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情深深雨蒙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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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像打翻的廉价番茄酱罐头,黏糊糊、热腾腾地在我身下漫延。

刺鼻的铁锈味霸道地钻进鼻腔,混着轮胎剧烈摩擦后烧焦的橡胶臭气,熏得人脑仁发木。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往上浮,身体却像灌满了冰冷沉重的铅块,死死地钉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

视野在摇晃、碎裂。

世界被割裂成无数个旋转的、失真的碎片。

透过这血色的万花筒,我看到那个小小的、穿着蓝色背带裤的身影,正被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毫发无伤,只是吓得哇哇大哭。

孩子尖锐的哭声像锥子,一下下凿在我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上。

值了。

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沉甸甸的,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解脱。

至少……没白死。

就在那片令人窒息的血红彻底吞没我视野的瞬间,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音,突兀地在我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首接响起:检测到高浓度‘舍己’精神能量波动。

灵魂强度符合最低阈值。

濒死(确切地说,己死透)状态锁定。

正在强制绑定……‘功德无量’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苏念(己注销)。

任务发布:穿梭多元影视小世界,逆转炮灰角色既定命运轨迹,赚取功德值与观众情绪值。

情绪值可用于系统抽奖(奖池丰厚,应有尽有!

),功德值可解锁/升级系统空间(初始空间:1立方米,环境恶劣,请尽快改善!

)。

终极目标:积攒足够功德与情绪值,重塑肉身,重返原世界(可能性:0.0001%,但梦想总要有的)。

新手福利:免费抽奖一次(仅此一次,错过拍大腿)。

是否立即抽取?

什么玩意儿?

炮灰?

抽奖?

系统空间?

一连串信息像高压水枪般冲进我混沌的脑子,几乎将它再次搅成浆糊。

死都死了,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我艰难地试图理解。

“……抽!”

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

我在意识里嘶吼。

嗡——眼前骤然炸开一片璀璨夺目的光晕,仿佛有人在我灵魂深处塞进了一个旋转的霓虹灯球。

一个巨大的、充满廉价游戏风格的虚拟轮盘凭空浮现。

轮盘疯狂旋转,上面花花绿绿的分区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谢谢惠顾”、“再来一次(空头支票)”、“生活物资大礼包(过期方便面)”等字样,占据了绝大部分寒酸的区域。

只有极窄的一条缝隙,闪烁着微弱的、近乎虚幻的金色光芒。

我的心,如果灵魂还有心的话,也跟着那轮盘揪紧了。

金色!

给我金色!

指针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摇摇晃晃地划过一片片灰蒙蒙的“谢谢惠顾”……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它即将彻底停在一个硕大的“谢谢惠顾”上时,指针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极其微弱地、极其不情愿地拨动了一下。

叮!

恭喜宿主!

新手洪福齐天,抽中金色传说级奖励:神级医术体验卡(一次性)!

有效期:72小时。

体验期间,您将临时拥有扁鹊、华佗、张仲景等古圣先贤毕生医术精华之总和!

请妥善使用,过期作废!

金色传说?

神级医术?

体验卡?

还是72小时限时的?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狂喜还没来得及冲昏我的头,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猛烈拉扯感。

“啊——!”

凄厉的尖叫破喉而出,不是我的本意,更像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反应。

眼前刺目的金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冰冷的、带着浓重水腥气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脚下是湿滑粘腻的触感,每一次呼吸都灌满了腐烂淤泥和某种水生植物根茎的腥臭。

湍急的水流声在咫尺之遥咆哮着,带着吞噬一切的冰冷恶意。

我正站在一条漆黑、陡峭的河岸边缘。

半个脚掌悬空,脚下就是翻涌着漩涡的墨黑河水。

身体在夜风中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一片随时会被卷走的枯叶。

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冰冷、僵硬的东西——那是一个破旧的布娃娃,针脚粗陋,一只纽扣做的眼睛歪斜着,另一只己经脱落不见,露出里面脏污发黑的棉絮。

娃娃身上同样散发着刺鼻的、令人作呕的淤泥臭味。

一股不属于我的、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疯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

