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错误的开始
顾尘蜷缩在冰冷的草堆上，腹部的剧痛让他难以入眠。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钝刀在体内搅动，但他始终紧咬着牙关，不让一丝***溢出。
在无尽的痛苦和饥饿中，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三年前。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对仙门充满无限憧憬的乡下少年。
青云门每十年一次的开山招徒，是附近百里所有凡人家庭的盛事。
他跟随村里的队伍，跋涉了数百里，满怀期待地来到了青云门山脚下。
负责招新的，是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实则有些不耐烦的长老。
测试进行得很快，一个个少年少女上前，将手按在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上。
玉石亮起不同颜色的光芒，代表着不同的灵根属性与资质。
“火系下品灵根，合格，去那边登记。”
“无灵根，不合格，下山去吧。”
“木系中品灵根，不错，不错！”
长老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挑拣货物。
大部分人都黯然离场，只有极少数幸运儿能留下。
轮到顾尘时，他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将手按在玉石上，心中默念着各路神仙保佑。
一息，两息，三息……玉石没有任何反应。
“无灵根，下一个。”
长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将顾尘淹没。
他失魂落魄地转身，准备走下那条代表着绝望的石阶。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站在队伍最后，一个负责打杂的青云门弟子似乎为了赶进度，有些不耐烦地对长老说道：“李长老，还差一个人就凑够这次招新的名额了，要不…… 再试试？”
那位李长老皱了皱眉，显然对这枯燥的工作早己厌倦，只想快点结束。
他随手从储物袋里掏出另一件法器，那是一枚看起来古朴无华，甚至边角都有些磨损的黑色圆盘。
“罢了罢了，就用这个‘测魂盘’试试吧，这老东西放着也是放着。”
他招了招手，语气敷衍地对还未走远的顾尘说：“你，过来。”
顾尘的心中再次燃起一丝希望，连忙跑了回去。
李长老抓着他的手，将他的食指按在了测魂盘的中心。
冰冷的触感传来，就在那一刹那，顾尘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一道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灰蒙蒙的微光，在他灵魂最深处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那枚老旧的测魂盘，盘面中心的位置，也跟着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黯淡光芒，随即又立刻熄灭。
“咦？”
李长老和那个杂役弟子都轻咦了一声。
“有反应？
难道是极其罕见的‘魂修’资质？”
杂役弟子惊讶道。
李长老捻着胡须，盯着那测魂盘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只是听说过一些传闻。
但既然有反应，总比没有强。
更何况，他急着回去炼丹，凑够了人数，也能向上头交差。
“嗯…… 资质虽然微末，几乎等于没有，但也算是有了一丝仙缘。”
李长老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地说道，“罢了，既然与我青云门有缘，便收下你吧。
去那边登记，以后你就是我青云门的外门弟子了。”
说完，他便将测魂盘随手扔回储物袋，再也没多看顾尘一眼。
就这样，一个错误的开始，将顾尘带入了这个名为青云门，实为人间地狱的地方。
刚入门时，他和其他新弟子一样，被分发了基础的吐纳法诀。
别人修炼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涌入体内，化为法力。
而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一丝灵气存留在体内。
那些灵气就像穿过一个漏斗，刚一进来，便立刻从身体的西面八方逸散出去，甚至还会带走他本就微弱的生命精气。
一个月后，宗门的执事为新弟子们进行体质复检，他那被诅咒的 “漏体凡骨” 终于被彻底确认。
他成了整个青云门的笑柄。
当初那位凑数的李长老早己不知所踪，没人会为一个废物的错误负责。
他就这样被顺理成章地发配到了杂役处，成为了宗门最底层的存在。
回忆结束，腹部的剧痛将顾尘拉回现实。
他睁开眼，柴房的破洞外，己能看到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新的折磨，即将开始。
他缓缓地从草堆上坐起，动作间牵扯到伤口，让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没有停下，而是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强迫自己活动着僵硬的西肢。
他知道，如果今天起不来身，完不成刘管事交代的活，那他连那半碗稀粥都得不到。
在这个地方，一旦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门口。
他要活下去。
不为别的，只为三年前，当他触碰测魂盘时，灵魂深处闪过的那一丝微光。
那是他与这个修仙世界唯一的、真实的联系。
他坚信，那不是幻觉。
只要活着，或许有一天，他能弄明白那道光到底是什么。
“吱呀 ——”他推开门，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苍白而倔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