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林晚的小班孩子们在操场上野马脱缰。
那个总能把哭闹孩子治的服服帖帖的体智能老师,
随手抓住一个从自己身边跑过的小豆丁的帽子:“排好队,大白老师数到三。
”二十多个闹腾的小魔怪瞬间安静如鹌鹑。后来他帮林晚应付难缠家长时,
指尖若有若无擦过她的手背。林晚鼓起勇气邀约:“周末的电影...”“抱歉,
”他手里的手机不稳的晃了一下,上面挂着的情侣链子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她有抑郁症。”暑假林晚接受了相亲对象,
却在开学时听见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大白老师有喜欢的人啦!”放学后,
男人倚校门旁的枇杷下,下午的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我自由了。
”林晚低头捏着和男友同款的手机壳上的硅胶装饰:“太迟了。”男人沉默地送林晚回家,
下车时她突然抓住他的衣角:“能抱一下吗?就三秒。”——成年人的爱情,
有时差一秒就是一生。---三月,太阳懒洋洋的洒在幼儿园崭新的彩色塑胶操场上,
虽然温度并不算高,但几天下来还是蒸腾起一股混合着橡胶和青草味的独特水气。操场边缘,
那颗枇杷树一半的枝桠窜了进来,在操场上投下点点绿荫。林晚站在操场中央,
觉得自己像一艘被丢进惊涛骇浪里的小船。从开学第一天起,
她的小班“豆豆二班”23个“小豆丁”,
就开始不间断且轮流的上演着一场场无组织、无纪律的狂欢。直到这已经是第三周了,
玩具争执的、茫然不知所措原地转圈的一个没少…这些声音汇聚成一片尖锐的、混沌的海洋,
将林晚这个“年轻幼师”淹没在里面差点窒息。说“年轻”,其实不准确。
因为林晚已经三十了。在幼师这个行业里几乎可以说是临近退休的老人了。
年轻的是林晚的执教经验。虽然对口专业毕业八年,且证件资格齐全,
但林晚在这一行只断断续续的干了差不多一年左右。每周三,
是幼儿园统一上体智能课的时间。刚开学,班主任们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耗费时间的表格要填,
还是又几个人拉着在某间教室角落做美甲去了。
林晚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拉着二十几个小朋友往操场走去,看着后面几个完全不听指挥的娃,
她此刻真恨不得自己多长出几只手脚来。“峰峰!别跑那么快!当心摔跤!
”林晚的声音被淹没在一个小女孩冲破天际的哭嚎里。
她试图去拉那个围着操场乱跑的叫峰峰的小男孩,
可另一个小女孩含含却猛地抱住了她的小腿,小脸皱成一团,
眼泪鼻涕糊了她一裤子:“林老师…我想妈妈来接我回家…哇…”这一哭,
乱跑的小男孩没拉住,甚至有几个本来拉着小火车的孩子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才三月的太阳能有什么威力,可林晚的后背却逐渐汗湿,黏黏糊糊的,让她逐渐烦躁。
林晚努力维持着脸上的温和笑容,心里却一片兵荒马乱。林晚知道自己看起来不够“凶”,
孩子们似乎本能地嗅到了她装的凶狠的外表下那点虚张声势的紧张和宽容的底线。
他们像一群刚放出笼子的小兽,既紧张又带着敌意的试探着饲主的底线。偶尔也会撒欢,
但不管哪种情绪,都无视了她一遍遍提高声调却依旧显得软绵绵的指令。“小朋友们!
看老师!我们排排队好不好?”林晚拍着手,试图引起注意。操场旁边就是商业楼,
时不时上热搜被批判吃官司的同行随时提醒着林晚,让她除了语气和脸色,
不敢对孩子有任何一点凶狠。不对,音量在情绪失控下大了点她也得恐慌几秒。
这样的后果就是回应她的只有更响亮的哭闹和更多小朋友开始乱跑的混乱。
一阵无力感从脚底往上蔓延,几乎要将林晚钉在原地。混乱还在继续。
一个被同伴追得晕头转向的小男孩,大概是叫俊成,
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地朝着操场转角的墙上撞去。林晚一手抱着含含,
另一只手上牵着一排的稍微听话点的小朋友,见此情形却根本抽不开身。“小心!
