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坤!
醒醒!
快醒醒!”
一个同门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不耐烦,“执事长老唤你去测灵堂!
最后一次了,你再不去,连外门杂役都做不成了!”
陈坤一个激灵坐起来,脑袋撞到了上铺床板,疼得龇牙咧嘴。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窗外刺眼的阳光,慢吞吞地爬起来。
修行?
长生?
飞升?
对他来说,远不如美美睡一觉和找到下一顿饱饭来得实际。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混在宗门里,起码饿不着,偶尔还能偷看内门的师姐们练剑。
测灵堂内,庄严肃穆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巨大的测灵碑矗立在中央,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几位执事长老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陈坤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了冰凉的石碑上。
他屏息凝神——呃,主要是紧张——调动体内那点微薄得可怜的气感。
测灵碑先是毫无反应,就像在嘲笑他。
片刻后,碑体底部极其艰难、极不情愿地泛起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蒙蒙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两下,便彻底熄灭。
“废灵根,根骨下下,气息驳杂不纯,几无引气入体之能。”
首席执事长老面无表情地宣判,声音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陈坤心口,“陈坤,你……还是下山去吧。
大道无情,莫要强求,尘世生活,或许更适合你。”
劝退。
这两个字像耳光一样打在陈坤脸上。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两句“我只是昨晚没睡好”、“再给次机会吧”、“我看守灵药园很勤快的”,可看着长老们那副“多看你一眼都是浪费时间”的表情,他最终还是蔫了。
他默默地收拾好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行囊——几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半块舍不得吃的干馍馍,就是全部家当。
在同门们或同情、或鄙夷、或完全漠视的目光中,他灰溜溜地走出了青云宗那高大的山门。
山路崎岖,陈坤背着瘪瘪的行囊,只觉得阳光都透着凉意。
下山的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背上不是包袱,而是“废柴”这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走到半山腰一处背阴的树林,他实在走不动了,一***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掏出那半块干馍,狠狠地啃了起来。
又干又硬,味同嚼蜡。
“嗷呜……汪!”
一声有气无力的、介乎狼嚎和狗叫之间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草丛传来。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坤警惕地望过去。
只见草丛晃动了几下,一个脏兮兮、瘦骨嶙峋的土黄色脑袋钻了出来。
那是只瘦得皮包骨头的土狗,毛色杂乱,耳朵缺了一小块,眼神倒是贼亮贼亮的,死死盯着陈坤——手里那半块馍馍。
“去去去,我自己都不够吃呢!”
陈坤没好气地挥挥手。
那土狗却不走,反而凑近了几步,可怜巴巴地“呜呜”叫着,尾巴摇得毫无气势,更像是在抽搐。
陈坤的心软了一下。
他看着狗那湿漉漉的眼睛,再看看自己手里同样可怜巴巴的馍馍,叹了口气。
“唉,同是天涯沦落狗啊……算了,你也是个倒霉蛋。”
他把剩下的一小半掰开,丢了过去。
那狗闪电般扑出,狼吞虎咽,三两口就把馍馍渣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它没走,而是首接走到陈坤脚边,拿沾满泥巴的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破草鞋,然后***一沉,坐下了。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哥们,以后跟你混了,管饭就行。
陈坤傻眼了。
“喂!
我说……我就这么点口粮!
你想跟着我一起喝西北风啊?”
土狗翻了个白眼(陈坤发誓他真的看到了狗翻白眼!
),然后用那缺了口的耳朵蹭了蹭他的裤腿,一副赖定你的架势。
于是,青云宗著名废柴陈坤的返乡之路,变成了一人一狗的“逃荒”之旅。
土狗极其能吃,陈坤省下的那点可怜的食物储备,基本都贡献给了这无底洞般的狗肚子。
不仅如此,这狗还极具“拆迁”天赋。
路过土地庙歇脚,它三两下就把人家供桌腿啃成了艺术品;陈坤刚躺树下打个盹,它就把他的包袱皮撕成了流苏风格;甚至它闲着没事挖骨头磨牙,都刨得地面坑坑洼洼,尘土飞扬。
“你这祖宗!
除了吃就是拆家!
我要你有什么用!”
这天路过一片荒坡,看着自己新磨出几个洞的包袱,陈坤气得对着正在奋力刨坑的土狗大吼。
“汪汪!”
土狗抬起头,似乎很不满被质疑价值,刨得更起劲了。
突然,它爪子刨到了一个硬物。
伴随着一阵呛人的尘土飞扬,“哐当”一声,一件铁疙瘩被它从坑底扒拉了出来,滚到陈坤脚边。
那东西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原貌,大概有一尺多长,沉甸甸的。
形状……嗯,勉强像把断了半截的破剑?
剑身被厚厚的铁锈包裹,连刃口都看不到,剑柄也腐朽不堪,仿佛一碰就碎。
“这啥玩意儿?
废铁?”
陈坤嫌弃地用脚踢了踢。
就在他的脚尖触碰到锈铁的一刹那——“嗡~!”
一声低沉到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炸响!
陈坤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面破锣,震得他头晕目眩,差点栽进狗坑里。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极其暴躁、尖酸刻薄,还带着严重电磁干扰音效的声音在他脑子里首接开吼:哔——!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拿臭脚丫子踹你剑爷爷?!
活腻歪了吧?!
瞅你那印堂发黑、灵光晦暗的死鬼样儿!
天生废柴命硬过龟壳!
搁这儿刨你祖坟呢?!
陈坤吓得一蹦三尺高!
“鬼啊?!”
他惊恐地环顾西周,荒坡上除了他和那条同样被吓得夹起尾巴、对着破铁块狂吠的土狗,毛都没有。
“鬼你个大头鬼!
爷爷我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万古无双、砍过神佛骂过魔尊的……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算了,看你这怂样儿也不配知道!
爷困了,没事别烦我!
再有下回,把你那破鞋丫子剁了炖狗肉!”
那声音来得突然,去得更急。
伴随着几声意义不明的抱怨和嘟囔(“……特么锈得跟铁疙瘩似的……还摊上这么个废物……”),彻底偃旗息鼓。
任凭陈坤怎么叫骂踢打那块破铁,都没反应了。
陈坤愣在原地,额头青筋首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一个自称“剑爷爷”的声音?
骂我是“天生废柴”?
还要炖我的狗肉?
我这是被一块破铁……给骂了?
还嫌弃了?!
他看看那根锈得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破铁“剑”,再看看脚下那只只知道干饭拆家的蠢狗土黄。
“我……我这返乡路上的‘装备’……”陈坤悲愤交加,拎起那破铁片子,仰天哀嚎,“开局就只捡到一条没用的饿死狗,和一把会骂街的破铁锈啊!!!!”
土狗:“汪汪汪!”
(***:我有用!
我能拆!
我能吃!
)锈铁剑(沉寂中):……( ﹁ ﹁ ) ……(无声的嫌弃)废柴的被迫修仙之路,就从这里开始了。
下山找饭吃?
对不起,命运(和某个不知名的手残程序员)己经给他点了“奇葩外挂”套餐,还是强制绑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