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戳我直接看全本<<<<

第一章尉时野和陆知盈,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鬼见愁”和“仙姑断”。他是官衙的新秀,

任大理寺少卿一职,接手案子无数,从无错判漏判。她是民间的仵作,接手讼官身份,

常破民间难解的疑杂悬案,深受百姓爱戴。汴京城内,常传言道二人是,“一明一暗,

一虎一兔”。可所有人都不知,早在两年前,陆知盈就隐瞒了身份嫁给了尉时野。明面上,

她是刑部尚书家的小姐,他们成婚,她甘愿做他温顺的夫人,为他料理府中大小事宜,

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夜夜掌烛,等他归府。可是如今,她不愿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陆知盈站在前院,随意地修剪着花丛,似有心事地望向门口好几回,

终于看到贴身侍女珠儿的身影,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小姐,小姐,老爷的信。

”接过那信的手微微颤抖,陆知盈深吸口气打开那信。父亲一直知道,她在民间做仵作的事,

虽不知她两年前为何隐退,如今又想重操旧业。“盈盈,为父深知你喜爱仵作断案,

汴京百姓也常有人上书刑部,为你谋求一官半职,你从前不愿顶着尚书小姐的名头做事,

如今这是你名正言顺的身份。”那封家信里,还夹着一张任职文书:特聘陆知盈为刑部主事,

兼仵作一职。陆知盈手指紧紧捏着那文书,轻放在胸口前,

垂眸瞥见自己那本应验尸断案的手沾了些许油渍,是为尉时野准备晚饭时留下的。细细一看,

衣裙上也有斑斑点点。任谁也想不到,

这样一个深宅大院里的妇人会是曾经名动汴京的“仙姑断”。“小姐,

姑爷这些年就没曾发现过你的身份吗,他……”“他不需要知道,我已决心,要与他和离。

”陆知盈打断珠儿的话,“若再见,只会是在验尸现场。”话音落下,陆知盈欲回房歇息,

门口小厮忽然来报,是尉时野的消息。“夫人,大人与同僚们醉饮在天方阁,

遣人传话来说要您去接。”陆知盈听这话愣怔在原地许久。两年了,他永远是这样,

永远像对待府中一个下人一样,半点温情不留。天方阁,二楼厢房内。陆知盈刚要推门而入,

就听见里边传来一阵哄笑。“时野,你这都破了多少个大案了?不愧是‘鬼见愁’,

怕是大理寺堆积的案子都不够你破的!”“可不,尉兄这升大理寺卿指日可待,

怕是无人与之相较。”“非也非也,

相当初我们鬼见愁大人名号后面可是一直跟着位仙姑断呢。”有人接话道,

“只可惜这仙姑两年前忽然断了消息,无影无踪。”“难不成真到天上去做仙姑了?

”众人大笑,“也有可能是成婚相夫教子去了,要说女子还是本分些好。

”“谁能像咱们的尉大人,就算是成了婚,也天天醉心公务,连家都不回,不过说起来,

这都两年了,你对那尚书千金还没感觉吗?”陆知盈的心头一紧,却没听到尉时野说话,

反而是旁人抢了嘴,“这还用问?尉时野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没有主见的深闺女子,

当年要不是醉酒误事,仗着她父亲官高一头,时野怎么会娶她?

”“时野喜欢的是那种势均力敌的女子,就像闻箫箫,直到如今啊,

这尉兄还是念念不忘……”听到闻箫箫的名字,陆知盈脸色微沉,径直推开了门。

整个厢房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齐刷刷望向站在门口的陆知盈。陆知盈并不想理会他们,

四下扫视一圈,瞥见一旁醉醺醺的尉时野,正半倚在茶桌前闭目养神,

英俊清冷的脸染上深深一层红晕。她招招手,身后的侍从就三两下将尉时野架起,

抬到天方阁门前的马车里。昏暗不清的马车内,尉时野迷迷糊糊地倚靠在她的肩膀上。

熟悉的气味混杂着酒气扑鼻而来,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上一次她与他这么近,

还是两年前那个荒唐的夜晚。陆知盈抬手想要将他扶正,却不想马车一个颤动,

面前这人拉住她的手,将她拥进了怀里。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慢慢才有些温热的酒香。

她僵住了。成亲两年,除了那一夜,他从未吻过她。直到他含糊中念出那个名字,“箫箫,

箫箫……”原来,是错认了人。陆知盈心中微微发疼,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真就对她情深至此?”尉时野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得十分蛮横。