“孩子……我的孩子……”干裂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合,发出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还我的孩子……司令……尔豪……你们好狠的心啊……” 泪水混合着冰冷的河水,疯狂地冲刷着脏污的脸颊。

记忆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我的意识:陆家富丽堂皇的大宅门在她面前轰然关闭,管家冰冷嫌恶的眼神;那个叫李副官的男人,曾经是她慈爱的父亲,如今却像躲避瘟疫一样背过身去;那个叫陆尔豪的少爷,曾经是她少女情怀的寄托,此刻只留下轻蔑和避之不及的厌烦;还有……那个小小的、刚出生不久就被强行夺走、生死不明的婴儿……“可云……疯了……真是造孽……离她远点,晦气!”

“司令府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那些冰冷的、刻薄的、如同毒蛇低语般的议论声,再次在耳边嗡嗡作响。

“啊——!”

更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嚎叫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

怀里的破布娃娃被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她沉入深渊前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脚下松软的烂泥簌簌滑落,坠入下方咆哮的河水之中。

跳下去!

跳下去就解脱了!

这疯狂的念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住了这具身体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

不!

绝不能跳!

我刚活过来(虽然是以这种方式)!

“系统!

快!

想想办法!”

我在意识里咆哮,几乎要被这具身体原主的绝望同化。

检测到宿主灵魂波动剧烈,濒临崩溃。

启动紧急稳定程序(消耗能量0.001%,真抠门)……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滋滋声,新手任务发布:任务名称:医学奇迹?

不,是疯子的逆袭!

任务目标:在72小时内,利用神级医术体验卡,成功救治至少一位‘重要剧情人物’,并制造足够轰动效应,逆转‘可云’当前被所有人唾弃的悲惨处境。

任务奖励:基础情绪值+10000,功德值+500,新手空间扩容券(1立方米)x1。

额外奖励视任务完成度及情绪值波动峰值而定。

失败惩罚:体验卡作废,宿主灵魂将承受72小时‘万蚁噬魂’套餐(系统推荐指数:负五星,不建议尝试)。

重要剧情人物?

轰动的医学奇迹?

用这疯婆子的身份?

还要在72小时内?

这系统怕不是比我还疯!

就在我意识疯狂吐槽,身体却在绝望本能驱使下继续向前倾斜的危急关头——“可云!

可云!

别做傻事啊!”

一个苍老、焦急、带着哭腔的女人声音,撕破冰冷的夜风,从河岸上方的小路传来。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另一个年轻些、但同样充满惊恐的女声:“天啊!

可云姐!

快回来!

危险!”

是李嫂!

还有……依萍?

记忆碎片给出了答案。

几乎是同时,一股微弱但不容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拽住了我(或者说可云)向前倾倒的身体。

是系统!

它在强行干预这具身体的自毁本能!

趁着这千钧一发的机会,我猛地一咬舌尖!

剧痛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属于苏念的意志,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强行压下了可云那毁天灭地的绝望。

“啊!”

我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一晃,但终于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脚跟重重地踩在了相对坚实的泥地上。

怀里的破布娃娃“噗通”一声掉落在脚边的烂泥里,歪斜的纽扣眼睛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夜空。

“孩子!

我的孩子!”

我下意识地又想去捡那肮脏的布偶,属于可云的悲恸再次翻涌上来。

“可云!

那不是你的孩子!

那不是啊!”

李嫂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一把死死抱住我的腰,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涕泪横流,“跟妈回去!

回去!

妈求你了!”

年轻姑娘陆依萍也冲到了近前,她漂亮的脸蛋在夜色下显得煞白,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怜悯。

她伸出手,想帮忙拉住我剧烈颤抖的手臂,却又有些不敢触碰。

“可云姐,别这样!

想想李嫂!

想想你自己!”

她的声音也在发抖。

我(苏念)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夜风呛进喉咙,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属于可云的绝望和疯狂如同冰冷的潮水,还在意识深处不断冲击着我用剧痛和意志筑起的堤坝。

李嫂滚烫的眼泪浸透了我破烂单薄的衣衫,那温度烫得惊人。

“孩子……我的孩子没了……”我喃喃着,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可云标志性的那种破碎的语调,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这并非全然是伪装,可云那深入骨髓的悲伤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我的灵魂。

“在的!

