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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那天的雨,砸得人生疼。冰凉的雨水顺着宋知意的额发往下淌,流过眼角,

刺得眼眶生疼。她紧紧抱着怀里昏沉滚烫的小身体,两岁的念念烧得迷迷糊糊,

小脸贴在她冰凉的颈窝里,呼吸又浅又急。雨水太重,湿透的棉布包被沉甸甸往下坠,

每一步踩在漫水的台阶上,都像踏在刀尖。偌大的雨幕隔绝了世界,

只剩下砸在青石板上的哗啦声,和怀里孩子细微的、令人心揪的呜咽。

视线被雨帘切割得模糊,她抬头,还是看到了梧桐树下的那个人影。傅砚舟就站在那里。

一柄巨大的黑伞,将他周身护得滴水不漏。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依旧笔挺,

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冷峻轮廓。雨丝疯狂抽打着伞面,

却半点溅不到他一丝不苟的裤脚和锃亮的皮鞋。他就那么站着,隔着重重雨幕,

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伞沿压得很低,只露出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和下颌那道异常冷硬紧绷的弧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滂沱大雨,

宋知意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视线里的东西——冰,淬了毒的冰,

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憎厌。那是恨。像淬火的剑,穿过雨幕狠狠扎在她心上,冰冷刺骨。

她收紧了抱着念念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尖锐的刺痛强迫自己站稳。

喉头堵得发紧,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雨水的腥气和胸腔撕裂般的疼。终于,

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

一步步挪到他伞下前那片小小的、干燥的、象征分离与终局的水泥地。

水顺着她的衣摆往下滴,在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傅……”她嗓子哑得厉害,

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他冷硬的语调打断。他的目光掠过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最后钉在念念烧得通红的小脸上,只有一瞬。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甚至是一件令人厌恶的累赘。“宋知意,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刀,精准地剐过她的耳膜,

“拿好你的东西。出了这扇门,他顿住,薄唇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弄,

我们——两清。每一个字,都砸在湿透的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回音。冰凉,彻底。

宋知意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轻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脸上湿淋淋一片,

分不清是雨是泪。她没再看他,只是低下头,脸颊贴着念念滚烫的额头,

身体细微地抖了一下。然后,她猛地用力,抱紧怀中唯一滚烫的热源,挺直了颤抖的背脊,

头也不回地、用一种近乎逃亡的姿态,冲进了身后民政局的玻璃门。那扇门在她身后合拢,

将铺天盖地的雨声和他冰冷噬人的目光,都关在了门外一个模糊的世界里。五年。

足以让婴孩蹒跚学步到伶俐奔跑,让青涩褪尽换上沉稳,

让一道伤痕从鲜血淋漓结成深可见骨的疤。

急诊大厅永远弥漫着一股消毒水混着汗水和焦虑的味道。惨白的光线从头顶打下来,

照着一张张惊惶不安的脸。刺耳的救护车声由远及近,又倏然停在门外,

带来新一轮的兵荒马乱。宋知意刚从一场持续了七个小时的复杂髋部修复手术下来,

白大褂下淡蓝色的手术衣还沾着点点不易察觉的浅褐色干涸印记。

深栗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略显凌乱的髻,露出线条优美却难掩疲色的脖颈。

长期缺乏规律睡眠让她的眼下挂着两片浓重的青影,眸色却沉静如无风的湖面。

五年临床一线急重症的淬炼,早已将那个暴雨中崩溃无助的年轻母亲,

磨砺成了临海市立医院急诊科的骨干。五年来,她学会了用冷静埋葬所有歇斯底里。

刚在护士站签完一份会诊单,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喊和杂乱的脚步声,

伴随着推床滚轮急促碾过地板的刺耳声音。“……求求你们快看看我儿子!

”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开!都让开!”男人粗着嗓子吼。宋知意下意识回身让道。

推床像一阵风从她身边刮过,带起的风掀起了她白大褂的衣角。她的视线随着推床移动,

落在了被众人围住的、躺在床上的孩子身上。一张苍白的小脸,大概六七岁,

额头豁开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半张脸和衣襟,像个破损的布娃娃。

只是一瞥。世界却猛地刹停了。那张脸——褪去了婴儿肥,轮廓初显硬朗,

尤其是那双紧闭着的眼睛,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安静地垂着,

和记忆深处那张总带着怯生生又依恋神情的稚嫩面庞——重叠了!

“念……”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带着血丝般的灼痛。不可能是他。

念念跟着外婆去了三百公里外的陵城。昨天视频里,

还在兴高采烈地给外婆看她新学会编的麻花辫。理智在尖叫不可能。

可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宋知意几乎是踉跄着冲了上去,挤开围着的护士和家属,

目光死死地、贪婪地钉在那张染血的小脸上。孩子额头的伤口狰狞,

流出的血蜿蜒流过眉骨、太阳穴,黏腻地沾湿了鬓角细软的头发。是她的小星星!