他的指尖陷入她的发丝里,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灼热的气息扑洒在陆知盈的脸上,

她的后背靠在马车的内壁上,退无可退,只能闭眼承受。一吻结束,他在她耳畔低语,

依旧醉得说梦话。“……别离开我。”陆知盈缓缓闭上眼,

良久才从衣袖里掏出那份她准备许久的和离书,递到尉时野面前。“如果不想让我离开,

就在这里摁下手印。”尉时野醉眼朦胧地看向她,

陆知盈知道那炙热的眼神是在透过自己看谁,但是无妨,她轻咬破手指,流出豆大的血珠,

“摁吧。”最终,尉时野就着她的血按下了手印。陆知盈自嘲一笑,

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和离书,脑海里思绪翻涌。推开车窗,窗外月光柔和地倾洒下来,

她想起初遇尉时野的时候。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城北的一户农家院中。那是一起毒杀案,

死者面相被处理过,看不出下毒的痕迹,可是她发现有腐虫在死者的耳朵里,

当即就决定剖骨验尸。奈何死者家人坚决不许,那户人家的长子在看到她挥刀时,

一把冲过来,夺走那刀就挟持在她脖子前。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手从身后猛地扣住那人的手腕,力道狠得能听见骨裂声。“干扰大理寺办案,

是想下狱吗?”低冷的嗓音,像刀锋一般擦过她的耳侧。她偏过头去,

对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她的心跳动得如戏台上急促的鼓点。后来,她才知道,

这个救她的男子,正是她素未谋面的对手——尉时野。从那后,她常常跟在大理寺后面办案。

她见过他列出条条证据律例逼得犯人泣而认罪的样子,也见过他疲惫不堪长街饮酒的样子。

她甚至有几次在大理寺验尸时提点一二,可是他一次都没有认出她。直到那晚,

她在天方阁外的小巷里捡到醉得不省人事的他。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

“为什么非要走?”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还未来得及细想,

他的吻忽而如狂风暴雨落下。她无奈带他去了客栈,刚关上门,他从背后用力地抱住她。

那晚,他们春风一夜。第二日,尉时野望着凌乱不堪的床褥,心里了然了一切。沉默良久,

他对着她娇羞的脸说,“我会对此事负责的,明日我去你家提亲吧。”陆知盈思索了会儿,

点了头,从此便不再接手案子,

隐瞒了“仙姑断”的所有以尚书千金的身份堂堂正正嫁给了他。成婚后,尉时野很少回府,

他对她总是淡淡的,也再没有与她同房过。她以为是天生性格使然,

满心想着能用柔情捂热他的心。直到有一日,她在书房里发现那张藏起来的小像。

那是个头发高高束起的女子,眉眼间与她半分不像,英姿飒爽。小像后夹着薄薄一页信纸,

那上面的话像弯刀一般狠狠剜进她的心:“箫箫,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纵得贤妻,

不及你半分。”也是自那日,她才知道,他的青梅,他的心上人,骁骑将军之女。闻箫箫。

三年前,闻箫箫***随父去镇守边关,让他不必再苦等。而这几年过去,他却从未忘记过她,

那晚喝得烂醉,不过是得知闻箫箫与他人定了亲。成婚两年,

她见过他对着她做的满桌菜未动一口的样子,见过用心为他办生辰被他皱眉拒绝的样子,

也见过他得知闻箫箫回京,想也不想把身体不适的她丢在乡野荒村的样子。那一刻,

望着纵马而去的尉时野,她的心彻底死了。她好歹也是尚书千金,家中的掌上明珠,

还没有低贱到非要追着一个心中根本没有她的男子。更别提,他早就心有所属,

与她同床异梦。既如此,她为何不做回汴京的“仙姑断”,倒也成全他的美事。

回府安顿好尉时野后,她便开始连夜收拾行李。第二日一早,宿醉醒来的尉时野,

一眼便看见堆了一地的箱子。他皱着眉,清冷的嗓音,“你在做什么?

”第二章陆知盈叠衣服的手一顿,片刻后,又继续收拾。“收拾一下衣服。”成婚后,

这样操劳府中家事的场景并不少见。尉时野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

起身便去吩咐小厮要沐浴更衣。把最后几样东西收拾好,陆知盈命人把木箱抬到角落,

府中下人就来传,有贵客登门。她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早就过来,刚到前院,就看到了闻箫箫。

闻箫箫一身修身挺拔的浅蓝衣衫,气质不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想必你就是时野的夫人吧?我是他的旧识闻箫箫,请问他在家吗?

”陆知盈盯着她看了片刻,点了下头,做出请她入府的手势。而尉时野刚好沐浴完出来,

看到她,神色微动。明明眼眸里都是喜悦,语气却还是淡淡的,“你怎么来了?

