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校园偶遇，刻意的“巧合”
苏清沅抱着一摞民国时期的线装书，轻手轻脚地走进阅览区，木窗棂透进的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旧纸张特有的干燥气息。
她选了靠窗的老位置——一张带着细微划痕的红木桌，是她从大一起就常坐的地方。
刚把书摊开，指尖还没碰到书签，一道懒洋洋的男声就从阅览区入口处飘了过来。
“啧，这地方比陆氏的档案室还闷。”
苏清沅翻书的动作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甚至能想象出陆承宇此刻的样子——大概是斜倚着门框，双手插在裤袋里，嘴角挂着那副欠揍的笑。
她没抬头，只淡淡道：“陆总走错地方了，商学院在东门。”
陆承宇几步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哗啦”一声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带起的风掀动了苏清沅摊开的书页。
“没走错，”他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给老爷子找本绝版棋谱，听说你们学校图书馆藏着孤本。”
苏清沅抬眼扫了那纸袋一眼，封皮印着“陆氏集团”的烫金logo，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
她重新低下头，用镇纸压住书页：“棋谱在三楼特藏区，需要馆长批条。”
言下之意是“与我无关，别烦我”。
陆承宇却像没听懂，自顾自地从纸袋里抽出笔记本电脑，开机时屏幕的光映亮他带笑的眼。
“不急，”他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等你忙完，陪我上去一趟？
毕竟，你是这儿的‘地主’。”
图书馆里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他敲键盘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苏清沅皱了皱眉：“陆总，这里是图书馆。”
“知道，”陆承宇挑眉，非但没放轻动作，反而从口袋里摸出支钢笔，在桌面上转得飞快，“所以我没大声说话啊，学霸。”
钢笔转到桌沿，眼看就要掉下去，苏清沅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指尖刚碰到笔身，陆承宇的手就覆了上来，温热的掌心裹住她的指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耳尖瞬间爬上薄红。
“陆承宇！”
“谢了，”他慢悠悠地把钢笔捡起来，转了个圈别回衬衫口袋，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差点砸到你的宝贝书。”
苏清沅攥紧了手里的毛笔——她正在临摹一份民国文人的手稿，被他这么一闹，笔尖的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墨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你了不行？”
陆承宇身体前倾，双肘支在桌上，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像情人间的低语，“七年没见，看看老同学都不行？”
他的气息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混着雪松香水的冷冽，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味道。
苏清沅往后靠了靠，拉开距离：“陆总日理万机，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的时间，想给谁就给谁。”
他盯着她的眼睛，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小时候总说图书馆门口那棵梧桐树丑，枝桠歪歪扭扭的，像个驼背老头。”
苏清沅的动作顿住。
她确实说过这话。
大概是十岁那年，她在树下摔了一跤，膝盖磕出淤青，陆承宇背着她回家，一路上她都在念叨那树“长得坏，故意绊人”。
后来每次路过，他都会故意踹树干两脚，说“替你报仇了”。
记忆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忽然落在心尖上，带着微痒的触感。
她看向窗外，那棵梧桐树的枝桠确实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此刻被午后的阳光照得透亮，竟没那么丑了。
“小时候不懂事。”
她轻声说，语气软了些。
陆承宇看着她柔和下来的侧脸，眼底的痞气淡了些，多了点说不清的温柔。
他没再说话，收起电脑，从书架上抽了本《百年孤独》翻着，却没怎么看，目光总不自觉地飘向她。
苏清沅渐渐投入到手稿中，临摹的字迹越来越流畅。
等她停笔时，才发现对面的人不知何时睡着了，头歪靠在椅背上，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褪去了平日里的锋芒，他的睡颜竟有几分少年时的乖顺。
她看着他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一点锁骨的弧度，忽然想起高中时他打球受伤，她被陆伯母逼着去送药膏，撞见过他赤着上身擦药的样子，那时他的肩膀还没这么宽，胳膊上带着少年人的清瘦。
时光好像在这一刻重叠了。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苏清沅拿起桌上的薄毯——是图书馆为读者准备的，轻轻搭在他身上。
指尖刚碰到他的肩膀，陆承宇就睁开了眼。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的眼神刚从睡意中挣脱出来，带着点朦胧的迷茫，看清是她后，那迷茫迅速褪去，染上熟悉的戏谑：“怎么？
看我长得帅，忍不住想碰我？”
苏清沅猛地收回手，转身收拾东西：“我该走了。”
“我送你。”
陆承宇立刻起身，动作快得不像刚睡醒，顺手把薄毯叠好放在桌上，“正好，我也该去找棋谱了。”
苏清沅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那叠好的薄毯，又看了看几步之外的陆承宇。
他正低头给助理发消息，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手指骨节分明，打字的速度很快。
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他找棋谱的说法，大概是假的。
走出图书馆，梧桐叶落在陆承宇的肩头上。
他抬手拂开，忽然说：“下周苏家爷爷寿宴，我会去。”
苏清沅“嗯”了一声。
“到时候……”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改口道，“穿得暖和点，寿宴在老宅院子里办，晚上凉。”
苏清沅脚步一顿，没回头：“知道了。”
看着她走进宿舍楼的背影，陆承宇摸出烟盒，刚想点烟，又想起什么似的收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给赵磊发消息：“查一下苏清沅最近在忙什么项目，把相关的资料整理好给我。”
发完消息，他靠在梧桐树干上，抬头看着茂密的枝叶间漏下的阳光，嘴角慢慢勾起。
小冰块，七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一张藏了很久的照片。
照片是七年前拍的，苏清沅站在这棵梧桐树下，穿着蓝白校服，手里抱着厚厚的习题册，抬头看他的样子，眼里像落了星星。
那时他说：“等我回来，带你去看 MIT 的樱花。”
她当时红着脸没说话，转身跑了。
现在他回来了，她也回来了。
陆承宇摩挲着照片上她的脸，低声笑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