丝纹路突然全部凸起,
像真正的树枝般刺破皮肤。最痛的那根直指心脏,让她几乎跪倒在地。
沈槐趁机割破自己右臂,将血抹在骨匕首上:"听着,封魂术最后一步需要至亲血脉。
"他扯开衣领,露出那个渗血的"柳"字烙印,
"我父亲是柳青瓷指腹为婚的夫君..."话音未落,地窖顶板轰然坍塌。月光中,
裘世安悬浮在半空,身体像破布娃娃般被红须完全控制。他腹部裂开个大洞,
树婴已经完全成形,正对着晏秋伸出枝条般的手臂。"我儿..."树婴发出柳青瓷的声音,
"来母亲这儿..."晏秋握紧骨匕首,突然发现刀柄上刻着行小字:封魂者,
当承其怨;以己为皿,方渡冤魂第七章 血镜骨匕首上的铭文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程晏秋抬头看向悬浮的裘世安,他腹部的树婴正伸出枝条般的手臂,指尖开满细小的槐花。
"以己为皿..."晏秋声音发颤,"是要活人当容器?"沈槐突然扯开衣襟。
锁骨下的"柳"字烙印正在渗血,那些血珠诡异地浮到空中,形成个微型符阵。
月光穿透血符的刹那,
碎画面:穿喜服的少年、哭红眼的新娘、染血的合卺酒..."我父亲与柳青瓷的冥婚契约。
"沈槐的独臂按住烙印,"拜过天地后,裘天雄的兵闯进来..."树婴突然发出刺耳尖啸。
它挣脱裘世安的身体扑向晏秋,枝条手臂上瞬间长出无数倒刺。沈槐猛地推开晏秋,
自己却被枝条贯穿肩膀。鲜血喷溅在骨匕首上,刃身符文次第亮起。"用铜镜!
"沈槐咬牙折断肩上的枝条,"你的血能激活它!"晏秋抓起地窖里的铜镜,
用匕首划破掌心。血滴在镜面的刹那,整个古庙剧烈震动。铜镜变得滚烫,
镜中浮现的画面让她尖叫出声——月光如水的夜晚,穿红嫁衣的柳青瓷被拖到血槐树下。
军官模样的男人那张脸与裘镇长有七分相似用刀尖挑开她的衣襟,露出隆起的腹部。
柳青瓷挣扎时,后脑重重撞在树根上,鲜血顺着树皮纹路渗入泥土..."裘天雄!
"晏秋脱口而出。镜中画面突变。柳青瓷被推进土坑,裘天雄的军靴踩在她脖子上。
几个士兵用刺刀剖开她的腹部,取出个血淋淋的胎儿。裘天雄接过胎儿,
狞笑着将槐木钉钉入婴儿心口,然后...晏秋的尖叫与镜中柳青瓷的哀嚎重合。
铜镜映出最后的画面:裘天雄把死婴挂在槐树枝头,柳青瓷的半截身体还在土坑外抽搐。
她染血的手指抠进树皮,用最后的力气刻下五个血字——裘家断子绝孙。
铜镜"啪"地炸裂。碎片划破晏秋的脸颊,血珠溅在骨匕首上。刃身符文全部亮起,
在她手中发出蜂鸣般的震动。"现在你明白了。"沈槐捂着流血的肩膀,
"血婴是柳青瓷对孩子的爱,树婴是她对裘家的恨..."庙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晏秋扒着窗缝看去,只见裘镇长正指挥壮汉把村民塞进七口棺材。
最骇人的是其中三口棺材自动合上棺盖,里面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活祭反噬了。
"沈槐冷笑,"怨灵要的是裘家血脉。"树婴再次扑来,这次它的枝条上长满倒刺。
晏秋本能地举起骨匕首,刃尖与枝条相撞迸出火星。令人震惊的是,树婴突然退缩了,
它歪头盯着匕首,发出困惑的呜咽。"它认得这个!"沈槐眼睛一亮,
"这是柳青瓷的指骨所制..."话未说完,古庙屋顶轰然坍塌。悬浮的古画完全展开,
画中那个酷似裘世安的少年已经爬出大半,而柳青瓷怀里...赫然抱着个正往外爬的血婴!