”闻箫箫垂眸,声音有些哽咽,“时野,你也知晓,我这次回京是因为,

我原定亲的契丹首领次子,前不久意外离世,可契丹部要我延续婚约嫁给他爹,

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能不能接手我的案子?”话音未落,尉时野想也没想,“好。

”陆知盈心中一惊,且不说契丹部律例规定可以如此,这事怕是也有皇帝的手笔,

不是他一个大理寺少卿可以干涉的。尉时野抬手唤来小厮,”去大理寺帮我告假。”“时野,

我知道此事不易,你若为难,也无妨的。”“别怕,我不会让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的。

”尉时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陆知盈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般柔情蜜意的神情。

陆知盈虽此前从事仵作,但是熟通各国律例刑罚,她深知此事尉时野极难办成,

除非另有转机。“我听闻那契丹小少主死得蹊跷,不知闻姑娘可否详细说说。

”闻箫箫泪眼看去,细细说来,尉时野虽有些不满陆知盈突然插话进来,

但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约在三日前,契丹少主从林中打猎归来当夜就早早歇下,

第二日一早被发现人已经半夜去了,离奇的是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微笑。

可是医官们都没查出什么,为掩盖此事,只说是契丹先皇显灵,唤少主去作伴。

尉时野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心中多了几分猜测。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和陆知盈说出那个名字,

”七星海棠。”“那是什么,时野?”“……一种毒,无色无味,能无声无息取人性命,

死者面带微笑,似不觉痛苦。”尉时野解释道,他心中疑虑。接下来一连几日,

尉时野都在家中翻阅古籍,查寻七星海棠的制成以及各种隐秘的信息,

契丹少主被毒杀定然是内部作乱,若能证实,亲事自然也有理由推脱了。而这毒稀奇,

相关记载更是少得可怜。书房的灯彻夜不熄。闻箫箫更是每日都会登府,

说是为了关心调查的情况。他熟知她的喜好,早早命人去买京中她最喜欢的那家铺子的糕点,

也会忙里抽出时间细细打理她送来的一盆兰花,会因为她随口一句书房灯太暗,

连夜更换……至于陆知盈是喜欢饮茶还是喝汤,家里种了什么花草,哪儿的门窗漏风了,

从前,尉时野从未关心过。唯有闻箫箫在,

他才像是终于褪去了不近人情的大理寺少卿的外壳,变得真实而有温度。而这种种,

都是陆知盈从未见过的模样。她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相伴两年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尉时野,

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想着等这个案子结束她就回家,省得落人话柄。又过了几日,

夜里陆知盈经过书房,听见尉时野的同僚开口,“时野啊,这毒我实在是不知晓,

要不你去问问那‘仙姑断’?她验尸无数,自然验毒也无数,听闻天下奇毒没有她所不知的。

”闻言,尉时野沉默半晌。大抵是太想帮闻箫箫断了这麻烦,如此高傲的他,

竟也开口打算求人。“你可知如何能联系上那‘仙姑断’?”“汴京城西十里铺。

”第三章第二日,陆知盈便收到珠儿从十里铺送来的信。她并不想理睬,只是写下,“不接,

勿扰”的回信。而可笑的是,尉时野根本辨认不出她的字迹,一连几日执着地递来消息。

他不知,他要找的人就在他的身边。这么近,那么远。尉府里,尉时野手扶额头,

仍在翻阅着古书,一旁的闻箫箫端来一杯茶,许是太专注竟没注意有来人,

微微抬手便打翻那热茶在地。“啊!”闻箫箫吓得一声轻呼,热茶也泼洒了些到她手背上。

尉时野连忙牵起她的手仔细查看,又心疼又懊恼,“这种事让陆知盈去做就可以了,

何苦你亲自来?”而陆知盈刚好在门外看到这一切。“我…我帮不上你什么,

看你这么辛苦……”闻箫箫烛光下美人含泪,令人好不心疼。

“明日我就派人去大理寺请示文书,有官府文书,想必那仙姑也不得不出面了。”听到这话,

陆知盈眼神凝住了。若真是官府文书传召,她不仅要露面,

恐怕她的事情都要被大街小巷传个没完。而她在彻底离开尉府前,还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事,

便抬脚走了进去。“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刚好知道一些,七星海棠此毒虽无色无味,

取人性命在无声无息间,但是有两处可以判定此毒,一是验尸,剖开死者胃部,

胃呈紫黑色糜烂状加之眼底乌黑……”她简单地指出七星海棠的中毒症状,

尉时野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陆知盈顿了顿,微微笑道,

“我父亲是刑部尚书,我自小就习得,之前也接手过类似的案子,

当时那名死者也是离奇去世,我一手……”看着侃侃而谈的陆知盈,尉时野第一次觉得,

她好像和印象里那个贤妻良母大相径庭。一霎那,他心头微动,

想要将她的过往经历都问清楚。可是眼下还不是了解的时候,时间紧迫。

他必须立刻请示上听下达文书,远赴契丹去验尸。既解决了麻烦,陆知盈便不再再多管闲事。

她开始看起之前收来的医书奇闻,了解这两年来汴京的疑难杂案,为后面上任做准备。

时间一日日过去,她只顾着看书,完全没理会外面的风声。直到一月后某天,尉时野来找她,

她才知晓此案已顺利解决,契丹为查内乱,婚事作罢。并且,闻箫箫为感谢她上次出言相助,

特在天方阁设宴,邀请她前去。“不用了,举手之劳不必挂齿。”陆知盈随口就拒绝了,

继续翻看着书。尉时野走到她身后,还想再劝,

却看到那书上圈注的字迹和上回十里铺回信的字迹一样,顿时怔住。“你,

是在看那十里铺的书?”陆知盈跟随他的目光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经意地合上了书,

