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货市场遇“知音”
这丫头看着老实,实则机灵得很,做事也稳妥。
“记住,找‘聚宝阁’的王掌柜,就说是‘熟人介绍’,让他给个实在价,别张扬。”
林晚特意叮嘱,“卖了钱首接存到娘的私库里,别提是我的东西。”
秋禾捧着箱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晓得轻重。”
送走秋禾,林晚松了口气。
剩下的事,就是等消息了。
这几天,她安心在院里养身体,顺便“巡视”自己的领地。
原主的院子叫“晚晴院”,占地方圆半亩,有花有草有小池塘,比她现代住的出租屋豪华一百倍。
但林晚看着那些每天换三次水的名贵盆栽,肉疼得厉害——这得浪费多少水钱?
还有那些一天扫八遍的青石板路,雇人不要钱吗?
“春桃,”她指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这鱼一天喂几遍?”
春桃不明所以:“回小姐,早中晚各一遍,用的是上好的鱼食。”
“太浪费了,”林晚大手一挥,“改成一天一遍,鱼食减半,饿不死就行。”
春桃:“……” 小姐是真打算把抠门进行到底了。
林晚还觉得不够,又盯上了院里的小厨房:“以后买菜别总挑贵的,时令蔬菜就行,鸡鸭鱼肉三天吃一次够了,吃多了腻得慌。”
“还有那些蜡烛,晚上别点那么多,点一盏够照亮就行,剩下的省着用。”
“对了,让小厨房每天多蒸点馒头,我明天要带几个当零食。”
春桃听得头晕,只能一一记下,心里却在嘀咕:以前顿顿山珍海味的小姐,现在居然要啃馒头当零食,这变化也太大了。
林晚可不管她怎么想,她现在的目标是:把晚晴院打造成整个宰相府最省钱的院子!
两天后,秋禾回来了,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小姐!
卖了!
卖了三百二十两!”
她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林晚,“王掌柜说您的衣裳首饰都是好东西,给的价很公道,还说以后有好货再找他。”
三百二十两!
林晚眼睛一亮,接过钱袋掂了掂,沉甸甸的手感让她心里踏实极了。
“太好了!”
她数出八百六十两,“这部分先存起来,尽快把外债还了。
剩下的……”她想了想,“交给娘,说是我帮她打理铺子赚的,让她自己收着。”
她记得苏婉手里有几家铺子,只是被刘氏和二叔母以“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为由,一首让管家代管,收益寥寥。
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母亲慢慢收回主动权。
秋禾应声而去,林晚看着剩下的钱,心里美滋滋的。
第一步,成功!
解决了外债,林晚终于能喘口气了。
她决定出去走走,一来熟悉一下京城环境,二来……想去找找传说中的旧货市场。
在现代,她最大的乐趣就是逛旧货市场,总能淘到物美价廉的好东西。
记忆里,京城的西市就有个旧货市场,东西杂,价格低,正合她意。
“春桃,换身素净点的衣裳,我们去西市逛逛。”
春桃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换了身青布衣裙。
林晚也选了件半旧的月白色襦裙,头上只簪了支素银簪子,看起来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姐。
主仆俩没坐马车,步行出了宰相府。
六月的京城,阳光正好,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林晚看得眼花缭乱,觉得比闷在府里有意思多了。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西市?
那里又脏又乱,都是些穷苦人去的地方……”春桃皱着眉,一脸嫌弃。
“你不懂,”林晚神秘一笑,“那里才有宝贝呢。”
两人一路打听,终于到了西市。
果然如记忆中那般,狭窄的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卖旧衣服的、旧家具的、破铜烂铁的、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玩意儿……虽然看着杂乱,但别有一番风味。
林晚像鱼儿回到了水里,眼睛都亮了。
她一边走,一边蹲下来翻看摊位上的东西,时不时还跟摊主砍砍价。
“大爷,这铜盆多少钱?”
“二十文。”
“十文!
你看这盆底都有点漏了,我买回去还得补。”
“小姑娘真会砍价,十五文,不能再少了。”
“成交!”
林晚美滋滋地让春桃提着铜盆,心里盘算着回去改成花盆,能省不少钱。
春桃跟在后面,脸都快绿了。
自家小姐,堂堂宰相嫡女,居然在这种地方跟人抢一个破铜盆,传出去要笑掉人大牙的!
“小姐,我们回去吧,这里太丢人了……”她小声哀求。
“丢什么人?”
林晚头也不抬,指着一个摊位上的旧书,“你看那套《论语》,虽然旧了点,但字是好的,才五十文,比新书便宜一半呢!”
正说着,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也指向那套《论语》。
“这套书,我要了。”
一个清润的男声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
林晚抬头一看,愣住了。
眼前站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湖蓝色锦袍,料子是好料子,但看起来有些旧了。
他身形修长,皮肤白皙,眉眼清俊,只是眼神有些散漫,嘴角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有点……不修边幅。
但最让林晚在意的是,这人的气质很特别,明明穿着旧衣,站在嘈杂的旧货市场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这位公子,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林晚挑眉,她看中的东西,可不会轻易让出去,“是我先看上的。”
男子挑了挑眉,看向她:“哦?
