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月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却如坠冰窟，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猛地扑到窗边，刷地拉上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流光溢彩却虚伪冷漠的城市灯火。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板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
那张“死亡协议”文件封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与镜子里自己肿胀扭曲、布满淤青的脸重叠在一起。
“怎么办…怎么办…” 她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压抑的呜咽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惶。
报警？
念头刚起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对方能精准知道她看到了文件，还知道她的贷款信息，甚至可能就在诊所附近监视着她！
报警无异于自寻死路。
告诉家人？
想到父母可能惊恐担忧甚至责备的眼神，她更觉窒息。
至于苏曼…林薇的手指停在通讯录那个熟悉的名字上，最终颓然落下。
苏曼那么推崇“臻美”，真的会信她吗？
会不会…那短信也跟苏曼有关？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恐惧，像一层厚厚的、粘稠的沥青，将她牢牢包裹、封死。
她成了困在自己房间里的囚徒，被无形的眼睛盯着，被无声的锁链捆着。
催款短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像死神的倒计时。
在恐惧中煎熬了两天，看着镜子里那张越发显得怪异和绝望的脸，一种混杂着愤怒和不甘的微弱火苗，在心底的寒冰下艰难地燃起。
她不能就这样认命！
她要去诊所讨个说法！
第三天，林薇戴着巨大的口罩、墨镜和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做贼一样再次踏入“臻美时代”旗舰诊所。
奢华依旧，香氛依旧，但此刻在林薇眼中，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阴森冰冷的金属光泽。
接待员的笑容在看到林薇全副武装的打扮时，微妙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职业化的甜美：“林小姐，您这是…？”
“我找Lily！
不，我找你们负责人！”
林薇的声音透过口罩，带着压抑的颤抖和一丝强硬。
很快，Lily踩着高跟鞋优雅地出现，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关切笑容：“哎呀薇薇，怎么包成这样？
快让我看看恢复情况！”
她伸手就要去摘林薇的口罩。
林薇猛地后退一步，自己扯下口罩和墨镜，肿胀扭曲、布满针孔淤青的脸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看看！
这就是你们说的‘焕颜新生’？！
这就是‘效果立竿见影’？！
还有这个！”
她掏出手机，调出催款短信，“手术做成这样，还要我还天价贷款？！”
大厅里几个顾客投来惊诧的目光。
Lily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但语气依旧保持着伪装的温和：“林小姐，您太激动了。
我们到里面谈。”
她不由分说地半搀半拽，将林薇带回了那间熟悉的奢华咨询室，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您的心情我理解，”Lily的声音失去了温度，像在念一份声明，“但手术效果存在个体差异，您现在还在恢复期，需要耐心。
我们合同上明确写了，‘术后效果需3-6个月稳定评估’。
至于贷款，那是您和‘金悦分期’之间的独立协议，与我们诊所无关。
您按时还款，是您的义务。”
“无关？！”
林薇气得浑身发抖，“是你们诱导我签的贷款！
是你们让我变成这样的！
抽屉里那个死亡协议是什么？
你们是不是害死过人？！”
Lily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林小姐！”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裸的威胁，“请注意您的言辞！
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什么死亡协议？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你有证据吗？
拿出来啊！”
她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林薇，“还是说，你只是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赖掉贷款？
别忘了，你的个人信息、贷款合同、甚至你刚才在这里的言行，我们都有完整的记录！
不想征信彻底烂掉，不想某些‘意外’找上门，就老老实实回去养着，按时还款！
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眼神，那语气，与那条威胁短信如出一辙！
