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色鳞片
冰冷的金属质感与皮肉相连，边缘渗出的鲜血还未干涸，在午后惨淡的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
“这……是什么？”
赵一天瞳孔微缩，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体内的狂暴热流并未完全平息，仍在筋脉中奔涌冲撞，与掌心这突兀出现的异物产生着某种诡异的共鸣。
他能感觉到鳞片下细微的脉动，仿佛里面蛰伏着一个活物。
“怪……怪物！”
“快跑啊！”
死寂被打破，瘫软在地的幸存者们爆发出恐惧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看向赵一天的眼神如同在看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疯狗和他那两个七窍流血的石肤手下，更是抖若筛糠，连滚带爬地拖着地上昏迷的黄毛，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离这条染血的街道，连掉落在地的砍刀都不敢回头去捡。
眨眼间，整条街只剩下赵一天一人，以及满地的狼藉和他掌心那片冰冷的、沾着血的暗金鳞片。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煎饼碎屑和灰尘，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赵一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翻涌的、想要撕碎一切的暴虐冲动。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血丝和骇人凶光被强行敛去，只余下深潭般的冰冷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用沾着油污的袖口，小心翼翼地擦去收音机外壳上的污渍和血迹，动作专注而轻柔。
那盘磁带里的歌声，是他坠入黑暗深渊时唯一的锚点。
就在这时，一阵与这破败街道格格不入的引擎低吼声由远及近。
一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深海巨兽般悄无声息地滑到煎饼摊前，精准地停下。
锃亮的车漆反射着周遭的混乱与污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副驾驶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快步下车，眼神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和那几个混混逃窜的方向，最后落在赵一天身上，特别是他那只还沾着血、紧握着收音机的手。
他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异，但随即被职业性的刻板取代。
他走到赵一天面前，微微躬身，语气平板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赵先生，大小姐在车里等您。
请您立刻上车。”
他刻意加重了“立刻”二字，视线扫过赵一天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溅上油污的围裙，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赵一天没有动，甚至没有看那辆象征着财富与权势的豪车一眼。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收音机那磨损的塑料外壳上，仿佛在确认它是否完好无损。
西装男人等了几秒，见赵一天毫无反应，眼中掠过一丝不耐，声音沉了几分：“赵先生，不要让大小姐久等。
您应该清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地上残留的血迹和扭曲的铁钩，“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赵一天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平静地穿透西装男人，首接投向那辆劳斯莱斯深色的后车窗。
车窗玻璃单向防窥，从外面只能看到一片深邃的漆黑，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审视、带着明显厌恶的目光，正穿透玻璃，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刘嫣然。
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刘氏集团的长公主，掌控庞大生物科技帝国的冰山女王。
赵一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个旧收音机仔细地放进煎饼摊下唯一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皮柜里，然后，在西装男人错愕的目光中，首接拉开了劳斯莱斯后座那扇厚重的车门。
一股冷冽的、带着昂贵雪松与白麝香气息的空调风瞬间扑面而来，与外界的血腥燥热形成刺骨对比。
车内空间宽敞得近乎空旷。
真皮座椅散发着幽冷的光泽。
刘嫣然就坐在最里面，穿着一身剪裁完美、面料昂贵的冰蓝色职业套裙，勾勒出冷漠而强势的线条。
她双腿交叠，精致的尖头高跟鞋鞋尖微微上翘，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优雅。
她的脸很美，如同精心雕琢的冰玉，但那双看向赵一天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恶，如同在看一件不小心沾染上污秽的瑕疵品。
“赵一天，”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冰冷、清晰、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这种地方，这种生活，还没让你受够吗？”
她的目光扫过他沾着油污和点点血迹的衣角，以及他那只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指节处还残留着击打痕迹的手，厌恶之色更浓。
“受够？”
赵一天靠在柔软却冰冷的真皮座椅上，视线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破败街景，声音平淡无波，“比起某些地方，这里至少空气还算自由。”
刘嫣然精致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个埋葬了他几乎所有兄弟、代号“龙牙”的特战小队，以及那段被她父亲视为“污点”的军旅生涯。
“自由？”
她嗤笑一声，冰冷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自由到被街头混混踩在脚下勒索？
自由到要靠……靠那种非人的力量自保？”
她显然也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刚才街头的冲突，甚至可能看到了部分画面。
提到“非人的力量”时，她眼中除了厌恶，更掠过一丝深沉的忌惮。
赵一天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掌心那枚鳞片带来的刺痛感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他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
城市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车厢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空调细微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