”一道声音清晰有力地穿透了喧嚣,来人动作快得惊人,长臂一伸,
精准地捞住了那个眼看就要撞墙的的小男孩俊成,手腕巧妙地一带,轻松化解了冲力,
让俊成稳稳站住。整个过程发生在呼吸之间。看着孩子没事,林晚这才下意识的看向来人。
他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色运动装。是学校的体智能老师—陈屿。小朋友们唤他大白老师。
林晚在教师大会上见过他。而每周三下午这个时间正是她们豆豆二班的体智能课时间。
男人逆着光站在那里,身形挺拔,肩宽腿长,步伐间带着一种长期运动形成的矫健和稳定。
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硬朗流畅的下颌线。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平和,
像夏日傍晚宁静的湖水,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没有丝毫的焦躁或责备,
却轻松镇住了那群小鬼们。陈屿没有看被救下的俊成,也没有看惊魂未定的林晚。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一只手自然的插在兜里,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还有点懵的俊成肩上。
“好了,豆豆二班的小朋友们。”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奇异地盖过了所有的哭闹和嬉笑,“大白老师知道大家都很兴奋。但是现在,听我口令。
”他略作停顿,孩子们的目光,无论是哭着的、闹着的、跑着的,
都不自觉地被他吸引了过来。操场上刺耳的吵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瞬间低了好几个分贝。陈屿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却让人感到无比踏实的弧度:“排好队。
大白老师数到三。”说着,男人修长的手指举起,“一…”奇迹发生了。
刚才还像听不懂人话的小家伙们,笨拙地、跌跌撞撞地跑回林晚面前,
并推拉着试图重新加入已经拉好的小火车里。“二——”混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
怀里含含哭泣声也变成了小声的抽噎,也不嚷嚷着要妈妈了。虽然队伍排的歪歪扭扭,
但好歹雏形初现。小豆丁们仰着小脸,湿漉漉或亮晶晶的眼睛,一会儿转头看看陈屿,
一会儿又抬头看看林晚。“三。”最后一个数字落下,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力量。
操场总算彻底安静了。二十几个小不点,虽然仍有的在不安分的扭动,
但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林晚与男人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
但她依然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令人信服的气场以陈屿为中心弥散开来。男人很高,
林晚本人170CM,但她也需要抬头才能与男人对视。微微偏头,
阳光映射出男人线条利落的侧脸轮廓。林晚看着他垂在身侧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规律跳动了三十年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突然加速起来。
男人救她于水火的出场,让她不自觉的在心里给他加了层美颜滤镜。他只是站在那里,
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就让林晚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安心感混合着的,难以言喻的悸动。
陈屿自带的气场让他不需要疾言厉色,甚至不需要太多动作,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指令,
就轻而易举地做到林晚声嘶力竭也未能完成的事情。男人身上那种沉稳可靠的气息,
不但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孩子,也…吸引着林晚的目光。陈屿转过身,目光落在林晚身上,
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我还需要两分钟准备教具,
你先带孩子去那边等我一下。”林晚猛地回过神,脸上有些发热,连忙走上前,
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小魔王们,
恢复了平日的温柔的声音:“小朋友们真棒!现在,跟着林老师,
我们一起去那边等大白老师来陪我们玩游戏吧。”孩子们听到有的玩,
乖乖地迈开了自己的小短腿。2.不知不觉间,每周三下午三点半,
成了林晚一周里最隐秘的期待。那个时间段,或是阳光穿过层层树叶洒在塑胶操场上,
晒的人暖洋洋的,或是雨滴淅淅沥沥的飘下来,斜斜的打在活动室超大的落地窗上。
但不管什么天气,陈屿总是准时出现。简单的纯色运动服衬得他肩线平直,当他活动手腕时,
腕骨微微凸起,带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当男人蹲下身,平视着眼前的小豆丁们,
目光又变的温和而专注。就像此刻,男人耐心地讲解着“小青蛙回家”的游戏规则,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角落。陈屿做着示范动作,单膝点地,手臂舒展,
模仿青蛙跳跃。姿态舒展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认真,吸引了每个孩子的注意力,
咯咯的笑声穿透雨幕,回荡在活动室每个角落。“大白老师,我跳不过去!
