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听说了，昨夜一陆姓郎君惨遭毒手而亡，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令人生惧。”
只见扫院的一宫女偷摸向身边人嘀咕。
“......这该多大仇多大怨，官府可找到凶手了?”除杂草的宫女接着话，两人吃劲的说谈。
扫院丫头挽起沾湿的袖口，捏把汗，一手撩开浸着汗渍的青丝，她继续补充。
“听闻还未找到，但钦差大臣平明便派小吏到陆家查访情况，想必过不了几时。”
扫院丫头首起腰板，杵着扫帚，一字一顿，歇着一会，又讲:“他死的那天晚上，打更人听见了嘶吼声，是从邻家传来，你们说说，他到底是不是凶手?”站在一旁帮着除草的另一个丫头凑近两人。
“诶，我倒听说那个邻家姓杨，是个大富人家，好像跟官府有人脉，不然衙门史官只是召见他们问案发当晚他们做了什么，问完也就放了..这，那果真是邻家做的勾当?”两人插上话，额头冒着细汗。
许濡停在不远处，近来她少有出宫，京城昨日竟出了命案。
她凑近仔细听，想多知晓些情况。
谁知扫地丫头看到身后的人影，吓出声，立在她一旁的两个丫头转头看去，看清那人之后，三人皆跪地行礼。
“参...参见长宁公主。”
三人颤着音色，全身抖动着，许是害怕许濡听见了她们的谈话。
按当朝规定:忙时私下闲谈，论过当处十五大板。
“免，你们方谈京城发生命案，细说听听。”
许濡好奇的注视着她们三人，她这次的想法便是凑凑热闹。
三个丫头面面相觑，孰也不敢开口，除草的两个丫头轻轻推搡着扫地宫女，给她杜壮胆，扫地丫头俯首回话。
“回长宁公主，此事说来话长...”昨夜宫外一日面书生死讯传来，街头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看热闹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皆驻足在尸体旁。
暑芒刺眼，尸体散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气味，众人捂住口鼻，一脸嫌恶的神色。
“哎呀呀，脸都被刮烂了，死的是谁啊?看衣物是个穷书生，他是怎么死的?估计被打死的，身上还有血呢，啧不知道得罪了哪户人家，下手这么狠。”
“这年头，打死人有何稀奇，别看了，没劲头!”说完，那个满脸疤痕的男子扭头就走，随地吐口唾液，嘴上叨着“晦气"的字样。
围在尸体旁的男人女人纷纷议论着，这时官府接到报案，派几位衙门小吏的人骑着马骑赶来。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闪开!”站在街头的人听后一个接一个缓缓走了，不时回头看看，仍窃窃私语说着闲话。
--官府一小吏在公堂念着:“死者名叫陆子归，前几日刚中进士，他无父无母，是与父母交好的邻家柳奴稚一手养大，天和九年他养家得疾，不久又染风寒死去，现家里唯留他一人，昨日五更有人听见他家传来怪声和打骂声，据打更人说，他当时离陆家房屋不远，曾亲眼目睹一个黑影慌乱的跑出来，跑进了杨家大门，现将嫌犯带来!”杨家人被小吏带上来，其中的两个人趾高气扬地敷衍跪着。
外围着一群看戏的行人，嬉笑着的怒骂着的，不久众人才被守门的小吏警告才没了声息。
钦差大臣微皱眉头，右手重重捶在案桌上，粗犷的音色打破沉寂。
“尔等速速招来初五五更你们身在何处，在做何事且有无人证物证。”
钦差大臣将要招的事一次性说完,看起来没有多少耐心，他说话时布满纹路的脸上皱皱巴巴的挤动着，用手也抚不平。
那三人互相望了一眼，跪在中央的五十左右的男子先开口。
“回大人，草民乃杨府管事，老爷夫人外出，杨府上下现归草民打理。
初五五更草民正张罗大少爷婚事，有张媒婆子作证，她当时正与草民商议些要事。”
钦差大臣懒懒瞥他一眼，回头示意左右小吏。
小吏垂头会意：“把张媒婆带上堂来!”张媒婆被几个健硕的小吏固着胳膊，她磕磕碰碰的被执着行跪，头发蓬乱，脸上的横沟有深有浅。
“大人，大人饶命啊!民妇冤枉!民妇没杀人!”说完她忙挤出几滴泪，抽噎几声。
钦差大臣似是见怪不惊，他嗔视着她哭哭啼啼的烦人样，张媒婆浑身一颤，不会儿就止住了哭声，仿佛刚刚确实是做给他看的。
站在钦差旁的小吏开口问:“初五五更你是否与杨家管事见过，老实交代!”张媒婆回过神，这才知那群小吏不是抓她进牢的，她揩着着灰扑扑的脸，叩着头。
“回大人，是，是!初五五更民妇是与杨管事见过面，民妇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鉴呐!”钦差只“嗯”了一声，又令跪着的另外两个杨家人按先前的问题回话。
现在答话的是杨府大郎，他一脸嫌恶，懒散散的说：“回大人，本少....草民昨夜五更己寝下，作证嘛...昨晚是翠琴丫头服侍...咳没了。”
钦差只紧蹙眉，对他的无礼未做出回应，他点头，示意最后跪着的人。
“回钦差大人，草民是杨府二郎，昨晚五更草民正诵书，为之后的殿试准备，人证倒是没有，不知草民昨夜书写的经书可算物证否?”他与杨家大少不同，其举止温文尔雅，谦逊有礼。
“带上来。”
钦差缓缓开口，审案也审了几个时辰，待抄录的经书被小吏从杨府二少屋内带到公堂上，钦差宣布审案结束，杨家三人无罪。
在外看等着结果的百姓听到此消息，闹成一团。
“都没去陆家宅子，怎就草草断案了？”
“是啊，怎么判的啊这是，打更人可是看见了有人进了杨府的，怎不叫他来作证?退堂!”钦差起身快速退出衙门，小吏们赶忙杵着木棍，击打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巨响。
“威武~~~!”西周的不满声也被其他声音掩盖。
许濡听了很久，扫院的丫头真真是将细节一字不落的叙述给她听。
她最近乏味无事可做，于是心中定了主意--参与这次查案。
可道听途说未能了解事情全部真相，她于是决定亲自去寻求线索。
她尚且以为那位钦差大臣有问题，这次侦查她可需小心那个人物。
“现这桩案件还由钦差审查?”许濡若有所思:若还是他主管判案，这事会有些麻烦，倘如他真有问题..如果自己贸然插手，定会招来祸端，只能私下办案，事情好像变得有趣不少。
“回长宁公主，因钦差办案行事作为激起民愤，现己全权交由大理寺盘查。”
“大理寺...李端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