轻轻“嗯”了一声。不论是官府或是民间,凡是做这行的,

大抵都会对那个“仙姑断”心生敬佩,想要借书看的自然也是不计其数。怕他继续追问下去,

她岔开话,“许久不出府,确实有些闷,宴席是几点?我换身衣服就出门吧。

”好在尉时野也没有再问的意思,点点头,便先行去马车里等她。到了天方阁后,

有侍从领他们去了二楼雅间,里面倒是来了很多人。“尉大人别来无恙啊,这几年在军中,

常常见尉大人派人给箫箫送汴京城里时兴的东西,连着我们一同沾了光。

之前还一直以为你未娶妻,结果没想到你居然成家了,夫人还这般温柔漂亮,可真是好福气!

”一进门,便有人起身同尉时野寒暄。陆知盈静静地听着,

这才明白之前尉时野即使是休沐也不着家,原不是公务忙,而是给闻箫箫挑礼物去了。

她低下头,想起以往每每得知他何时休沐,前一夜她就开始张罗第二日要做的菜式,

烹什么茶,再仔仔细细地为他梳洗好官服。她盼着,在他休息的时候,能为他造一处温柔乡。

却不想,他的心里惦记的,从来只有闻箫箫。她苦笑了一下,笑自己的愚蠢和悲凉。

不过好在,很快,他就能堂堂正正地追逐他心中所爱。而她,也将重获自由了。

第四章雅间内,坐得都是闻箫箫和尉时野的旧识,不仅有宴饮可饱口福,

闻箫箫还准备了剑舞。激昂的鼓点响起,一身飒爽青衫的闻箫箫手持长剑舞动,长剑锋利,

上面裹的丝绸却柔软,一柔一刚,一直一曲,随着鼓点的跃动而起伏。一舞罢了,掌声雷动,

闻箫箫退下休息的时候,宴席才算正式开席。坐在尉时野和陆知盈身侧的是一家三口,

小女孩看得目瞪口呆,连连惊呼。“母亲,母亲,我以后也去做女将军!”“好,好。

”母亲慈爱一笑,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蛋。“那怎么才能做女将军呢?

闻姐姐是怎么成为大将军的呀?”孩子的天真发问,一时让大人不知从何说起,可下一秒,

就听见尉时野的声音。“你闻姐姐虽出身将府,却是实打实靠自己走到今天的。

她会走路开始就跟着闻伯伯练武习剑,不论寒冬酷暑,后来自请皇命参军,

一路带兵打下契丹,与契丹联盟定下百年交好盟约,皇上亲封木兰将军,

官至三品……”他的声音风淡云轻,语气里却是掩藏不住的欣赏。小女话听得眼睛发光,

拉住他的衣袖摇晃着。“哥哥,你怎么这么了解闻姐姐,是不是喜欢闻姐姐啊?

”尉时野的神情微微怔住,没有再说话。孩子母亲也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拉过孩子,“囡囡,

不要胡言,哥哥已经成婚了。”陆知盈默默地听着,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

成婚了又如何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尉时野从来不会说谎,

所以在面对孩子的疑问,他的沉默,已经是回答了。后半程的宴席陆知盈已无心再留,

随意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席,尉时野也跟在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刚好迎面遇上要进来的闻箫箫。闻箫箫见此情形,莞尔一笑,“是我考虑不周,

这里人太多了,知盈,跟我来。”闻箫箫带着他们去了江边的一家小饭馆,刚到,

掌柜便认出了她,笑着走上前迎接,“闻将军和尉大人许久没来咱小店了。

”“在外面最想的就是您这儿一口,掌柜的,今日我做东,把店里拿手的都上一遍。

”“好嘞。”很快,各式各样的菜摆了满满一大桌,陆知盈望着有些发怵,

又听见那掌柜的在耳边说道,“这位小姐倒是面生,怕是有所不知,

尉大人和闻将军是咱们小店的常客,别看尉大人总冷着张脸,对闻将军那叫一个温柔,

闻将军爱吃蟹,他就会亲自剥好,每次啊喝醉了都不让旁人碰,都是尉大人背回去的。

”“只是这几年边关不太平,闻将军出去后都只是尉大人一人来了,如今闻将军回京了,

怕是二位好事也近了吧?”闻言,陆知盈扯了扯嘴角,语气僵硬。“或许吧。

”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三人都不再搭话。尉时野习惯地束起衣袖,坐在闻箫箫身侧,