林薇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来时更甚。
对方不仅不认账，反咬一口，而且再次提到了“征信”和“意外”！
抽屉里的文件她没有拍下来，手机里只有模糊的照片一角，根本算不上证据。
她就像一只被逼到墙角、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
在Lily冰冷而隐含杀机的注视下，林薇几乎是踉跄着逃出了“臻美”诊所。
冬日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却比不上她心里的冷。
天空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巨大的绝望感再次将她淹没，比上一次更甚。
她能怎么办？
谁能帮她？
她失魂落魄地在街边游荡，像一个找不到归途的幽灵。
手机震动，又是催款信息。
她麻木地划掉，手指无意间点开了手机浏览器。
鬼使神差地，她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臻美时代 ***”、“臻美时代 失败案例”、“医美失败 怎么办”。
搜索结果触目惊心。
铺天盖地的，是“臻美时代”精心投放的广告和软文，吹嘘着它的权威与神奇效果。
但夹杂在这些光鲜宣传之间，零星地散落着一些微弱而绝望的声音：* “在臻美XX店做的鼻子，歪了！
修复三次更糟！
***无门！”
* “臻美‘青春定格’项目，花光积蓄，脸僵得像面具！
投诉被踢皮球！”
* “被臻美诱导贷款十几万，现在毁容失业，催债电话打爆…”* “求助！
母亲在臻美做祛眼袋，术后感染失明，诊所不认账！”
这些帖子大多语焉不详，有些很快被删除或被水军攻陷，评论区充斥着“医闹”、“想讹钱”、“自己体质问题怪谁”的污言秽语。
但林薇的心却剧烈地跳动起来。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
还有那么多和她一样坠入深渊的人！
她颤抖着手，尝试着在其中一个最新的求助帖下面回复：“我也是受害者，在旗舰店做的‘焕颜新生’，毁容了，还被威胁…” 信息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尖锐的提示音——她的回复被删除了！
紧接着，一条私信弹了出来，来自一个ID叫“月下荆棘”的人：＞ **“别在公开场合说！
小心被盯上！
想活命，加这个群：********* （一串加密符号）。
记住，进去后只看，暂时别说自己的具体信息！”
**林薇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是陷阱？
还是真的同伴？
她环顾西周，冰冷的街道上行人匆匆，每一张陌生的脸孔似乎都带着窥探的意味。
恐惧再次攫住了她，但这一次，绝望的深渊里，似乎透进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因为紧张而僵硬。
最终，对真相的渴望和对同伴的希冀压倒了恐惧。
她复制了那串加密符号，打开一个相对小众的加密通讯软件，尝试添加。
一个名为“**向阳花互助组（沉默是金）**”的群组跳了出来，成员数量显示为：37人。
群组简介只有一句简单的话：“互相取暖，谨慎发言。
先看群公告。”
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点了“加入”。
系统提示：需要管理员审核。
就在她忐忑不安地等待审核通过时，“臻美时代”旗舰诊所顶层一间没有任何标识的密室里。
整面墙都是监控屏幕，分割成诊所内外无数个角落的画面。
其中一个屏幕上，定格着林薇在街边用手机搜索、随后神情剧变又慌忙操作手机的画面。
屏幕前的阴影里，一个身影靠在宽大的皮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正是沈千山。
他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意，对着旁边垂手而立的吴天豪淡淡开口：“又一只迷途的小羊，想找同伴取暖了？
处理干净点，别让这群‘向阳花’，真开出什么花来。”
吴天豪脸上那道伤疤在屏幕幽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他微微躬身，声音沙哑：“明白，沈总。
那个‘月下荆棘’，己经在网里了。”
屏幕的光，映在沈千山深邃的瞳孔里，冰冷，无情，如同捕猎者注视着落入网中的猎物。
林薇的手机屏幕终于亮起，一条新的系统提示弹出：＞ **“月下荆棘”己同意您加入“向阳花互助组（沉默是金）”。
**她指尖颤抖地点开群组。
映入眼帘的，是群公告里一行醒目的血红色警告：＞ **“警告：群内己被渗透！
不要透露真实姓名、就诊地点、具体项目！
发言前确认安全！
管理员身份保密！
信任需代价！”
**紧接着，一条匿名的消息在群里跳了出来，没有署名，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新来的朋友，欢迎来到地狱边缘。
第一个问题：你相信‘臻美’抽屉里的秘密，真的只有‘死亡协议’吗？”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仿佛无数只冰冷的眼睛，窥视着屏幕前林薇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瞬间被冷汗浸透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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