"双生怨灵要合体了!"沈槐推开晏秋,"快完成封魂术!"血婴完全脱离画框的刹那,
整幅古画自燃起来。青色火焰中,柳青瓷的画像流下血泪。更可怕的是,
那个爬出画的"裘世安"开始变形,皮肤下鼓起树根状的纹路。树婴突然调转方向扑向血婴。
两个非人之物在古庙残垣上撕打起来,血婴咬住树婴的枝条,树婴的红须则刺入血婴身体。
每次接触都迸出混着木屑的血浆,溅在地上形成诡异的符文。"就是现在!
"沈槐将晏秋推向战场中央,"用骨匕首刺它们天灵盖!"晏秋刚迈步,
腕间的血丝突然全部暴起。那些红丝线像活物般缠住她的双腿,将她牢牢固定在地面。
更可怕的是,心口处的血丝纹路开始向颈部蔓延,皮肤下蠕动的异物已经逼近喉头!
沈槐见状,猛地扯开衣襟,用骨匕首划破锁骨下的烙印。鲜血喷涌而出,
在空中形成个复杂的符阵。他沾血的手指按在晏秋眉心,嘶声念道:"以血为媒,
拜堂、裘天雄的士兵踹开喜门、柳画师将襁褓塞给独臂男人...最后定格在一张黄表纸上,
上面用血写着婚书:沈氏守灵人,世代护柳氏血脉;柳氏画魂者,
代代偿沈氏恩情"这是..."晏秋呼吸困难。"冥婚契约的完整版。
"沈槐的独臂死死按住她肩膀,"现在你我血脉暂时相连,能共同完成封魂术!
"骨匕首突然脱手悬浮,刃尖对准两个撕打的怨灵。沈槐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刃身上。
晏秋下意识模仿,却咳出几缕黑发——那些发丝落地即燃,青色火苗组成个女子轮廓。
树婴与血婴同时停下撕打,转向火苗发出哀鸣。这短暂的间隙里,骨匕首如闪电般刺出,
同时贯穿两个怨灵的天灵盖!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中,晏秋看见两个怨灵开始融合。
树婴的枝条与血婴的躯体纠缠,最终形成个半木半血的畸形胎儿。它悬浮在空中,
左眼是血婴的赤红,右眼是树婴的幽绿。"柳青瓷未出世的孩子..."沈槐声音发抖,
"真正的怨灵本体。"畸形胎儿突然张开嘴,
发出的却是柳青瓷凄厉的哭喊:"我的儿啊——"这声波如同实质,
震得古庙残存的墙壁纷纷倒塌。晏秋七窍流血,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震出躯体。
沈槐用独臂搂住她,
沾血的手指在她掌心快速画符:"封魂术最后一步..."他指向自己心口,
"骨匕首需要活人容器。"晏秋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她想阻止,
却发现血丝纹路已经缠住两人手腕,形成无法挣脱的羁绊。更可怕的是,
畸形胎儿正朝他们爬来,每移动一寸,地面就多出一道血痕。"听着,
"沈槐将骨匕首塞回她手中,"我父亲欠柳家的,我来还。"他扯开衣襟露出心脏位置,
"把匕首钉进去,我的身体就是画框。"晏秋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她突然发现畸形胎儿停下了——它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血丝纹路上,
那里面流动的...是柳家血脉!"不对..."晏秋脑中灵光一闪,
"封魂术需要的是血脉共鸣,不是死亡!"她举起骨匕首,突然划向自己手腕。
鲜血喷涌而出,却不是常见的红色——那液体泛着金辉,
在空中形成个与古画一模一样的微型画卷。畸形胎儿发出愉悦的咯咯声,主动爬向血画卷。
"你干什么!"沈槐想阻止,却被血丝缠得更紧。"以血画皮,
以魂封魂..."晏秋念出铜镜上的血字,"柳氏血脉,当渡冤魂!"最后一字出口,
畸形胎儿完全融入血画卷。空中的微型画卷自动卷起,
落在晏秋淌血的手腕上——那些血丝纹路此刻变成真正的画轴,将怨灵封印在她皮肤之下!
但胜利的喜悦还没浮现,晏秋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低头看见心口处的血丝纹路正在收缩,
像无数细针扎向心脏。更可怕的是沈槐——他锁骨下的"柳"字烙印完全碎裂,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契约反噬..."沈槐跪倒在地,
"你强行改变封魂方式..."古庙废墟外,裘镇长带着剩余村民逼近。
他们手里的木牌全部换成铜镜,每面镜子都映出晏秋流血的身影。"抓住他们!
"裘镇长厉喝,"用柳家血脉献祭画仙娘娘!"晏秋想扶起沈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