剥好一只蟹就要放到闻箫箫的碗中。她愣了一下,看了陆知盈一眼,提醒了他一句。

“知盈第一次来这,你先给她尝尝吧。”尉时野的手顿在空中,而后又拐了一个弯,

落到对面陆知盈的碗里。成婚之后,尉时野第一次这样照顾她,却是在闻箫箫的提醒下。

她看着碗里堆叠整齐的蟹肉,语气平静。“我吃不了鱼蟹之物,会浑身起红疹。

”尉时野皱了皱眉,“既如此,那府中做饭你怎么经常做鱼虾?”“因为你爱吃。

”饭桌上陷入安静,陆知盈在心底补齐了最后一句。而我喜欢什么,你从来就不曾在意过。

眼看着气氛就要冷下来,闻箫箫连忙岔开了话,打起了圆场。尉时野也接起了她的话,

两个人自顾自聊着天。陆知盈一言未发,像空气般,静静地吃着饭。

小二端来热乎乎的鲫鱼汤,一对追逐打闹的小孩跑过来,刚好扑到小二身上。

一大盆刚出锅的热汤径直地朝着闻箫箫和陆知盈的身上泼去。危机关头,

尉时野下意识将闻箫箫拉到了怀里。“啊!!”陆知盈一整个人被汤浇了满身,

整个人都被热气盖住。她露出在外的皮肤被烫得通红,冒起一大片黄色的水泡,

看上去触目惊心。***辣的痛传来,她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尉时野瞳孔微缩,

刚要上前去看她情况,就听到身后的闻箫箫哎呀了一声。他立马又背过身,关切道,

“怎么了?”闻箫箫红了眼眶,“不小心被热汤溅到手了,好疼。”闻言,他神色立变,

想也不想地拦腰横抱起她,对着小二说,“麻烦你送这位姑娘去就医。

”又像是对陆知盈解释似的补了一句,“箫箫的手是要握剑的,容不得半点损失。”说完,

也没听陆知盈的回应,他抱着人快步转身离开。陆知盈看着他的背影,再也没忍住,

眼眶红了又红。她一个人带着满身的水泡,自行去了医馆。大夫说她的伤还好来得及时,

只是需要日日来换药。而每日独自来换药时,总能听到医馆伙计们在闲话。

“听闻闻家小姐也被烫伤了,不过是轻伤,她那青梅竹马的尉大人心疼得不得了,

日日来这里请大夫上门换药,更是寸步不离地陪着,真是好命啊!”“可不,

上回我和师父一块去的闻府,若不是亲眼所见,那尉大人连喝水吃饭这样的小事都亲力亲为,

我上次还不小心看到他握着闻小姐的手,轻吻她手背,

好让人羡慕啊……”“一个是大理寺年少有为的少卿,一个是新建战功的女将军,

真是天作之合啊!”陆知盈默默忍受着换药的疼痛,边听着这些闲言碎语。

她的一颗心早已经麻木,没有任何波澜。因为,她就快要离开他了。因为,

她心里已经放下他了。所以,尉时野再如何爱旁人,都和她没有任何瓜葛了。第五章十日后,

陆知盈好得差不多了,刚拆完绷带走出医馆。尉时野却破天荒地在医馆门口等她。

“今日休沐,难得没公务,我带你去逛逛。”陆知盈愣了一瞬。成婚两年来,

尉时野从没有主动提出要和她出门。哪怕她提前邀约安排好了行程,特地打扮了自己,

选了合他口味的菜式,尉时野也只会用公务忙或是手上还有案子之类的理由推脱掉。

她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去逛街,是心血来潮?还是觉得那天抛下受伤的她,

所以愧疚了想要补偿?这样的人也会感到愧疚吗?尉时野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带着她走进汴京最大的珠宝铺——珍宝斋。他一眼就相中了摆在正中间的那支和田玉簪,

拿起来就往陆知盈的头上试戴。一旁的商女忙不迭赔笑,端着铜镜帮忙调整玉簪的位置,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全块和田玉打造的,全汴京独独这一支,

戴在夫人头上甚是相配呢。”“夫人肤白胜雪,戴玉簪最合适不过了,

这也寓意夫妻之间和和美美,恩爱两不疑呢。”听到商女如此恭维,

尉时野依然那副冷淡的模样。陆知盈盯着铜镜中的玉簪。若是从前她一定很高兴收到这礼物,

但如今,她只觉得买回去也是多余。“不用给我买了,

我不喜欢首饰……”尉时野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直接掏出钱袋付了账。

等到商女打包好毕恭毕敬递来装着玉簪的木盒,他才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轻淡。

“我知道你不喜欢,只是今日是箫箫生辰,这是我给她的礼物,怕出差池,

所以找你帮忙试戴一下。”闻言,陆知盈心头狠狠一震。所以,今日特意带她出门,

不是因为愧疚,只是为了给闻箫箫挑礼物。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一件趁手的工具罢了。

