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青石板的清脆声响,惊起几只栖息的寒鸦。
他微微蹙眉,这皇城的肃杀之气,竟比北境战场还要令人窒息。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昨日兵部议事,丞相李从明一党处处刁难,竟将北境将士的粮饷克扣了三成。
更令萧逸轩警觉的是,近日朝中多位老臣接连获罪,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当年支持先帝立储的忠臣。
他握紧缰绳,指节泛白——这其中必有蹊跷。
"将军,到了。
"亲卫的提醒将他拉回现实。
萧逸轩翻身下马,眼前是那座熟悉的破旧医馆。
青瓦斑驳,门楣上"救济堂"三字己褪了颜色。
不知为何,每次路过这里,他的脚步总会不自觉地转向这个方向。
推门而入,药香扑面。
沈洛熙正在药柜前称量药材,听到声响头也不抬:"今日没有伤兵送来,将军请回吧。
"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拨弄着戥子,一缕碎发垂在额前,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萧逸轩喉结微动,竟一时语塞。
他本该去兵部查证粮饷之事,却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
"本将军..."他轻咳一声,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病榻,"只是来检查伤兵的恢复情况。
"沈洛熙终于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揶揄:"将军莫不是记错了?
您送来的最后一位伤兵,三日前就己归营。
"她放下药戥,拍了拍手上的药末,"还是说..."她突然红了脸,声音低了下去,"将军另有贵干?
"萧逸轩耳根发热。
他堂堂镇北将军,何时这般局促过?
正待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
"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将军,大事不好!
沈太医...沈太医被刑部带走了!
""什么?
"沈洛熙手中的药包砰然落地,草药撒了一地。
她脸色煞白,纤细的身子晃了晃,"父亲他...怎么会..."萧逸轩心头一震。
沈太医,正是当年先帝的御医总管。
他猛地想起近日朝中的变故,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这恐怕是丞相一党在清除异己!
"备马!
"他沉声喝道,转身时却不自觉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洛熙。
少女的手冰凉得吓人,却在触及他掌心的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颤了颤。
"别怕。
"萧逸轩听见自己说,声音柔和得不像话,"我会查清此事。
"他本想松开手,却在那双含泪的眼睛注视下,将那只小手握得更紧了些。
这一刻,朝堂的暗涌与心底的情愫,如同这初春的薄雾,悄然交织在了一起。
"别怕。
"萧逸轩将军听见自己说,声音柔和得不像话,仿佛不是从那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口中说出的。
他向来以冷峻著称,此刻却连自己都惊讶于语气中那份近乎温柔的安抚,"我会查清此事。
"他本想松开手——这本该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安慰动作,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双含泪的眼睛上时,指尖却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沈熙悦的手比他想象中还要纤细,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却又带着令人意外的温度。
萧逸轩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将那微凉的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两人都怔住了。
沈熙悦的睫毛轻轻颤动,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萧逸轩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在自己掌心下急促地跳动,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