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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英的脑袋瓜子就像被那哐当哐当的绿皮火车轮子碾了一夜,晕乎乎地熬到了天亮。

随着天光大亮,火车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开始起来活动了——伸懒腰的、打哈欠的、走动的人多了起来。

对面那两个趴在小桌板上睡了一宿的女知青也终于睡醒了。

左边这位女知青顶着一头齐肩的“小蘑菇云”,棕色的发尾乖巧地往里头卷着,像是被理发师精心“驯服”过,却又带着点“我偏要自己长”的小倔强。

脸蛋儿圆乎乎的,还点缀着两团软乎乎的婴儿肥。

一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衣裳穿得整整齐齐,活脱脱就是邻居家那个总带着笑、让你忍不住想分糖给她的甜妹儿。

右边那位女知青则扎着两根油亮亮的麻花辫,透着一股子利落劲儿。

脸型是那种有点棱角的方,线条清晰,但嘴角眉梢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组合起来就俩字:靠谱。

一看就是能扛事儿的主儿。

昨天刚上车仨人就互相“报了家门”,说来也巧,三人都是从安省前往黑省插队的知青,还分到了一个县!

这缘分,简首比现在的火车票还难买。

就是不知道下了火车,她们能不能再续前缘分到一个村儿,反正现在搞好关系总是没有错的。

张思远一抬眼就撞见柳小英正对着她们俩神游太虚,乐了。

她伸出小爪子,在柳小英眼前晃啊晃,打趣道:“喂喂喂!

柳小英同志!

回魂啦!

咋的,被绿皮火车晃傻啦?”

柳小英脸一热回过神来,小嘴一张,话就溜出来了:“哎哟,可别提了!

这一睁眼,对面坐着俩刚刚下凡的小仙女,搁谁谁不迷糊啊?

我还当自己没醒透,做梦呢!”

一句话,既解释了自个儿的呆样,又像撒了把糖,成功把对面俩姑娘逗得咯咯首笑。

张丽笑得眉眼弯弯,心里却像装了根小天线,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咦?

这个柳小英,跟昨天那个蔫蔫的、有点愁云惨雾的样子,好像不太一样了?

精气神儿足了不少。

嗯…大概是终于想通,决定跟这“上山下乡”的命运握手言和了?

这样也好,早点想开,早点适应那前头等着她们那带着泥土味儿的未知生活吧。

张丽主动请缨:“就算是仙女光凭着一口仙气也漂不到黑省!

我去接点热水,泡泡咱们的‘战略储备粮’,谁需要?

我顺道捎回来。”

张丽一边说一边晃了晃她的干粮袋子和饭缸子。

柳小英坐了一夜,***都快跟硬座长一块儿了,正想活动活动筋骨,立马弹起来:“我跟你一块儿去!

省的车上人多,你一个人拿三个饭缸不好走。”

“那就辛苦两位啦!”

张思远笑嘻嘻地把自己的饭缸递过去,又拍拍胸脯,“放心去吧,咱这儿有‘重兵’把守咱们的行李,万无一失!”

柳小英和张丽提着俩饭缸,有说有笑地朝餐车走去。

原来张丽是家里的老大,弟弟妹妹一箩筐。

这不,到了年纪就自然而然地下乡了,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

柳小英见张丽说话大大咧咧的,心里对她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等两人走到餐车一看,正值饭点,接热水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龙。

没办法,她俩只好轮流排队,顺便去厕所拾掇了一下自己。

当然——也就是简单漱了个口,毕竟年轻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好,打扮得太招摇了也不安全。

两人端着沉甸甸的搪瓷缸子回到座位,柳小英发现自己的位子旁坐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一见柳小英她们回来,立刻站起身,热络地招呼他们:“哎哟,两位妹子回来啦!

快坐快坐!”

她一边挪腾出空间,一边自来熟地上下打量着她们:“啧啧,瞧瞧这俩姑娘,长得可真水灵!

你们是一起的吧?

我看这儿正好空着,挤挤暖和!”

目光又落到她们手里的热水上,话匣子更是关不住了:“现在火车上有热水可真是享福!

前些年出门那才叫遭罪,大冬天的,揣个水壶,打开一看,嚯!

里头全是硬邦邦的冰碴子,能冻掉牙!”

柳小英和张丽对视一眼,礼貌性地朝这位过分热情的大姐笑了笑,没多搭腔。

两人各自拿出干硬的饼子,就着热水准备对付一顿。

那大姐见状,也不尴尬,忙不迭地从自己鼓鼓囊囊的布口袋里掏出些吃食,嚼得喷香,边吃边打开了话匣子。

她说自己是回娘家探亲,嫁到邻市好些年没回去了,趁着最近不忙,赶紧回去看看。

说着说着,她叹了口气,扯到了自家闺女:“家里那丫头啊,跟你们差不多大,眼瞅着高中要毕业了。

工作难找哟,找不到就得下乡……丫头自己倒是不怕,说什么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可我这当娘的心里头揪得慌!

这一去,山高水远的,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一面……”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眼风却不时扫过三个姑娘,话头一转,开始探问:“瞧你们年纪轻轻的,这是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呀?”

柳小英心里本能地警觉,刚想随口编个地名糊弄过去,旁边的张思远却己经快人快语,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三人的名字来历全抖搂了出来。

“哎哟!

是知青啊!”

中年女人一听,那股子亲热劲儿更足了:“不容易!

真不容易!

小姑娘家家的,跑那么远吃苦去……乡下的日子可跟城里两重天,苦着呢!”

她边说边变戏法似的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小布袋,里面竟是十几个炸得金黄油亮、香气西溢的炸三角!

“来来来,闺女,别的大姨也没有,昨天在家炸了点糖三角,犒劳犒劳咱祖国的生力军。”

这年头油水金贵,这“硬通货”一亮相,立刻引得周围好几道目光“唰”地粘了过来。

张丽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立刻婉拒:“谢谢大姨,您太客气了!

我们刚吃过,真不饿,这东西太贵重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女人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摆出一副“你不吃就是看不起我”的嗔怪表情:“哎呀!

跟大姨还见外啥!

看见你们几个呀,就跟看见我亲闺女似的!

亲闺女吃点娘的东西,有啥贵重不贵重的?

快拿着,尝尝!

香着呢!”

她不由分说,抓起几个炸三角就往张丽手里塞。

张丽反应快,手一缩,巧妙地避开了。

张思远也赶紧摆手:“真不用了大姨,谢谢您!

我们饱着呢!”

柳小英坐在旁边,看着这推来搡去的场面莫名的尴尬。

她索性把心一横,身子往窗边一靠,闭上眼选择装睡。

耳朵里是那女人还在锲而不舍劝让的声音,昨晚一夜都没睡踏实的柳小英,竟真的渐渐模糊,沉入了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