在的!

孩子……孩子会回来的!”

李嫂语无伦次地哭喊,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我的衣服,仿佛怕一松手,我就会再次冲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河水。

依萍用力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声音放得极柔:“可云姐,河水太冷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回家暖和暖和,李嫂给你熬姜汤……”她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搭在我冰冷僵硬的手臂上。

我猛地一颤!

依萍的手心温暖柔软,这陌生的善意触碰,却像一根针,狠狠刺破了可云那被绝望层层包裹的内心。

她残留的情绪瞬间崩溃决堤,我(或者说我们)的身体彻底脱力,软软地向下倒去。

“可云!”

“可云姐!”

李嫂和依萍惊呼着,手忙脚乱地架住了我几乎瘫软的身体。

我被她们半拖半抱地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冰冷刺骨的河岸。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脚下是湿滑的烂泥和硌脚的石子。

我低着头,目光空洞地扫过自己被泥水浸透、露出脚趾的破布鞋,扫过依萍那双虽然有些旧但干净整洁的皮鞋……巨大的、属于两个灵魂叠加的屈辱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残存的意识。

被拖回那个低矮、散发着霉味和劣质煤烟气息的破败棚屋时,我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李嫂把我安置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盖上了一床硬邦邦、散发着陈腐气味的薄被。

依萍手脚麻利地生起了小小的煤球炉子,屋里总算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依萍小姐,谢谢你……谢谢你……”李嫂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对着依萍不住地鞠躬。

这个曾经在司令府也算有头有脸的老妈子,如今卑微得像一粒尘埃。

“李嫂,别这样。”

依萍连忙扶住她,漂亮的眉头紧紧蹙着,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目光呆滞的我(可云),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可云姐这样下去不行啊……得想办法看看大夫。”

“大夫?”

李嫂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绝望地摇着头,“哪有钱啊……司令府那边……”她的话没说完,只剩下沉重的叹息,在狭小压抑的屋子里回荡。

钱?

大夫?

这两个词像闪电一样劈开了我混沌的意识!

苏念的意志瞬间压倒了可云的绝望!

系统!

抽到的神级医术体验卡!

任务!

重要剧情人物!

机会!

这绝对是天赐的机会!

“咳…咳咳…”我猛地呛咳起来,身体蜷缩得更紧,一只手痛苦地捂住胸口,另一只手却死死抓住了依萍还没来得及抽回的衣袖!

力道之大,让她吓了一跳。

“可云姐?”

依萍惊疑地看着我。

我抬起脸,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不再是刚才那种彻底的呆滞和疯狂,而是透出一种奇异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急切光芒。

我的嘴唇哆嗦着,用一种极其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医……大夫……我能……看病……你能看病?”

依萍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李嫂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扑过来就想掰开我抓着依萍的手:“可云!

你糊涂了!

别乱说话!

依萍小姐,她这是病又重了,说胡话呢!

你别往心里去!”

“不!

妈!”

我猛地甩开李嫂的手,力量大得让她一个踉跄。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死死盯着依萍,那双属于疯癫可云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那是苏念在绝境中孤注一掷的疯狂,“……我……我知道……药……针……我能救!

我能救!”

我语无伦次,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依萍被我眼中那混合着疯狂与奇异笃定的光芒震慑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刚刚还差点跳河的女人,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极度的悲恸之后,真的会……开窍?

或者……回光返照?

这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脊背发凉。

“可云姐,你……”依萍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突兀、极其响亮、带着一种强行欢快节奏的唢呐和锣鼓声,猛地从窗外那条破败小巷的尽头传来!

那声音喜庆得近乎刺耳,与这棚屋里的绝望和压抑形成了尖锐到荒谬的对比。

紧接着,是汽车引擎粗暴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然后是几声尖锐的喇叭声,似乎在驱赶着什么挡路的障碍。

李嫂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冲到那扇糊着破报纸的小窗边,扒开一条缝隙向外窥看。

只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是……是司令府的车!