买完生辰礼,尉时野又说闻箫箫也邀请了她去参加生辰宴,

不由分说便带她径直去了京中的一家酒楼。刚推开厢房的门,看到闻箫箫,

尉时野那张素来冷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把木盒递了过去,

道了声生辰快乐。闻箫箫的闺中密友们忙不迭凑了上来,想看那木盒里是什么宝贝。

看到那支通透泛亮的和田玉簪,发出一阵惊呼。“尉大人真是大手笔,

昨日我在珍宝斋见到过这玉簪,掌柜说这可是镇店之宝呢。真不愧是咱们箫箫的青梅竹马。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着,连带着许多人都想起儿时趣事,兴致盎然地讨论了起来。

“你们记不记得箫箫当年打马球崴了脚,后面都是时野每天早早去闻府接送她去学堂,

要知道平日里尉时野可是对谁都没好脸色。”“还有十岁箫箫生辰,在闻府办宴,

尉时野可是找人放了一百只风筝在天上,就因为箫箫一句喜欢风筝,

真是为博一笑什么都能做到。”“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箫箫到了定亲的年纪的时候,

王府家的公子心悦箫箫,硬是被尉时野打跑了,美名其曰为箫箫掌掌眼。

”第六章一群人愈说愈兴奋,尉时野却沉默地只饮酒。闻箫箫见状,神情也黯淡下来,

出声打断了他们。“好了,这都多久的事了,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今日时野夫人也在,

别让人家误会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陆知盈身上。纷纷面露尴尬,

瞬间收敛起来。但是闻箫箫亲密的那几个小姐们却有些不服气,忍不住道,“尉大人,

贵夫人是做什么的呀,能被你看上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何不让我们见见世面?

”尉时野语气平淡,“她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在府中操持家事。”听到此言,

厢房内一片哗然。众人不约而同露出了鄙夷、轻视的目光,小声地议论起来。

“想当初尉时野可是夫子钦点的国之栋梁之才,而箫箫也是名动京城的女将军,

如今二位都是前程似锦,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普通女子?”“说白了,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只会在府中靠着夫君过活,身无长处的草包罢了。”陆知盈独自坐在角落一隅,

听着这些嘲讽,不禁想起曾经那段日日接手案子的时光。那时候,常常有贵人登门十里铺,

出重金求她破案,而她向来只按顺序做事,谁来都要排队。

她为了尉时野才甘愿在深宅大院里做个平庸女子,却成了他人口中的草包。她勾了勾嘴角,

只觉得无比讽刺。她的牺牲,到头来只感动了自己。尉时野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嘲讽,

但是他并未解释,只是淡淡地岔开了话题。“人都来齐了,箫箫,你不是说要玩击鼓传花?

”厢房里又热闹起来,小厮蒙上眼睛,随着鼓点,礼花被众人传递。

尉时野的全身心都关注着闻箫箫,没怎么留神,第一回就败了。

而惩罚便是要向众人展示他今日贴身所带的物什。众人纷纷一拥而上,拽过他衣上挂的布袋。

一打开那布袋,就看到那张一见便知是闻箫箫的小像,和数张写以相思的信纸。

“箫箫入我梦,明我长相忆。”“箫箫,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箫箫。”……一页页读下来,全是关于闻箫箫的,

众人噤了声,连忙装好归还给了尉时野。字里行间那无法遮掩的爱意和苦痛,

看得人一时都有些揪心,目光不住地在尉时野和闻箫箫之间流转着。

闻箫箫也忍不住看向了醉眼朦胧的尉时野,眉眼间浮现出难以言明的苦痛神色。

屋内陷入一片怪异的气氛。而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陆知盈心中起伏不定,

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匆匆起身说去屋外吹风醒醒酒。再回来时,

透过半掩的房门,她看见尉时野又输了。这次众人识趣地说惩罚是,

说出想对心悦之人说的话。他看起来像是醉了,却又听清了那惩罚,痛饮一杯后,

手里还捏着装有闻箫箫小像的布袋,指腹温柔地在上面摩挲。

“曾经的我也不过是这汴京无名无声的一员,但是当时她在我身侧,我看她笑魇如花,

觉得自己是汴京最富有的人。”“如今我官至四品,前途无限,但是无她在身侧,

我常觉得犹如盲人走在独木桥上,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一无所有。

”看着他当真所有人的面倾诉对闻箫箫的爱意,陆知盈忍不住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

眼里却渗出了泪。她仰起头,没有让泪水落下,默然转身离开了。第七章回到府中,

陆知盈开始清点自己的嫁妆。按照律法,夫妻和离嫁妆可由女方原封不动带回,

且丈夫需给女方一部分财产。不过,陆知盈对他的财产并不感兴趣,

她十里铺之前经营的财产也都用来救死扶伤了。而这段时日,尉时野一直没有归家,

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倒是闻箫箫情人送来拜帖,请她去茶楼见一面。

闻箫箫为那天生辰发生的事情,向她道歉。“陆姑娘,那天他们喝得都有点多,

说话没有分寸,要是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陆知盈扯了扯唇,

“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很快就要离开尉府了,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听见她要走,

