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染血的救赎
“呃——！”
凌夜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
那不是力量，更像是点燃了骨髓里潜藏的疯狂！
左臂吞噬反噬带来的剧痛被一股更狂暴、更原始的痛楚粗暴地压制下去，仿佛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被强行抽紧、点燃！
视野边缘泛起猩红的血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炸开。
*毒药？
***？
还是某种畸变体的提取物？！
* 凌夜脑中警铃大作，本能地想要扼断眼前这瘦弱少女的脖颈。
但残存的理智死死拽住了他——管道外，探照灯刺目的光束如同死神的独眼，己经扫过他们藏身的涵管入口边缘，引擎轰鸣近在咫尺！
“信我！
往…里面爬！
快！”
苏璃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颤抖，小脸因颈侧骤然加深蔓延的黑色荆棘纹路而扭曲，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她指着涵管深处更幽暗、更狭窄的锈蚀通道，那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某种***有机物的混合气味。
没有时间犹豫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疑虑和剧痛带来的暴戾。
凌夜一把抓住苏璃纤细却冰凉的手腕，不是攻击，而是将她猛地拉向自己身后，同时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手脚并用地朝着涵管深处那未知的黑暗扑去！
动作快得带起残影，远超他重伤之躯应有的极限。
腐根药剂，在燃烧他的生命换取片刻的爆发！
“发现踪迹！
涵管深处！
射击！
别让他跑了！”
雷克冷酷的命令穿透金属管道，带着回音。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瞬间倾泻在涵管内壁！
火花西溅，锈蚀的金属碎片像弹片一样横飞，发出尖锐的呼啸！
灼热的弹道擦着凌夜和苏璃的后背掠过，在布满污垢的地面犁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低头！”
凌夜低吼，猛地将苏璃按倒。
一发高爆弹擦着他扬起的发梢射入前方黑暗，轰然炸开！
狂暴的气浪和灼热的金属破片横扫而来！
噗嗤！
凌夜闷哼一声，一块巴掌大的锋利碎片狠狠嵌入了他的右肩胛骨下方，鲜血瞬间染红了本就破烂的衣物。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腐根药剂带来的狂暴能量都为之滞涩。
“你…！”
苏璃惊呼，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和自责。
“闭嘴！
爬！”
凌夜的声音因痛苦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
他粗暴地推了她一把，自己则强忍着剧痛，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匍匐。
血，顺着他的动作滴落在锈迹斑斑的地面，留下断续的暗红印记。
左臂的幽光在药效和自身意志的双重压制下，暂时蛰伏，但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更深的隐痛反噬。
身后的枪声短暂停歇，传来追兵调整位置和装备碰撞的声音。
他们在组织强攻！
“这边！”
苏璃突然指向侧前方一个几乎被坍塌物完全掩盖的狭窄岔口，仅容一人勉强挤入。
她瘦小的身体灵活地钻了进去。
凌夜紧随其后。
腐根药剂的效力在快速消退，肩后的伤口和左臂的反噬如同两头苏醒的恶兽，开始疯狂撕咬他的意志。
视野开始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
岔口后面并非坦途，而是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废弃管道网络。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有苏璃手中一个用变异荧光苔藓做成的简陋“提灯”散发着微弱的、不稳定的绿光，勉强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
空气污浊，弥漫着霉菌、腐烂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
“你…怎么样？”
苏璃喘息着，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回头看向凌夜，微弱的绿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和肩头那片刺目的暗红。
她眼中担忧更甚，下意识地想去触碰他肩后的伤口。
“死不了。”
凌夜侧身躲开，声音冰冷。
他背靠着冰冷的管壁，急促地喘息，汗水混着血水滑落。
“那东西…是什么？”
他指的是腐根药剂。
“腐…腐根草榨的汁，混合了一点…变异鼹鼠的血。”
苏璃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能短时间激发力气，但…很伤身，过后会很虚弱，还可能…上瘾。”
她似乎很怕凌夜发怒。
凌夜沉默。
伤身？
上瘾？
比起立刻被乱枪打死或者抓回去在实验室里切片研究，这点代价简首微不足道。
这个女孩…在用她知道的、可能伤害自己的方式救他？
为什么？
仅仅是不忍心见死不救？
在废土上，这种“不忍心”往往是致命的弱点。
“为什么救我？”
凌夜盯着她，黑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你知道我是谁，通缉令上的‘叛徒’。”
苏璃身体明显一僵，下意识地捂住了颈侧蔓延的荆棘纹路，那里似乎更痛了。
她避开凌夜的目光，看向幽深的管道前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某种更深沉的疲惫：“我…见过很多死人。
被怪物撕碎的，饿死的，病死的，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的…太多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勇气，“你…你的‘病’…我能感觉到，和我…有点‘像’。
都很痛，都想活下去，哪怕…很艰难。”
她的话很朴素，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凌夜冰封的心湖里漾开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和他“像”？
是指承受痛苦的方式？
还是指…都是被某种力量扭曲的“异类”？
就在这时——“头儿！
血迹到这里消失了！
前面管道太复杂！”
“放探测器！
热成像扫描！
他受了伤，跑不远！
那个救他的小老鼠也给我揪出来！”
雷克的声音透过管道隐隐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凌夜刚才展现出的、远超情报评估的爆发力和狠辣，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追兵并未放弃！
更先进的搜索手段即将展开！
“走！”
凌夜压下所有杂念和翻腾的痛楚，咬牙站首身体。
腐根药剂的效力在飞速流逝，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左臂的幽光又开始不安分地闪烁。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死亡迷宫！
苏璃用力点头，紧握着微弱的荧光苔灯，深吸一口气，指向一条向下倾斜、布满粘滑苔藓的管道：“这边！
我知道一条…‘近路’，能甩开他们，但…很危险！”
危险？
在废土上，安全本身就是奢侈品。
凌夜没有丝毫犹豫：“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没入更深、更潮湿的黑暗之中。
身后，代表着秩序与追杀的探照灯光和探测器启动的嗡鸣声，如同跗骨之蛆，步步紧逼。
而前方未知的“近路”，又将通向何等险境？
苏璃口中的“危险”，是否比身后的追兵更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