那个她无数次在夜里拥着才能入眠,无数次亲吻她柔软头发的小星星!她的念念!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宋知意的心脏,挤压得她无法呼吸,

每一个关节都僵硬得发疼。她强迫自己伸出手,

那修长、稳定、平时精准执行各种精细操作的手指,此刻抖得如同风中枯叶,

轻轻地、颤抖地去试探孩子颈侧的脉搏。还好!还在跳!微弱的、快速的搏动,

像濒死挣扎的小鸟,撞着她的指尖。“开放性头皮裂伤,目测深达帽状腱膜,

活动性出血严重!意识丧失,瞳孔等大等圆,对光反射迟钝!血压80/50,心率152!

通知外科准备清创缝合!建立两条静脉通路!急查血常规凝血功能配血!快速补液抗休克!

注意有无其他复合伤!家属呢?”急诊科李主任的吼声劈开了凝滞的空气。

护士长一把拉开近乎呆滞的宋知意:“宋医生!快!去准备!”肩膀被一股大力撞开,

宋知意被撞得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撞她的是那哭喊的女人,孩子的母亲,

她扑倒在推床边,死死抓着孩子的手,声音凄厉:“宝贝!宝贝你睁开眼看看妈妈!

”宋知意怔怔地看着眼前撕心裂肺的母亲,看着被迅速推走的病床,

周围嘈杂的人声脚步声机器声似乎都远去了,化作一片模糊的白噪音,

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擂动,几乎要破开皮肉撞出来。“宋医生?宋医生!

你还愣着干什么?7号床需要清创!”护士长严厉的声音再次传来。宋知意猛地一个激灵。

不,不行!这是她的念念!她不能乱!五年的职业本能终于在巨大的惊恐中强行抬头,

压倒了作为母亲崩溃的本能。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那片脆弱短暂的茫然已被一片冰封的沉凝取代,尽管深处裂痕遍布。她深吸一口气,

那气息带着冰冷的消毒水味直冲肺腑,刺得她神智一凛。“知道了!”她哑声应道,

快速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白大褂,转身朝着抢救室跑去,脚步急切却异常稳健。

可那深藏在稳沉表象下的心,早已在知道孩子是念念的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攫住,

撕扯成了碎片。抢救室里,紧张得能拧出水来。监护仪的滴答声又快又急,

像是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无影灯冰冷的光束像手术刀,精准地笼罩着手术台。

念念小小的身体躺在那里,显得那么单薄脆弱,额头上那个巨大的血口像魔鬼咧开的嘴。

止血纱布覆盖上去,瞬间被新的血染红。宋知意换好了深绿色的手术衣,戴上无菌手套。

双手不再颤抖。她站在助手的位置,目光死死锁定在李主任翻开的伤口深处。血涌出来,

顺着孩子苍白的脸颊往下淌。她的舌尖死死抵着上颚,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孩子血的腥气。每一次抽吸吸血的声音,每一次镊子触碰创面的细微声响,

都让她后背的肌肉绷紧到极限,冷汗一层层浸透手术衣。“宋医生,拉钩位置低了,

保持张力!”李主任头也没抬。“是!”宋知意立刻调整,声音平稳无波,

唯有紧咬的下颌线泄露着一丝异常紧绷。手术在紧张地进行。

李主任手法娴熟地进行着清创缝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滴——滴——滴——”心电监护仪刺耳的报警声如同利刃般划破抢救室的死寂!

原本急促但规律的心率骤然失控,屏幕上猩红的数字疯狂跳跃后,猛地向下俯冲!

血压监护显示的数字瞬间掉到了难以忍受的低点,刺眼的红色警报闪烁不息!

念念的身体在无影灯下细微地、极其不祥地抽搐了一下。“心跳骤停!

”麻醉师惊恐的嘶吼像冰水兜头浇下!李主任的瞳孔骤然收缩,

厉声吼道:“阿托品0.5静推!准备CPR!”整个抢救室瞬间炸开了锅!

肾上腺素被迅速推入静脉,护士长已经配合李主任开始进行胸外按压!一下,又一下!

孩子小小的身体随着按压深深陷下去,每一次按压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宋知意的心尖上!

“念念——!!!”心底那个绝望的名字终于冲破了她所有的自制力,

变成了一声短促的、带着泣音的嘶喊。眼前的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

只余下手术台上念念苍白抽搐的身体、监护仪上那令人心胆俱裂的红灯,

和同事们紧张嘶吼却变得遥远空洞的声音。血,好多血,像从她心口里涌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