闻箫箫露出了既诧异……又欣喜的表情。“你要离开尉府?是因为我吗?

我和时野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陆知盈看出了她眼中的欣喜,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她。“闻姑娘,

敢问你心里真的没有尉时野吗?就算你没有,尉时野也从没忘记过你,

他每日都在书房揣着你的小像聊寄相思,喝醉了喊得也都是你的名字,

往年你不在生辰那日他也会独自出门……”陆知盈顿了顿,这些过往被一一细数,

她突然觉得无比地疲累,“不论我如何做,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既如此,

我也没有必要留恋这段亲事了。”闻箫箫听愣了,半晌才再次开口确认道,

“所以……你要和尉时野和离?”“是。和离书上我与他已摁下手印,

明日我就收拾好行李离开。往后与尉时野有关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半分瓜葛。

”陆知盈坦坦荡荡地说完这番话,也没有再看她的神色,起身就要离开茶楼。

可是她还没出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尉时野。尉时野神色匆匆地走进茶楼,

却看也没看她,径直向闻箫箫身边走去。“箫箫,上回从契丹回来,

我就发现时常有人跟踪你,派人去查,都是契丹来的杀手,眼下我手上人不多,

他们都潜伏在这茶楼附近,你先别出去。”闻箫箫神色一怔,出门匆匆,她连长剑都未佩戴。

听到这话,茶楼其余的人一时间都散了,只余他们三人在那里。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天色已从黄昏流逝成淡淡的暮色。“这等到天黑,他们一并冲进茶楼,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闻箫箫面露怯色,哀求般地看着尉时野,可是他手下去请的人还没到。

尉时野仅仅是犹豫了几秒,转身便对陆知盈说道,“眼下只能先将你二人衣裳换一下,

我先带着箫箫出去。”陆知盈心头一片荒凉。他真是想出一个好办法,

完美地保护了他的白月光,可他没有想过,她怎么办。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

默默转身脱下衣服。两人换好衣服,尉时野看也没有看陆知盈,就带着闻箫箫离开了。

茶楼的门仅短暂地开了一瞬,就被陆知盈立刻锁上。她穿着闻箫箫的衣服,

静静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夜色浓重,外面的杀手早已没有耐心,随着砰的一声巨响,

茶楼的门被狠狠踹开。第八章十几个杀手气势汹汹地走进茶楼,

为首的那个猛地一脚把陆知盈踢出几米远,撞翻了一堆桌椅板凳。借着明亮的月光,

那人很快辨认出眼前这人并不是闻箫箫。仔细思索一番,才意识到被耍了一通调虎离山。

陆知盈跌得几近昏迷,吐出一大口鲜血,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她就被那人狠狠捏住下巴,

“说,闻箫箫在哪里?”“我……我不知道……”狠戾的几个耳光呼呼落下,

猛烈的巴掌让陆知盈脑中一片空白。“死到临头还在这里给我嘴硬。”那人掏出一把短匕首,

月光落在那锋利的刀刃上,让陆知盈瞬间清醒,她瑟缩着就要往后退。恰在此时,

屋外传来一阵骚动,众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而去,陆知盈忙挣扎着站起来往后躲。

原来是路过的百姓听见骚动请来值班的官兵前来。一行人眼见不对,

立马跳进沿着茶楼外的护城河。为首那人眯着眼看向往后躲的陆知盈,

随手丢出一个七星镖也随着同伴跳入河里。陆知盈眼看那七星镖朝着自己的喉咙位置而来,

那人是要灭她的口。她立马拿起手边散落的木块挡在自己面前,好在那七星镖被木块截住,

她才逃得一死。茶楼里又恢复了寂静,连同陆知盈的心也是一片死寂。

她忍着疼缓缓站起身来,回府给自己上了药,胳膊、腿、脸上到处都是青紫的伤痕。

她要离开尉时野,离开汴京,彻底地与他划清界限。第二日一早她就派珠儿去传信到刑部,

明日她便去邺城赴任。话音刚落,尉时野推门而入,开口问道,“明日?明日你要去哪?

