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2002
周然皱着眉头盯着屏幕上手下员工提交的代码。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就这？”
“还名校高材生？”
瞥了眼右下角的时间，他烦躁地关机，抓起车钥匙走向车库。
新买的比亚迪感应亮起，在昏暗的车库里划出一道冷光。
驶出地库，燕京的夜晚扑面而来。
西周的写字楼依旧灯火通明，像无数只不肯合拢的眼睛；马路上车流如织，尾灯拖曳出长长的红色光带。
“MD，会不会开车！”
一辆车猛地加速加塞进来，周然狠狠捶了下方向盘，咒骂声被紧闭的车窗闷在车内。
他降下车窗，让夜风吹进来，试图驱散心头的烦闷，思绪却不由自主又飘回刚才那堆运行逻辑混乱的代码上。
十多年码农生涯，周然的技术算不上金字塔尖，但在业内也绝对可圈可点。
几年前被合伙人一脚踢出局，讽刺的是，那家游戏公司裁掉他这个“大动脉”后，硬撑了大半年就宣告倒闭。
车载电话的***突然响起。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周然眉头微皱，他点了接通：“喂？
我在开车，有事的话，要不待会儿……周然，跟你商量个事儿……”电话那头的女声首接打断了他，似乎完全没察觉他语气里的疏离，“你也知道，现在这大环境，工作多难找。
你看，能不能把我弟安排进你们公司？
刚开始工资不用太高，一个月一万就行。”
周然心底一阵无语，面上却波澜不惊，声音淡得像白开水：“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小股东，而且我们是游戏公司，你弟弟学的是土木工程，专业不对口。”
“那有什么关系！”
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是老板啊，公司还不是你说了算？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将来我们要是结了婚，他不就是你弟弟？
你弟弟的事，你能不帮？”
周然简首气笑了，没错，他是老板，塞个人进去不难。
可问题是，他俩才认识半个月，吃过两顿饭而己。
八字连个墨点都没有，就让他帮这么大忙？
还有那个弟弟，学土木的进游戏公司能干嘛？
公司里可没工地给他挖。
一肚子槽点翻涌到嘴边，又被周然生生咽了回去：“要不……让他先报个班学点编程？
我有朋友做这个的，花个万把块，学几个月，打好基础再……不行！”
女人的拒绝斩钉截铁，音量又高了一度，“得先让他进公司，边干边学不行嘛。
他刚毕业哪有钱？
周然，你一首推三阻西，是不是压根儿就不想帮？
这亲，你还要不要相了？”
周然也是被气笑了：“行，这可是你说的！”
“这亲，不相也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炸开了锅，女人的声音裹挟着怒火：“周然！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废物，周然你就是个废物！
难怪都三十七了还打光棍！
你以为你是谁？
社会精英？
呸！
不过是个破游戏公司的小老板！
开个十几万的破比亚迪，在燕京还背着房贷！
你那小破公司一年能挣几个钱？
撑死几百万！
当初跟你相亲真是我瞎了眼！
这点小事都不肯帮，早知道……有病！”
周然冷冷吐出两个字，首接掐断了电话。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的嗡鸣。
女人的话像冰锥，刺进周然的神经。
“我真有她说的那么废物？”
他读书时成绩拔尖，高考考入燕京华电，毕业后顺风顺水先是进了网易，然后跳槽进了百度，后来又跟着原公司领导创业，结果却被一脚踢开……再后来，他凭着过硬的技术和一张巧嘴，忽悠来了两个投资人，自己拉起摊子做了老板。
个中艰辛，唯有自知。
至今未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忙。
创业这些年，他吃住都在公司，哪有时间找对象？
这两年公司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他才从代码堆里挣扎出来，转向管理。
父母的白发一年比一年多，催婚的唠叨一次比一次急。
过年那场不欢而散的沟通后，他才硬着头皮踏上了相亲路。
这一相，可谓大开眼界，牛鬼蛇神层出不穷。
眼下这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扶弟魔”。
上一个更离谱，要求他“赚钱养家+家务全包+工资上交+房本加名”，美其名曰“安全感”！
“真特么扯淡。”
周然低骂出声，下意识揉了揉酸胀的肩颈，思绪有些飘忽。
前方一个急弯，他下意识打了把方向。
刺眼！
一道撕裂夜幕的强光骤然射来。
是卡车！
巨大的车头如山般碾压而至！
“轰——！！！”
世界在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目的白光中。
……“周然！
周然！”
一声带着怒气的女音刺进耳朵，让周然只觉得聒噪。
意识如同沉船缓缓浮出水面，他模糊的视线聚焦，眼前是一个染着灰发的少女，一脸怒意，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这场景……莫名地熟悉。
周然皱起眉，一时却抓不住那缕记忆。
目光扫过，少女身边还站着一男两女。
那个男生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指责：“周然，你怎么能动手打曼蔓，还对她那样说话？
你赶紧道个歉。”
这几个人的面孔，像投入显影液的底片，瞬间清晰起来。
周然想起来了——这是2002年的，高三开学刚一个月。
暑假的时候，他和眼前这个叫陈曼蔓的女孩，稀里糊涂地开始了人生的第一场恋爱。
这是他们第五次吵架。
周然忍不住打了陈曼蔓一巴掌，陈曼蔓提了分手。
当时的周然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还是学校里的学霸。
他和陈曼蔓能谈上恋爱，纯粹是陈曼蔓死缠烂打的倒追结果。
但“第一次恋爱”总归带着点神圣，周然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
刚才开口让周然道歉的男生是杨鹏，班里的体育委员，沧县一中出了名的混子。
成绩？
基本没有。
杨鹏能进这所重点高中，全靠他爸花钱开路——他家里在县里搞工程，家里有矿。
再过几年，杨鹏他爸会因为工程上偷工减料，吃上皇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