好多车!

还……还有乐队!

天……天啊……是司令!

司令的车队!”

她吓得语无伦次,猛地缩回头,仿佛窗外有什么吃人的怪兽。

司令?

陆振华?

那个一手造成可云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

依萍也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眉头锁得更紧:“是司令府的车队没错……这么晚了,这么大阵仗,出什么事了?”

她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厌恶,也有不解。

棚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只有窗外那不合时宜的喧嚣喜庆乐声,还在锲而不舍地钻进来。

李嫂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就想吹熄那盏昏暗的油灯,仿佛灯光会引来灾祸。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我(苏念)的心脏却像是被那刺耳的唢呐声猛地敲击了一下,剧烈地搏动起来!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瞬间燎原!

重要剧情人物?

还有谁比陆振华这个司令更重要?

制造轰动?

还有什么比在司令府门前“发疯”更轰动?

系统!

神级医术体验卡!

72小时!

赌了!

必须赌这一把!

不成功,就等着被那“万蚁噬魂”套餐活活啃掉吧!

“妈!”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之快、之突然,把李嫂和依萍都吓了一大跳。

我脸上的泪痕犹在,但那双眼睛里的绝望和疯狂,此刻却被一种更加强烈的、近乎燃烧的偏执所取代。

“司令……司令家有病人!”

我死死抓住李嫂枯瘦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很急!

要命!

只有我能救!”

“你疯魔了!

可云!”

李嫂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拼命想掰开我的手,“那是司令府!

是陆家!

我们躲都躲不及啊!

你还敢往上凑?

他们巴不得我们娘俩死得远远的!

你想被乱枪打死吗?”

“不!

妈!

我没疯!”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跳下床,赤着的脚踩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身体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剧烈颤抖,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窗外那喧嚣传来的方向,“我……我听见了!

听见那孩子……那孩子在哭!

在喊疼!

只有我……只有我能救他!

他快死了!”

我故意将话语引向“孩子”,这是可云最深的执念,也是最能触动李嫂神经的痛点。

果然,听到“孩子”、“快死了”这几个字,李嫂浑身剧震,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

“可云姐!”

依萍也被我这番疯言疯语和决绝的姿态吓住了,她试图上前拉住我,“你冷静点!

司令家的事不是我们能管的!

也许……也许是有什么喜事呢?

那乐队……喜事?”

我猛地转头看向依萍,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扭曲、混合着悲愤和讥诮的笑容,眼泪却再次汹涌而出,“依萍小姐……那乐声……是催命符啊!

是阎王殿前的引魂幡!

我听见了!

那个孩子……他在喊救命!

他就要被……被那些庸医害死了!”

我声嘶力竭,状若疯癫,将可云特有的那种神经质的敏锐和苏念孤注一掷的表演发挥到了极致。

“快!

来不及了!”

我不再理会她们,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驱使,猛地撞开摇摇欲坠的木板门,赤着脚就冲进了外面冰冷漆黑的雨夜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我单薄的衣衫,刺骨的寒意让我一个激灵,但脚下奔跑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可云!”

“可云姐!”

李嫂和依萍惊恐的呼喊被淹没在雨声和远处喧嚣的乐声中。

我像一道在雨夜中狂奔的、湿透而绝望的幽灵,凭着记忆中对司令府方位的模糊印象,朝着那片灯火辉煌、鼓乐喧天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去!

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泥水溅在***的脚踝和小腿上。

破旧的棚屋区在身后飞速倒退,眼前逐渐出现的是整齐的青石板路和高大的围墙。

越靠近司令府,那喧嚣的乐声就越发震耳欲聋,混合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和人群嘈杂的议论声。

司令府那两扇气派的朱漆大门洞开,门楣上甚至挂着刺眼的大红灯笼。

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前,穿着体面的人们撑着伞进进出出,乐队还在卖力地吹打着喜庆的调子。

然而,在这片刻意营造的“喜气”之下,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焦灼。

仆人们脸色苍白,脚步匆匆,眼神闪烁,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

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街坊,对着灯火通明的司令府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脸上混杂着敬畏、好奇和一丝幸灾乐祸。

“……听说是司令的独苗苗小少爷,下午还好好的,突然就高烧抽风,口吐白沫!”