”陆知盈目光一滞,语气平淡,“去见几个故交。”故交?尉时野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没有再问什么。他一抬眼,映入眼帘里的是陆知盈白皙的胳膊上大片青紫的伤痕,怔了怔。

“……你受伤了?抱歉,我没想到那些杀手会对你出手。”没想到?是没想到?还是不在意。

陆知盈笑了笑,没有理睬他。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尉时野岔开话,“说来也是,

你常在府里呆着,也该多出去见见世面。”刚说完,门外小厮传话来说闻小姐送来手信,

尉时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着慢慢合上的门,陆知盈微微点了点头。明日以后,

她确实要去见世面,不会再作茧自缚了。第二日,陆知盈起得很早,手里拿着和离书,

去书房要找尉时野。她想向他坦白和离的事,轻轻叩门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而尉时野却是好像要准备出门,语气急促,“等我晚上回来再同我说,我现在有事。

”“既如此,那就不必聊了,你看了这个也就明白了。

”陆知盈一边说着一边递过那纸和离书。小厮来报说是闻小姐已经在门外候着他了,

尉时野看也没看那和离书,随意地丢在书房的桌子上。他径直地往府门外大步走去,

只留下了一句话。“知道了,你不是要去见故友吗?尽兴一些,早点回府。”不,这次,

她不会回来了。陆知盈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心里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样看着你的背影离开。她回到屋子里,命人抬走她的嫁妆回尚书府,带着些轻便的行李,

就要出发去邺城赴任。整整两年了,这枷锁终于卸下。

她透过马车的小窗看见那尉府大门重重关上,长叹一口气。尉时野,别了。若再重逢,

她就不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对手,汴京仙姑断。第九章马车内,尉时野和闻箫箫坐着。

今日的闻箫箫一改往日的飒爽模样,换了身浅紫色的罗裙,整个人温婉美丽。

尉时野看着她头上插的那支玉簪,微微出神,这是上次生辰时他送她的礼物。不知为何,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自己说出“我知道你不喜欢,只是今日是箫箫生辰,这是我给她的礼物,

怕出差池,所以找你帮忙试戴一下”时,陆知盈从期盼再到失望、漠然的眼神。

他握紧了手掌,指节微微泛白。回去后,给她也买一支吧。“时野,今日我们去哪儿呀?

”闻箫箫贴过来,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气。“不是说今日陪你去城西看庙会花灯吗?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耳畔传来闻箫箫兴致勃勃的声音,以往的话,

他都会耐心地附和,但今日不知怎的,心底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们到了城西的庙会。正午的阳光灿烂地映照在大地上,闻箫箫瞧着到处悬挂的灯笼,

很是欣喜。她之前一直在军营里,不曾见过这些,边看着边同尉时野说起边关的风景。

尉时野渐渐放松下来。下午的时候,他们在附近的一家酒楼用饭,

闻箫箫特地点了他爱吃的菜。“你今日心情不好。”她给他倒酒,语气笃定。

尉时野抬眼看她,“你怎么看出的?”“你心情不好时不自觉就会皱眉,

这里就会有一道很浅的纹路,”她伸手,指尖在离他眉心一寸的地方停住,

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以前就是这样。”他微微一怔。在闻箫箫说完这句话后,

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陆知盈也说过这样的话。尉时野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

杯中的酒倾洒了些许出来。闻箫箫恍若未闻。黄昏的时候,庙里开始传出清脆的钟声,

连着各种乐器,发出古老庄严的声音。灯笼也都被点了火,一排排的,沿着台阶而上,

是数不清的商贩,很是热闹。闻箫箫拉着尉时野的手在人群里穿梭,显然她很开心。

而尉时野却清楚地明白自己此时此刻,他的心乱成一团。明明是和闻箫箫同游,

他的脑子里竟全是陆知盈的画面。真是疯了……尉时野眼见不远处有个捏糖人的,

急忙撒开闻箫箫的手,“我去给你买糖人,你就在此处等我。”而等尉时野买完糖人回来。

远远便看见闻箫箫正在和手下人说着什么。“……契丹的杀手那日未找到小姐便走了,

为何小姐那日在茶楼还要雇人假扮杀手呢?”“若不是这样,我怎么才能知道他的心,

更何况,像陆知盈那样的人,不给她点苦头她怎么会退缩呢?”尉时野的身体僵硬了,

糖人摔在地上跌得粉碎。他迈步靠近时,闻箫箫刚好遣走手下。看到他,

她的眼神里有一瞬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买好糖人了吗?”她笑着问。

尉时野盯着她,声音低沉,“那些杀手……是你安排的?”闻箫箫的笑容不变,“时野,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刚刚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他向前一步,

周身气压低得可怕,“那些人是你安排的,你不仅伤了陆知盈,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可陆知盈和你无冤无仇,甚至为你能顺利离开契丹出了一份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箫箫的脸色变了变,随即露出委屈的表情,“时野,你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