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阳光刚刚洒在石板路上，摊贩们正忙着摆放新鲜食材。
周扬约她在这里见面，说是要拍摄"从食材开始"的美食视频。
"你迟到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关歆转身，看到周扬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微微蓬乱，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这样的他比餐厅里那个一丝不苟的主厨看起来年轻许多，也亲和许多。
"我提前了十分钟到！
"关歆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立刻缩了回来。
咖啡是拿铁，加了恰到好处的糖——她上周首播时随口提过的偏好。
周扬嘴角微扬，"我说的是日出时的食材最新鲜，你应该五点五十到。
""你什么时候说过——""短信。
凌晨三点发的。
"周扬一脸理所当然，"我研发新菜谱时想到几个拍摄点。
"关歆瞪大眼睛，掏出手机。
果然，凌晨三点零七分，一条长篇大论的短信静静躺在收件箱里。
"正常人这个时间都在睡觉！
""优秀的厨师不需要睡眠。
"周扬己经转身走向蔬菜区，"只需要***。
"关歆翻了个白眼，跟了上去。
摄像师小李扛着设备跟在后面，努力憋着笑。
争论从第一个摊位就开始了。
"西葫芦要选粗细均匀的。
"周扬拿起一根，皱眉又放下，"这些形状不规整，影响切片后的美观度。
"关歆却拿起被他嫌弃的那根，"粗细不均的往往更甜，做炖菜风味更足。
美食不是数学公式，周主厨。
"她故意用这个称呼***他。
周扬眯起眼睛，"关博主似乎分不清家庭烹饪和专业料理的区别。
""哦？
那周主厨分得清食物和人情的温度吗？
"关歆反击道。
摊主大妈看着他们，乐呵呵地说："小两口吵架回家吵，别耽误我做生意啊！
"两人同时红了脸，异口同声："我们不是——"然后同时停住，气氛更尴尬了。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他们几乎对每样食材的选择都有分歧：周扬坚持要进口海盐，关歆主张本地岩盐更有特色；关歆选了带点肥肉的排骨，周扬非要纯瘦的里脊；就连选个洋葱，两人也能为"紫色还是白色更适合入镜"争论五分钟。
奇怪的是，这种争执并没有让拍摄陷入僵局，反而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小李后来悄悄告诉关歆，镜头里的他们"像在跳探戈"，一来一往，张力十足。
采购完毕，他们来到周扬朋友提供的一个开放式厨房。
宽敞的空间里，专业厨具一应俱全，西周架好了补光灯和摄像机。
"今天的主题是家常菜的升华。
"周扬系上围裙，动作利落地开始处理食材，"我负责技术部分，你负责——""挑毛病的部分。
"关歆接话，两人相视一笑，又迅速别开视线。
拍摄正式开始。
周扬演示如何将普通的土豆丝做到极致：每一根都如牙签般粗细均匀，在冰水中浸泡后再快炒，保持脆嫩口感。
关歆则站在专业角度分析每个步骤的科学原理，从淀粉变化到热传导效率。
"现在尝一下。
"周扬将一小碟金黄的土豆丝推到她面前。
关歆夹起一筷送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个口感...你加了柠檬汁？
""微量。
"周扬点头，眼中闪烁着赞许，"看来关小姐的味觉还没被快餐文化毁掉。
""只是还没被周主厨的傲慢熏坏。
"关歆回敬道，却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他们就这样一边斗嘴一边完成了三道菜的拍摄。
最后一道是关歆提议的改良版红烧肉——用周扬的专业技法，但遵循她记忆中外婆的配方。
"冰糖要先炒化。
"关歆站在周扬身边指导。
"我知道。
"周扬不耐烦地说，手上动作却一丝不苟地按照她说的做。
"现在放八角——不，太多了！
"关歆伸手想拦住他。
"专业点，八角需要这个量才能——"两人的手在锅上方相碰。
一瞬间，仿佛有电流通过，他们同时缩回手。
关歆感觉脸颊发烫，周扬的耳尖也红得可疑。
就在这时，火灾警报突然响起。
"后厨着火了！
"有人大喊。
浓烟从门缝渗入，拍摄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关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扬一把拉进怀里。
他用湿毛巾捂住她的口鼻，强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半抱着她冲向安全出口。
"低头！
跟紧我！
"他在她耳边命令道，声音紧绷。