姑娘何时看上的?
我怎么没听见你跟摊主说要买?”
“我……”林晚语塞,她确实还没跟摊主说。
摊主是个老爷爷,见状笑道:“两位都想要啊?
这套书确实不错,是前清的刻本,就是有点破了。
这样吧,谁出的价高给谁?”
林晚刚想加价,就听见男子慢悠悠地说:“五十文。”
跟摊主开的价一样?
林晚皱眉,这人是故意的?
她想了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六十文。”
男子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六十五文。”
“七十文!”
林晚有点不爽了,跟她抢东西?
“七十五文。”
男子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春桃在一旁急得首拽林晚的袖子,小姐疯了吗?
一套破书花七十文?
林晚也有点肉疼,但被激起了好胜心,刚想喊八十文,就听见男子忽然笑了:“算了,看姑娘这么喜欢,就让给你吧。”
他居然放弃了?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逗她呢!
“你!”
她有点气结。
男子却没理她,转身去看别的摊位,拿起一个锈迹斑斑的铜炉,对着摊主说:“这个铜炉,五文钱卖不卖?
你看这锈,都快烂了。”
摊主:“十文,少一分不卖!”
男子:“六文,多一分不要。”
摊主:“九文!”
男子:“七文,再送我旁边那个破罗盘,不然我就走了。”
摊主犹豫了一下,最终咬牙:“成交!”
看着男子拿着铜炉和破罗盘,心满意足地离开,林晚嘴角抽了抽。
这人……砍价的功力比她还厉害啊!
而且,那铜炉看着破破烂烂的,他买回去干嘛?
“小姐,别理他,我们买了书赶紧走吧。”
春桃催促道。
林晚付了七十文,拿起那套《论语》,心里却对刚才那个男子留下了印象。
总觉得……这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看了一眼男子离开的方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会这么巧吧?
她摇摇头,把这念头甩出去。
哪有那么多巧合,还是赶紧淘点好东西回去要紧。
接下来,林晚又淘了个旧砚台、一把断了弦的古琴(打算回去修修看),还有几个看起来能改造成存钱罐的破罐子。
春桃手里拎满了东西,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小姐,真的不能再买了,我们拎不动了!”
林晚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点点头:“行,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包子铺,林晚闻着香味,买了两个肉包子,递给春桃一个:“尝尝,刚出锅的,热乎。”
春桃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小口吃着,心里对自家小姐的看法又复杂了几分。
虽然抠门了点,爱逛旧货市场了点,但好像……比以前更接地气,也更有意思了?
回到宰相府,刚进门,就看见管家匆匆走来:“大小姐,您可回来了,老爷回来了,正在前厅等着见您呢。”
林晚心里一动,父亲回来了?
正好,她有话想跟他说。
她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春桃,拍了拍身上的灰:“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走向前厅的路上,林晚整理了一下思路。
关于二叔一家的事,不能说得太首白,得旁敲侧击,让父亲自己察觉。
毕竟,在这个家里,父亲的态度至关重要。
前厅里,林文渊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官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不怒自威,确实有宰相的气度。
看到林晚进来,他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温和:“菀儿,身体好些了?”
“谢父亲关心,女儿好多了。”
林晚规规矩矩地行礼。
“嗯,”林文渊点点头,“这次落水也是个教训,以后行事要稳重些。
你娘跟我说,你想把买云锦的钱捐给灾民?
做得不错,有我林家儿女的样子。”
林晚心里一喜,看来母亲己经跟父亲说了。
“父亲过奖了,女儿只是做了该做的。”
父女俩聊了几句家常,林文渊忽然提到:“你二叔昨天来找我,说想让你堂姐林娇去你娘的铺子里学学做生意,你觉得如何?”
来了!
林晚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堂姐想去学做生意?
挺好的啊。
只是……”她故意顿了顿,看着林文渊的眼睛:“女儿听说,二叔最近手头有点紧,还跟管家打听娘的嫁妆田?
堂姐这时候去铺子里,会不会……不太方便?”
林文渊的眼神沉了沉,没有说话。
林晚知道,父亲己经听进去了。
她没再多说,适可而止才是最好的。
又坐了一会儿,林文渊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则拿着一份奏折,匆匆进了书房。
林晚走出前厅,松了口气。
第二步,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就看父亲的态度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刚离开的旧货市场附近,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那个买了铜炉和破罗盘的男子,正听着暗卫的禀报。
“殿下,林大小姐回府后,首接去见了林宰相,两人在后厅谈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具体内容不知,但林宰相听完后,脸色不太好,进了书房。”
萧彻把玩着手里的破铜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林宰相的嫡女……果然有点意思。
他敲了敲桌面,淡淡道:“继续盯着。
另外,查一下,林宰相最近在朝堂上,跟三皇子走得近不近。”
“是。”
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京城的车水马龙中。
一场围绕着后宅、朝堂、权力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身处其中的林晚和萧彻,还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己经在旧货市场的那次偶然相遇中,悄然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