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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第一次见到沈星河,是在青山精神病院的17号病房。那天是我实习的第三天,

护士长李姐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小敏,17号病房的病人今天该换药了,你去。

"她的眼神闪烁,手指不自觉地绞着白大褂的衣角。"怎么了?那个病人很危险吗?

"我接过药盘,上面除了常规药物,还有一支镇静剂。李姐摇摇头,

又点点头:"不是危险...是奇怪。他叫沈星河,三年前被送来时浑身是血,

嘴里一直念叨着要找什么人。诊断是精神分裂伴妄想症,但..."她突然住口,

拍了拍我的肩膀,"总之你小心点,别被他唬住了。他长得好看,

很多新来的小护士都会被他骗。"我撇撇嘴。我可是医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怎么会轻易被精神病患者唬住?推开17号病房的门,我愣住了。

这不像一个精神病患者的房间。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还有各种复杂的时间线和地图。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背对着我站在窗前,

阳光透过铁栏杆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沈星河?该吃药了。"我刻意提高了声音。

他缓缓转身,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李姐说得对,他确实好看得过分——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但最惊人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却又像盛满了星光,

仿佛能看透人心。"新来的护士?"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完全不像其他病人那样含糊不清,

"张静敏,22岁,医学院护理系毕业,喜欢甜食和紫色,最害怕蜘蛛。"他微微一笑,

"我说得对吗?"药盘差点从我手中滑落。"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还有那些...""我认识你,"他向前走了一步,

铁链哗啦作响——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踝上拴着一条细铁链,"准确地说,

我等了你一千二百年。"我后退到门边,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紧急呼叫器。"沈先生,

请你配合治疗,先把药吃了。"他看都不看药片一眼,而是从床头拿起一个破旧的笔记本,

快速翻到某一页:"今天下午三点十七分,医院西侧厨房会发生火灾。火势不大,

但会有浓烟。你最好离那里远点。"我忍不住笑出声:"这就是你的'预言'?

我该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吗?"沈星河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小敏,

当钟声敲响三下时,记住往东跑。"他指了指我胸前的名牌,"我喜欢你的名字,

和一千年前一样好听。"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匆匆放下药片就离开了房间。关门前,

我听见他轻声说:"我们会再见面的,在火里。"整个上午我都心神不宁。

沈星河的眼睛和话语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海里。午饭时,我特意看了看表——两点四十分,

距离他预言的火灾还有三十七分钟。"听说了吗?17号又预言什么了?

"护士站的张姐凑过来,笑得促狭,"上周他预言李护士长会踩到香蕉皮摔跤,

结果第二天真的发生了!"我勉强笑了笑:"他说今天下午厨房会着火。

"张姐的笑容僵住了:"他上次预言火灾是两年前...那天真的着火了。"她压低声音,

"更可怕的是,火灾前一周他就写在日记里了,连起火原因都说得清清楚楚——电路老化。

"钟表的指针走向三点十五分,我的手心开始冒汗。三点十六分,

医院广播突然响起:"紧急情况,西侧厨房发生火情,

请各科室做好疏散准备..."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三点十七分整,

远处传来刺耳的火灾警报声。混乱中,病人被护工们紧急转移。

浓烟很快弥漫到我们所在的东区走廊。我按照应急预案协助疏散,

却突然想起沈星河的话——"往东跑"。但东侧是死路一条,只有存放清洁用品的储藏室。

犹豫间,一股浓烟呛入我的喉咙,视线开始模糊。我摸索着向东跑去,撞开了储藏室的门。

储藏室角落里,

一扇平时锁着的应急门微微敞开——这是连我这个实习护士都不知道的紧急出口。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却一脚踏空。原来这扇门外是正在维修的外部消防梯,

一半的阶梯已经坍塌。我尖叫着下坠,突然被一双手牢牢接住。"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沈星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不知怎么挣脱了脚镣,白蓝相间的病号服被烟熏得发黑,

脸上还有几道擦伤。"你怎么在这里?这不可能..."我挣扎着站定,

却发现我们正处在医院后方一处隐蔽的小花园里,远离火场。沈星河松开我,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古老的怀表:"三点二十一分,消防车会到达;三点三十五分,

火被扑灭;四点零七分,医院会宣布这是一次电路短路事故。"他顿了顿,"而你,张静敏,

会开始相信我说的话。"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远处果然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

时间分秒不差。"你到底是谁?"我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沈星河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哀伤:"一个活得太久的疯子,

或者说...一个为爱穿越千年的傻瓜。"他轻轻抚上我的脸颊,这个动作莫名熟悉,

"你还不记得我,但我会让你想起来的。"他的手心出奇地烫,像一块烧红的炭。我想躲开,

却被他眼中的痛苦钉在原地。"沈星河!立刻放开她!"三个保安手持电棍冲了过来。

沈星河迅速后退,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但眼睛一直盯着我。"小心王主任,

"他低声快速说道,"他不是医生。"然后提高音量,"护士小姐,我只是想帮忙救人而已。

"保安粗暴地给他重新戴上脚镣和手铐。被带走前,他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嘴唇微动。