”含含看着地上间隔稍大的彩色软垫荷叶,委屈着声音不肯继续前进:“你来陪我嘛。
”含含是班里个子最小的孩子,因为有些营养不良,加上家里的溺爱,性格特别自我。
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就咬手指、不理人,然后垂着头悄悄的哭,就像被谁虐待了一样。
开学才两个月不到,但林晚是真的头痛这个软硬不吃的孩子。“没关系,含含。
”陈屿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齐平。他没有立刻帮忙,而是伸出手,
稳稳地托在女孩的小胳膊肘下方。那是一个既能给予支撑又不会剥夺她自主尝试的巧妙位置,
就像所有父亲引导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看着前面的荷叶,
我们只小青蛙只要跳过这些荷叶就能回家了。用力,对,就这样蹬腿。大白老师保护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含含在他的引导和鼓励下,
鼓起勇气奋力一跳,稳稳落在垫子上。
林晚在一旁拍着可能会把自己送进局子的、幼儿园却强制要求发到班级群的记录视频,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看着他单膝跪地,
细观察小豆丁们是否受伤;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化解两个小男孩为争抢一个彩虹圈而起的冲突,
严肃却没有责备,温和地引导他们轮流和合作。男人偶尔抬头,目光扫过教室所有小朋友时,
视线与林晚相碰。他嘴角那一个很浅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足以让林晚的心跳漏掉半拍。
陈屿这样的男人,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体贴和沉稳,像一块温润的玉,
刚好戳中林晚的心脏。幼儿园为了方便家长,放学时开放了北门和南门,为求速度,
林晚放走南门的孩子,主班放北门。又是一天结束,
夕阳的金辉给幼儿园的彩色滑梯和沙池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边。大部分孩子都顺利被接走了。
最后只剩下小侯同学,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小男孩。林晚牵着小侯的小手,
站在门口耐心等待。一辆越野毫无预兆的在门口刹停,带起一小片尘土。小侯的妈妈刚下车,
小侯立刻甩开林晚的手,冲过去抱着***大腿撒娇:“妈妈,我肚子痛。
”打扮时髦的女人一听,立刻沉下脸,朝林晚匆匆过来。“林老师!怎么回事啊?
”小侯的妈妈声音有些尖利,带着明显的不满,“我们家小侯说肚子疼!午饭是不是吃坏了?
你们幼儿园的伙食干净吗?我家孩子在家可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怎么一来学校…”连珠炮似的质问劈头盖脸砸过来。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懵,
白天小侯跟另一个小伙伴跑来跑去可开心了,完全没看出来有何问题。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今天小侯问了她两次妈妈什么时候来接他回家。估计又是一个不想上幼儿园的法子。
林晚大概猜出目前的情况,她努力保持着职业的微笑,试图解释:“小侯妈妈,您先别急。
小侯今天园里精神状态挺好的,午饭也是正常量,不过今天他估计有点想你,
向我问了两次…”“好什么好!孩子都喊疼了!”小侯妈妈打断林晚的话,声音愈发高亢,
引得旁边几个还没离开的家长也投来目光。小侯似乎也被***情绪吓到,小嘴一瘪,
眼看就要哭了。林晚感到一阵压力,攥紧手心,深吸一口调整自己的情绪思路。
她正要再次开口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插了进来,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3.“小侯妈妈,您好。”陈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最后一个大班孩子的体智能刚刚结束,
他似乎刚结束运动器械的回收,手上此刻还拿着哨子和记录板。他与林晚隔了一段距离,
似乎只是单纯路过此处,浑身带着一股刚好遇到熟人打算随意聊几句的松弛感。
男人目光平和地看着小侯妈妈,脸上带着理解的神情。“我是体智能大白老师,
今天下午活动课,小侯玩得很开心,还主动帮我收拾了器械。”陈屿语气坚定平缓,
陈述事实,没有任何对抗性,瞬间让小侯妈妈高涨的情绪降了下来。
陈屿的目光随即落到被妈妈紧紧拽着、一脸害怕的小侯身上,自然地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
声音放得温和了些。“小侯,告诉大白老师,下午玩‘赶海浪’的时候,
你是不是赶上海浪次数最多的小朋友?”小侯抓着***裤腿,将脑袋藏在后面,
过了好一会儿,又看看陈屿温和鼓励的眼神,
这才小声说:“对…”“今天我们玩的这么开心,你仔细想一想,
小肚子上的痛痛跟想拉臭臭是不是一样的,还是说真的是像小针扎一样疼呢?
