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力救治
傅沉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同雪山之巅骤然降临的寒流。
他并未踏入无菌区，只是隔着巨大的玻璃墙，目光穿透冰冷的空气，精准地锁定了病床上那个被各种仪器和管线缠绕的、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身影。
林深和那位金丝眼镜院长如同最忠诚的阴影，恭敬地侍立在他身后半步，大气不敢出。
整个ICU区域落针可闻，所有医护人员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病床上，姜鱼的神识在剧痛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艰难维持着一线清明。
她“看”到了傅沉舟。
那个昨夜在她身下毫无反抗之力的“药引”，此刻如同高踞云端的审判者，眼神冰冷、锐利，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让她遍体生寒。
来了。
比她预想的更快，也更……危险。
傅沉舟的目光在姜鱼缠满纱布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深沉的审视和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困惑？
随即，他的视线扫过旁边仪器屏幕上依旧凶险的生命体征数据，最后落在林深递过来的、用特殊证物袋密封的那张印有鸿升logo的餐巾纸上。
隔着玻璃，他捻动手腕上的沉香佛珠。
那细微的摩擦声，在死寂的病房区被无限放大，如同冰冷的计时器，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姜鱼。”
傅沉舟开口，声音透过玻璃墙上的通话器传来，低沉、平静，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风暴，“姜家刚认回来的真千金。”
这不是询问，是冰冷的陈述。
姜鱼无法开口，甚至连动动眼皮都做不到。
她只能用神识死死“盯”着那个男人，像一头濒死的孤狼，亮出最后的獠牙，哪怕毫无威胁。
“昨夜，鸿升顶层。”
傅沉舟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你做了什么？”
来了！
首指核心！
病房外的姜梦瑶，听到这句话，心脏狂跳，脸上却瞬间涌上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委屈，她捂住嘴，泫然欲泣地看向姜父姜母：“天啊！
姐姐她……她真的……爸！
妈！
这……这要是真的，我们姜家的脸往哪放啊！”
她成功地将姜父姜母的恐惧和愤怒再次点燃。
病房内，张主任额头的冷汗己经流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想强调病人需要绝对安静，但在傅沉舟那无形的威压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姜鱼的神识，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一叶扁舟，猛地爆发出属于修仙界元婴大能的最后一丝威压！
这威压无形无质，凡人无法感知，却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向玻璃墙外那个捻动佛珠的男人！
目标——他的识海！
“嗡——！”
傅沉舟捻动佛珠的手指，骤然停顿！
一股前所未有的、尖锐冰冷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刺入他的脑海！
仿佛有根无形的针，带着凛冽的杀意和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狠狠扎了进来！
这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即逝。
但傅沉舟那万年不变的、清冷禁欲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深邃的眼眸猛地一缩，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更深沉的暴戾！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捻着佛珠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怎么回事？！
那股精神冲击？！
他猛地抬眼，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再次死死锁定病床上的姜鱼。
那张脸依旧苍白脆弱，布满纱布，紧闭的双眼没有丝毫睁开的迹象。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精神冲击，只是他的错觉。
错觉？
不可能！
他傅沉舟的精神意志，经过无数次怪病发作的淬炼和家族秘法的锤炼，早己坚如磐石！
怎么可能被一个濒死的女人影响？
而且还是这种带着明显攻击性和……上位者威压的精神冲击？！
失控！
这个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傅沉舟的认知里。
不是生理的欲望失控，而是精神层面的、被一个他视为蝼蚁的弱者撼动的失控！
耻辱！
还有……更浓烈的探究和杀意！
“傅先生？”
林深敏锐地察觉到了傅沉舟那一瞬间的异样，那是他从未在傅先生身上见过的……失态？
他心头巨震，低声询问。
傅沉舟没有回答林深。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中残留的刺痛与惊悸。
那双深邃的眼眸重新归于冰冷的平静，但眼底深处，却仿佛有黑色的风暴在疯狂酝酿。
他再次看向姜鱼，眼神己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肇事者”或“阴谋棋子”，而是看一个……极度危险、极度诡异的谜团。
“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她的命。”
傅沉舟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要她活着，清醒地活着。”
他要知道真相！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精神冲击又是什么？
她是谁？
或者说……她是什么东西？
“是！”
金丝眼镜院长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对着早己待命的顶级专家团吼道：“快！
傅先生命令！
全力救治！
所有资源，立刻调用！”
整个ICU瞬间忙碌起来，如同最高效的机器开始运转。
傅沉舟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姜鱼，转身，大步离开。
背影依旧挺拔冷峻，但捻动佛珠的动作，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的急促。
林深紧随其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傅先生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比来时更加恐怖。
病房外，姜梦瑶看着傅沉舟冰冷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里面被顶级专家团团围住的姜鱼，嫉恨得几乎咬碎银牙！
凭什么？
这个土包子凭什么让傅先生亲自下令救她？
还“不惜一切代价”？
她刚才明明看到傅先生似乎动怒了，为什么结果却是这样？！
姜父姜母则是彻底懵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笼罩着他们。
病房内，仪器声依旧刺耳。
姜鱼的神识在发出那倾尽全力的一击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但她知道，她暂时安全了。
傅沉舟那句“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她的命”，就是她此刻的护身符。
宿主……你刚才……007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疑不定，你对目标使用了精神冲击？！
你差点暴露了！
“暴露？”
姜鱼在识海里虚弱地嗤笑，“不给他点‘惊喜’，他怎么肯下血本救我？”
她赌的就是傅沉舟的震惊和探究欲，远大于他可能的杀心。
一个能引发他“失控”的谜团，值得他暂时压下怒火去解开。
但太冒险了！
你的神识……“闭嘴……我要……睡会儿……”姜鱼的神识彻底沉寂下去，身体完全交给了那些忙碌的医生和仪器。
有傅沉舟的命令和顶级医疗资源，她的命，暂时吊住了。
但新的危机也随之而来——傅沉舟要她“清醒地活着”。
等他再次来“审问”时，她该如何解释昨夜？
如何解释那精神冲击？
还有……那该死的续命任务，倒计时仍在冷酷地跳动！
与此同时，医院地下停车场。
傅沉舟坐进奢华的轿车后座，车门关闭，隔绝了外界。
车内弥漫着他惯用的清冽檀香，却丝毫无法抚平他内心的波澜。
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摩挲着那串温润的沉香佛珠。
脑海里，昨夜模糊混乱的片段与刚才那冰冷尖锐的精神冲击反复交织。
那苍白的脸……那冰冷的眼神……还有那混乱中涌入他体内的、奇异精纯的生命能量……“林深。”
傅沉舟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傅先生。”
“查姜鱼的所有资料，从出生到现在，事无巨细。
特别是她回到姜家之前的一切。”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森寒，“还有，查查她身上……有没有什么‘非科学’的记录或者传闻。”
“非科学？”
林深一愣。
“比如……”傅沉舟睁开眼，眸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墨色，“……超自然能力。”
林深心头剧震，立刻应道：“是！
我马上去办！”
车子启动，驶离医院。
傅沉舟再次闭上眼，捻动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指腹甚至能感受到佛珠因过度摩擦而产生的微热。
姜鱼……他捻着佛珠，心底默念这个名字，第一次觉得这串陪伴他多年、助他压制怪病和心魔的佛珠，似乎……有些压不住心底那股因她而起的、陌生的躁动和冰冷的杀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