即使没有声音,我也读懂了那句话:"今晚午夜,我会来找你。"回到临时安置点,

我被告知可以提前下班休息。火灾确实如沈星河所说,在三点三十五分被扑灭,

原因初步判断为电路问题。我机械地记录着病人的转移情况,

脑海里全是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午夜十二点,我鬼使神差地回到了医院。

夜班的同事说沈星河被关在了隔离室,注射了双倍剂量的镇静剂,不可能醒来。

但当我悄悄来到隔离室的小窗前,一双明亮的眼睛立刻对上了我的视线。沈星河站在门后,

仿佛一直在等我。更诡异的是,

他的手里拿着我的护士证——那东西明明一直挂在我的脖子上!"你怎么...""嘘。

"他示意我靠近,从门缝下塞出一张泛黄的纸,"看看这个。"那是一幅精细的人像素描,

画中的女孩穿着古代服饰,却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画纸边缘题着两行小字:"嘉佑三年秋,赠爱妻小敏。星河。

""嘉佑三年是...公元1058年。"我的声音颤抖,

"这不可能..."沈星河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小敏,你曾经相信过我一次。现在,

能再相信我一次吗?"窗外,一轮满月悄然升起,银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一刻,

我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精神病患者,还是真的从千年前穿越而来的痴情人。"告诉我真相,

"我听见自己说,"全部的真相。"沈星河笑了,那笑容既甜蜜又苦涩:"这个故事很长,

要从北宋的一场宫廷政变说起..."2、停电来得突然而彻底。

整个青山精神病院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我站在隔离室门前,

手指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素描,沈星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别怕,这只是开始。

""医院有备用发电机,"我努力保持专业语调,但声音还是微微发抖,

"很快就会恢复供电。"沈星河轻笑一声:"不,不会。发电机房的保险丝被我昨天弄坏了,

至少两小时内不会有人发现。"铁链哗啦作响,他的声音更近了,"小敏,你想看证据对吗?

我可以给你看,但不是在这里。"我的心跳加速:"你...你怎么做到的?

""我有我的方法。"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离开,

回到你安全但平凡的生活;或者跟我去一个地方,

看看真相——虽然它可能会打败你的世界观。"远处传来护士们慌乱的呼喊和手电筒的光束。

我本该呼救,本该逃离这个明显危险的精神病人,但我的双脚像生了根。"为什么是我?

"我低声问,"如果真像你说的,你活了一千多年,为什么偏偏找我?

世界上那么多人..."黑暗中,他的手穿过隔离室的铁栅栏,轻轻握住我的手腕。

那一瞬间,一阵奇异的温暖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我眼前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烛光摇曳的宫殿,一双为我系上披风的手,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相拥的身影..."因为你是我穿越千年也要找到的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我无法理解的痛苦,"每一次生命,我都在找你;每一次死亡,

我都带着对你的记忆转世。而你...你总是忘记我。"我的眼眶突然湿润,

尽管理智告诉我这很荒谬。那张素描上的日期确实是一千年前,而画中人确实和我一模一样。

这能用巧合解释吗?"带我去看证据。"我终于说。铁链声再次响起,

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他不知怎么弄到了钥匙。隔离室的门无声地开了,

沈星河的身影在应急灯下显得格外高大。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那是一个古老而优雅的邀约姿势。"跟我来。"我们像两个幽灵般穿梭在黑暗的走廊里。

沈星河对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轻松避开夜巡的保安。

他带我来到医院最老旧的一区,推开一扇标着"档案室-闲人免进"的铁门。

"这里是...""我的记忆宫殿。"他点燃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蜡烛,

昏黄的光照亮了这个堆满旧档案和医疗器材的储藏室。但令我震惊的是,

四面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手绘的地图、时间线和人物关系图,

中间一张大桌子上摆放着数十个精致的小模型——有古代城池、宫殿、战场,

甚至还有一艘巨大的帆船。"这是...""我的一千二百年。

"沈星河轻抚过一个宋代宫殿模型,"每一个重要时刻,每一个我找到你的地方,

我都尽力还原在这里。"他指向墙上最显眼的一张巨大时间轴,

上面标注着无数日期和事件:"这是我所有转世的记录。第一次是1042年,

北宋仁宗时期,我是宫廷画师,你是宰相之女;第二次是1368年,明朝初年,

我是起义军将领,你是敌国公主;第三次是1793年,

法国大革命期间..."我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指移动,

每一个时期都配有精细的插画和文字记录,

——一块青花瓷片、一枚生锈的箭头、半截断裂的玉簪..."这些...这些都可以伪造。

"我声音发颤,却已经开始动摇。沈星河没有辩解,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

倒出几枚古钱币:"这是宋代的'天圣元宝',你可以找专家鉴定。

"他又指向桌上一个不起眼的木盒,"里面有我每一世的日记,

墨迹和纸张的年代经得起检测。"他靠近一步,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但最有力的证据在你心里,小敏。