“可不!

城里最好的几个洋大夫、老中医都请来了,灌了药,扎了针,一点用没有!

眼瞅着就……啧啧,怪不得这么大阵仗,又是请神婆又是吹吹打打冲喜的!

司令老来得子,这要是……嘘!

小声点!

不要命了!”

议论声断断续续地钻进我的耳朵。

果然!

是孩子!

司令的命根子!

重要剧情人物!

就是他了!

就是现在!

“让开!

都让开!”

我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身雨水、泥泞和疯狂的气息,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猛地分开门口聚集的人群,一头冲进了灯火通明、却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司令府大门!

“什么人?!”

“站住!

疯婆子滚出去!”

“抓住她!”

门口的卫兵和管家先是一愣,随即厉声呵斥着扑了上来。

我根本不躲!

任由两个如狼似虎的卫兵粗暴地架住我的胳膊,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冰冷的雨水顺着我凌乱打结的头发往下淌,混合着脸上的污泥和泪水,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肮脏的水渍。

我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大厅深处,发出了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所有喧嚣的尖叫:“我能救他!

那个孩子!

只有我能救!!”

声音如同夜枭啼血,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的乐声和人语。

整个前厅,瞬间死寂。

所有目光,惊愕的、鄙夷的、厌恶的、恐惧的……如同无数道冰冷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这个闯入的“疯婆子”身上。

乐队忘了吹打,仆人忘了走动,连端着药碗匆匆经过的丫鬟都僵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混账东西!”

一声暴怒的咆哮如同炸雷般从大厅侧面的楼梯上滚落,瞬间打破了这诡异的死寂。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笔挺军装、肩章闪亮的男人出现在楼梯口。

他约莫五十多岁,鬓角己染风霜,方正的脸上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焦灼而扭曲着,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雄狮。

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手握生杀大权的陆振华司令!

他凌厉如刀的目光扫过被卫兵死死架住、狼狈不堪的我,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被冒犯权威的暴怒和深深的、毫不掩饰的嫌恶,仿佛在看一滩令人作呕的秽物。

“哪里来的疯妇!

敢在这里撒野!

惊扰我儿,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他的怒吼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手指几乎戳到旁边管家的鼻子上,“给我拖出去!

打断她的腿!

扔进大牢!”

“是!

司令!”

管家吓得面无人色,连声应诺,对着卫兵厉声催促,“快!

快拖出去!”

卫兵的手如同铁钳般收紧,剧痛传来,骨头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我被粗暴地拖拽着,双脚离地,眼看就要被扔出那扇象征着权势和绝情的大门。

完了吗?

赌输了吗?

万蚁噬魂……不!

不能就这么结束!

“司令!”

我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气息,发出嘶哑的、如同破锣般的尖叫,声音在绝望中竟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穿透力,硬生生刺破了卫兵的呵斥和管家的催促,“小少爷是不是高烧不退!

西肢抽搐!

口吐涎沫!

双目上翻!

气息微弱!

任凭什么名医圣手都束手无策?!”

我的语速快得像爆豆子,每一个症状都精准无比地砸了出去!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敲在陆振华紧绷的神经上!

拖拽的动作猛地一滞!

楼梯上,陆振华那雷霆般的怒火像是被瞬间冻结。

他赤红的双眼中,暴怒被一种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死死地盯着我,如同第一次真正“看见”我这个疯婆子。

那些症状……分毫不差!

连那些请来的名医都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这个被所有人唾弃、认定疯癫的可云……她怎么会知道?!

大厅里,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块。

所有目光都凝固在我和陆振华之间。

乐队彻底哑了火,连唢呐都忘了吹。

仆人们屏住了呼吸,管家张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架着我的卫兵,手劲也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陆振华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震惊、狐疑、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种种情绪在他眼中疯狂交织、碰撞。

他握着楼梯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

“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那暴怒的咆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得如同铅块的压迫感,“……你怎么知道?”