”陈屿循循善诱。小侯想了想,摇摇头:“不是针扎…就是…就是有点想拉臭臭,
但是不想拉。”陈屿点点头,站起身,看向神色缓和了一些的小侯妈妈,
语气带着理解和一点恰到好处的专业:“小侯妈妈,孩子刚上小班,可能还不太会准确表达。
玩得太兴奋容易不管不顾,有时候臭臭憋的久了,肚子确实不太舒服。回家喝点温水,
轻轻揉揉小肚子,一般就没事了。您别太担心,
带小朋友如厕这方面我们以后也会更加重视的。”没有指责家长的情绪化,
也没有刻意替幼儿园和老师开脱,三言两语简单的将一场可能的冲突消弭于无形。
小侯妈妈紧绷的脸终于松动了些许,
嘴角扯出几许僵硬的笑容:“哦…这样啊…那可能是我太着急了。不好意思啊,大白老师,
林老师。”“关心则乱,能理解。”陈屿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自然地将目光转向林晚,
话题顺势还了回去,“林老师,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和小侯妈妈沟通的吗?”林晚立刻会意,
赶紧补充了些小侯在幼儿园里的良好表现和饮食情况。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小侯妈妈最后离开时向林晚表示感谢时的语气都要真诚了不少。校门口恢复了平静。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排往回走。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4.“刚才…谢谢你。”林晚心跳还有些快,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紧张,
还是因为男人此刻近在咫尺的存在感。“小事。”陈屿笑了笑,
那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煦。“小班家长刚开学都这样,紧张孩子,
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着急上火,习惯了就好。”陈屿顿了顿,侧头看向林晚,目光温和,
“其实你刚才处理得其实很好,只是相较于一个解释,她更需要一个情绪宣泄口。
”他的肯定让林晚心头一暖。***里的晚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陈屿不知何时站到了林晚的旁边,相隔半臂的距离,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些许斜照过来的阳光。
有共同观点自然就有共同话题。两人话题围绕着孩子和家长自然而然的聊了起来。
林晚说起班上几个特别调皮爱跑的孩子,陈屿总能精准地接上话,
分享他自己观察到的细节和尝试过的、行之有效的沟通技巧。男人说话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指导意味,反而更像是一种经验丰富的同行之间的交流。
他提到自己曾经遇到的一个患有轻度多动症的孩子,
详细的讲述了最后是如何通过“小飞机”的方式一点点引导他进行运动调节,
加上“乖乖手环”等代币强化方式进行综合改善;也说到家长沟通时,
如何先肯定对方的关心,再切入正题会更有效。其实林晚给不出什么建议,
更多时候是在听着,偶尔提出自己的困惑。陈屿总是能给出清晰而实用的建议。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林晚看着他说话时微微开合的嘴唇,
看着他专注倾听时微微低垂的眼睫,一种奇妙的亲近感突然涌上她的心头。不知是谁的原因,
两人的距离从半臂到两拳。林晚甚至能闻到男人衣物上散发出淡淡的青柠香气。
当陈屿说到自己带过的某个特别可爱的小朋友时,下意识地抬手比划了一下,
指尖不经意间轻轻间从林晚的手背轻轻擦过。相比林晚手掌微凉,
男人手上的温度是那么炙热。接触的瞬间,就像有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林晚的皮肤,
直抵心脏。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贪念男人的体温,林晚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片红云。
陈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话语微不可察的停顿了半秒,
目光在林晚泛红的脸颊上飞快地掠过,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男人嘴角那抹温和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点。
夕阳渐渐沉入远方的楼群,天边剩下艳丽的红色。两人道别,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林晚手背上那一点被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微弱的麻意和热度。
还带着凉意的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那股悄然升腾的暖意和悸动。
林晚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每周一次的相遇在她心里刻下了怎样一道深刻的印记。
心里好像有份隐秘的期待,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生根发芽。
5.六一儿童节的气氛就像糖果一样甜腻,快乐又紧张的气息弥漫在幼儿园的每一个角落。
各式音乐声和老师们或鼓励或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在各个教室此起彼伏。
为了更好的给招生做宣传,体智能和各个特长班免不了单独出节目。
体智能为了照顾到全年龄段的孩子们,所以每个班都有选出几个孩子参与排练。
而排练的总教头自然是陈屿这个体智能老师。两人的接触不再止于周三,
骤然变得频繁而具体。林晚带着十几个没被选中的小朋友们坐在活动室的地板上,
认真的观看被选中的那十几个小朋友排练。小班的小孩就像一群刚学走路的小动物,
无比认真却踉踉跄跄。陈屿站在前面,耐心地分解着每个动作,转身、跳跃,
都示范得清晰有力。“弟弟妹妹们小手举起来,像小树苗一样,向着太阳,
长高高——”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哥哥姐姐们可要保护好这几个弟弟妹妹,
跑动的时候要注意不能撞到他们了。”林晚在一旁协助,帮忙纠正动作和整理队形。
但她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那个在孩子们中间穿梭的身影吸引。
他先是在一个动作总慢半拍的小班孩子身后,大手轻轻扶着她,
着音乐寻找节奏、完成动作;然后又跟一个因为动作不标准而沮丧的大班孩子低声说了几句,
那个孩子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涨了起来。排练间隙,孩子们席地而坐喝水休息。五月的天气,
温度回升,太阳开始咬人。男人拿起自己的水杯,仰头喝了几口,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额头上的汗随着他的动作顺着脸颊划过耳边。
陈屿摸了摸口袋,又回头看向自己放在门口的背包。林晚见状,掏出身上的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陈屿顿了一下,微笑接过,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碰到她的。这一次,
两人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立刻避开。男人的手指温热,带着薄茧的粗粝感。目光相接,
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流动、发酵。周围孩子们的嬉闹声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陈屿看着林晚,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窗外的阳光,也倒映出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