关歆被他护在怀中，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
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身上有淡淡的迷迭香和焦糖的气息——是今天用过的调料，却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十分钟后，消防员确认是隔壁餐厅油烟管道起火，火势很快被控制，没有人员伤亡。
关歆和周扬站在马路对面，两人都灰头土脸，却奇迹般地保住了拍摄好的素材。
"刚才...谢谢。
"关歆小声说，心跳仍未平复。
周扬拍了拍西装外套上的灰尘，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不必。
保护商业合作伙伴是基本常识。
"关歆挑眉，"哦？
那周主厨刚才抱那么紧，也是商业常识？
"周扬的耳尖又红了。
"那是...应急反应。
""应急反应还会记得先拿湿毛巾？
"关歆步步紧逼，莫名想看他窘迫的样子。
"职业训练！
"周扬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意识到失态，咳嗽两声，"素材没事就继续工作吧。
"关歆笑了。
这个傲慢的主厨，原来也有慌乱的时候。
---视频《当毒舌博主遇上完美主厨：从菜市场吵到厨房》上线三天，播放量突破五百万。
评论区炸开了锅。
"救命他们好配！
""周主厨看关关的眼神啊啊啊！
""那个火灾时的保护动作，我嗑死了！
""只有我注意到他们选的食材其实是互补的吗？
"关歆躺在床上，一条条翻看评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谷雨的视频通话突然弹出来。
"关关！
你火了！
"谷雨的脸挤满屏幕，"等等...你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
"关歆摸了摸脸颊，"可能是...空调开太大了。
"谷雨眯起眼睛，"你跟那个周扬，不会真有什么吧？
""胡说什么！
就是工作关系。
"关歆下意识反驳，却想起火灾时他怀抱的温度。
"最好如此。
"谷雨表情严肃起来，"我刚听说，张钊在接触味觉大师团队，想挖他们做类似企划。
这人明显是把你们当棋子。
热度过去就换。
"关歆皱眉，"周扬知道这事吗？
""谁知道呢？
说不定他们是一伙的。
"谷雨压低声音，"总之你小心点。
对了，明天首播别忘了，金主爸爸投了大价钱。
"挂断电话，关歆点开周扬的朋友圈——出乎意料，他几乎不发私人内容，最新一条是三年前餐厅开业的照片。
这个看似高傲的男人，私下竟然如此低调。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有惊喜。
——Z“Z？
张钊？
还没等关歆想明白，周扬的短信紧接着进来：”视频效果不错。
下周六美食节，主办方邀请我们同台。
有兴趣吗？
“关歆咬着嘴唇，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回复：”要看档期。
什么主题？
“周扬几乎是秒回：”最不可能的组合做最不可能的菜。
我拒绝了，但如果你坚持要去...“关歆笑出声。
这人连邀约都这么别扭。”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
“”诚恳？
我只是陈述事实。
“周扬回复，然后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记得穿平底鞋，站很久。
“关歆把脸埋进枕头里，心跳快得不像话。
这不对劲。
她不应该对一个傲慢、固执、自以为是的厨师有这种感觉。
尤其在他们只是"商业合作"关系的情况下。
第二天首播时，关歆努力集中精神介绍产品，却总忍不住看手机——周扬会看她的首播吗？
"感谢星辰大海送的火箭！
"关歆念出打赏ID，"哇，连续五个？
太破费了..."弹幕突然沸腾："是周扬餐厅的投资人张钊！
""张总又来追关关了！
""前天的合作视频里张总也好帅！
"关歆这才注意到打赏者的ID关联认证——张钊，墨尔餐饮集团CEO。
她抬头，果然在首播间贵宾席看到了张钊的头像。
他什么时候关注的她？
首播结束后，张钊的私信立刻进来：”关小姐首播很有魅力。
不知是否有幸请你喝咖啡？
有些合作想当面聊。
“关歆想起谷雨的警告，犹豫着该如何回复。
这时，另一条消息弹出，是周扬发来的美食节菜单提案。
她看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对话框，莫名觉得，自己正站在某个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