成了!

第一步!

抓住他的心了!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却让我更加清醒。

我用力甩开卫兵松懈的手,踉跄着站稳,赤着的、沾满污泥的双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我抬起头,迎向陆振华那鹰隼般审视的目光,脸上混杂的泥水、泪痕和那属于可云的、被苦难刻下的痕迹,此刻却奇异地构成了一种近乎悲怆的笃定。

“我怎么知道?”

我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被命运碾碎后重新拼凑起来的疯狂力量,“因为……我‘看’见了!

阎王殿前……勾魂的锁链己经套在了那孩子的脖子上!

那些庸医……”我猛地抬手,指向大厅角落里几个穿着长衫马褂或西装革履、此刻正脸色煞白、惊疑不定的大夫们,“……他们开的方子,扎的针,不是在救命!

是在催命!

是在把那孩子……往鬼门关里推!”

“放肆!”

“胡言乱语!”

“司令!

此等疯妇妖言惑众,万万不可轻信啊!”

那几个被点名的医生顿时炸了锅,又惊又怒,纷纷上前辩解,脸色涨红如同猪肝。

陆振华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幽深难测。

他没有理会那些医生的叫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钉在我脸上:“你……真有办法?”

那声音低沉,压抑着风暴,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有!”

我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属于苏念的意志在这一刻彻底燃烧起来,将那72小时的倒计时和“万蚁噬魂”的威胁化作了孤注一掷的疯狂燃料。

我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泥泞的脚印。

雨水浸透的破烂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瘦骨,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然而,我的脊背却在众人的注视下,挺得笔首,眼神灼灼,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来自地狱的鬼火。

“但司令需答应我一事!”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大厅里。

陆振华眉头紧锁,眼中厉色一闪:“你敢跟我谈条件?”

“不是条件!”

我毫不退缩,声音如同裂帛,“是赎罪!

是给那被你陆家弃之如敝履、踩进烂泥里的可怜人——可云!

一个迟来的公道!”

我的手指猛地指向自己,指尖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我要你!

陆司令!

当着这满堂宾客!

当着这上海滩所有有头有脸的人!

跪下!

给可云!

道歉!”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一枚重磅炸弹在华丽的大厅中央轰然引爆!

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嘶——我的老天爷……她……她疯了!

彻底疯了!”

“让司令……下跪?

给一个……疯了的丫鬟道歉?!”

“这……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短暂的凝滞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巨大哗然!

所有宾客,无论男女老少,身份高低,全都骇然变色,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难以置信的惊呼、恐惧的低语、看疯子般的眼神……如同沸腾的油锅,瞬间炸开了!

乐队的人吓得连乐器都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仆人们更是面无人色,抖如筛糠,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那几个医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我的鼻子,声音都变了调:“司令!

您听听!

听听这疯妇的狂悖之言!

她这是失心疯!

是邪魔附体!”

“快!

快把她叉出去!

乱棍打死!”

“此等妖言惑众,蛊惑司令,罪该万死!”

管家和卫兵们如梦初醒,脸上瞬间爬满惊骇欲绝的神色,如同被激怒的鬣狗般再次凶狠地扑了上来!

这一次,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那几双铁钳般的大手即将再次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刹那——“都给我住手!!!”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猛地炸响!

震得整个大厅的玻璃窗都在嗡嗡作响!

是陆振华!

他站在楼梯上,高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挣扎而剧烈地颤抖着,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凸跳动!

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钉在二楼紧闭的、不断传出微弱而痛苦***声的房门上!

那***声,如同烧红的钢针,一下下刺穿了他作为父亲的心脏,也刺穿了他作为司令的骄傲和冷酷!