那些你从小做到现在的梦,那些看到某个地方突然产生的熟悉感,

那些无法解释的历史知识...它们不是巧合,是记忆的碎片。"我的后背抵上了档案柜,

退无可退。他说得对,我从小就做同一个怪梦——一个穿古装的男人在雪中呼唤我的名字。

大学时我莫名其妙地选修了宋代文学,还能轻松读懂艰深的文言文。上周第一次见到沈星河,

我就有种想哭的冲动..."证明给我看。"我挑战般抬头看他,

"说一件只有'前世的我'才会知道的事。

"沈星河的眼睛在烛光下深邃如井:"你左臀上有一块蝴蝶形状的胎记。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但他继续道,"那不是胎记,是北宋时你为我挡下一箭留下的疤痕,

每一世都会在同一个位置重现。"我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柜子才能站稳。

这个秘密连我父母都不知道。"还有,"他声音更轻了,"你害怕蜘蛛,

是因为我们第二世时,你被囚禁在一座塔楼里,

那里满是蛛网...你总说它们像命运的丝线,缠绕得你无法呼吸。

"蜡烛突然爆出一个火花,阴影在墙上狂舞。我感到头晕目眩,

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我被绑在高塔上,

窗外电闪雷鸣;我穿着染血的嫁衣在雪地里奔跑;我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听某人轻声哼着陌生的歌谣..."想起来了吗?"沈星河的手悬在半空,

似乎想触碰我又不敢,"哪怕一点点?"我猛地推开他:"这不科学!

你可能是通过某种方式调查了我,或者...或者这些都是巧合和心理学技巧!

"我的医学训练让我本能地抗拒这种超自然的解释,"时间旅行是不可能的!

多重转世是没有证据的!"沈星河的表情变得异常悲伤:"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第一次告诉你时,你也这样反驳我...那是1812年的伦敦,

你当时是皇家医学院的学生。"他苦笑着,"你总是那么理性,

那么聪明...这也是我爱你的原因之一。"档案室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蜡烛燃烧的细微声响。我盯着那些模型和时间线,内心天人交战。

要么沈星河是个极其聪明、准备充分的精神病患者,

精心设计了这一切;要么...他说的是真的。而更可怕的是,我内心深处已经开始相信他。

"如果你真的是穿越千年来找我,"我艰难地开口,"为什么现在?为什么在精神病院里?

"3、沈星河的表情突然变得警觉。他迅速吹灭蜡烛,一把将我拉到角落的档案柜后面。

"有人来了。"他耳语道。几秒钟后,档案室的门被推开,

一道手电光扫过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奇怪,明明看到有光..."是王主任的声音。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是医院的首席精神科医生,也是沈星河的主治医师。

"检查一下17号的隔离室。"王主任对旁边的人说,"如果他不在,立刻启动红色警报。

""主任,您为什么对这个病人这么在意?"一个年轻医生问,

"他只是又一个妄想症患者而已。"手电光扫过桌上的模型,王主任冷笑一声:"你不懂。

沈星河不是普通病人,他是...等等,这是什么?

"他拿起沈星河刚才展示给我的天圣元宝,"果然!他在收集更多证据!""证据?

什么证据?"王主任的声音突然压低:"没什么。记住,

如果发现沈星河或那个新来的实习护士张静敏,立刻通知我,不要声张。

"他的语气让我毛骨悚然,"特别是不要让他们单独相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这才发现自己死死抓着沈星河的手臂,指甲都陷进了他的肉里。他纹丝不动,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不是医生,"沈星河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垂,

"他是'守门人'的一员,一个存在了几乎和我一样久的组织,

专门阻止像我这样的人找回前世的爱人。"这太荒谬了,但我已经无法确定什么是真的。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们相信前世姻缘会打破宇宙平衡。

"沈星河的声音里带着古老的疲惫,"千年来,他们用各种方式阻挠我——让我死于非命,

让你转世到遥远的地方,或者像这次,把我关进精神病院。"我正想追问,

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他们发现我逃走了。"沈星河抓紧我的手,

"现在你必须做选择了,小敏。跟我走,或者回去过你的生活。但如果你选择后者,

请记住——"他的眼神无比认真,"无论你信不信,都别相信王主任说的任何关于我的话。

"警报声越来越近,手电光再次出现在走廊尽头。我的心跳如鼓,

脑海中两个声音激烈争吵——一个说快逃,这是个危险的疯子;另一个却说,相信他,

你心底一直知道这是真的。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做出了决定。"带我走。"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