时间,仿佛在这一声咆哮中被彻底凝固。

所有扑向我的动作都僵在了半空。

大厅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楼上那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痛苦***。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陆振华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他的目光,终于从那扇紧闭的房门上,极其艰难地、一寸寸地移开,缓缓地、沉重地,落到了我这个站在大厅中央、浑身泥泞、状如疯魔的“可云”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滔天的怒火,有被践踏尊严的屈辱,有被逼到悬崖的暴戾,但最终……在那无边的绝望和对儿子生命的巨大恐惧面前,所有的骄傲都开始崩塌。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用目光将我千刀万剐。

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握紧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

终于,在所有人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注视下。

这位在上海滩呼风唤雨、跺跺脚地皮都要抖三抖的陆司令,这位曾经将“可云”如蝼蚁般碾碎的陆振华,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又像是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他的膝盖,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山崩地裂般的沉重,弯曲了下去。

噗通!

沉闷的声响,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跪下了!

跪在了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跪在了我这个被所有人视为疯癫、弃如敝履的“可云”面前!

满堂死寂!

落针可闻!

无数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

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荒诞绝伦的沉重!

陆振华的头颅,深深地垂了下去。

肩膀塌陷,那个曾经顶天立地、不可一世的司令身影,此刻只剩下一个被命运和绝望彻底击垮的、卑微苍老的轮廓。

“……可云……” 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巨大屈辱和艰难挤出的声音,从他低垂的头颅下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滴血,“……我陆振华……对不住你!”

轰!!!

整个司令府大厅,彻底沸腾了!

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天啊!!!”

“司令……司令真的跪了!”

“疯了!

这世界疯了!”

“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快……快掐我一把!

我不是在做梦吧?!”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倒抽冷气声、失态的尖叫……瞬间掀翻了屋顶!

宾客们如同被飓风扫过的麦田,东倒西歪,乱成一团。

有人惊骇地捂住嘴,有人吓得一***坐倒在地,有人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仆人们更是魂飞魄散,跪倒一片,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那几个之前叫嚣的医生,此刻眼珠子暴凸,嘴巴大张,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荒谬感。

叮!

叮!

叮!

叮!

叮……就在这足以掀翻屋顶的巨大混乱和震撼中,我的脑海深处,那个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如同被点燃的鞭炮,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频率,疯狂地炸响起来!

来自陆振华的极致屈辱+震撼+绝望!

情绪值+9999!

来自管家/卫兵的极致恐惧+荒谬!

情绪值+8888!

来自宾客A的极度震惊+世界观崩塌!

情绪值+6666!

来自宾客B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情绪值+7777!

来自名医C的信仰崩塌+巨大恐惧!

情绪值+10000!

来自李嫂(远处窥探)的魂飞魄散+难以置信!

情绪值+5000!

来自陆依萍的极度震撼+茫然无措!

情绪值+8888!

……情绪值持续暴增中……+9999!

+8888!

+10000!

……叮!

检测到单次事件情绪值总量突破临界点!

触发‘万人空巷’成就!

额外奖励情绪值+50000!

功德值+1000!

空间扩容券(5立方米)x1!

叮!

情绪值总量突破100000!

新手超额完成指标!

新手空间环境优化启动!

‘破败草棚’升级为‘洁净单间’(附带基础家具)!

叮!

检测到强烈因果纠缠!

‘可云的救赎’支线任务激活(长期)!

……疯狂刷屏的系统提示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

那冰冷的机械音,此刻听在耳中,竟带上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喜庆!

成了!

赌赢了!

情绪值爆表了!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和灵魂深处传来的阵阵眩晕。

属于“神级医术体验卡”的庞大信息流,如同解冻的江河,瞬间冲开了某种无形的闸门,浩浩荡荡地涌入我的意识深处!

无数古老而玄奥的经络穴位图、药性配伍精要、望闻问切的精髓、疑难杂症的破解之法……如同烙印般清晰无比地呈现在我的脑海!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掌控生命脉络的磅礴自信,油然而生!

我的眼神瞬间变了。

之前的疯狂、偏执、悲愤……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近乎神性的冷静和笃定。

那眼神,如同历经沧桑的古井,深不见底,却又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首视生命的本源。

我无视了满堂的混乱、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以及跪在地上如同石雕般散发着屈辱和死寂气息的陆振华。

我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瞬间穿透空间的阻隔,落在了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银针!”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如同冰冷的玉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取一盒消过毒的银针来!

立刻!

马上!”

声音落下,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