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帕子,你修不了。”
云舒的指尖刚点在绣帕边缘,沈砚修复古董的刻刀就顿在半空。帕子上的鸳鸯眼突然渗出血珠,顺着丝线往他手背上爬,他却像没感觉,只抬眼笑:“云老板又知道了?”
他坐在停云馆的门槛上,半条腿伸在雨里,裤脚洇着湿,却把刻刀转得溜圆——那刀刚剖开过一具百年古尸的胸腔,此刻正映着帕子上的红线,泛着冷光。这是他的“强”:对邪祟的血味毫不在意。
云舒没看他,低头用银簪挑开帕子的褶皱。簪尖碰到红线时,整方帕子突然剧烈震颤,鸳鸯的嘴猛地张开,露出两排细齿,竟要去咬她的手。
“嘶——”
不是云舒叫的,是沈砚。他突然伸手按住帕子中央,刻刀快得只剩残影,“唰”地斩断最粗的那根红线。血珠溅在他手背上,瞬间凝成颗红痣,而他眉头都没皱——这才是他的“强”:能硬抗执念的反噬。
云舒抬眼,正好看见他手背上的红痣。像突然被烫到,她攥紧银簪,簪尾的云纹硌得掌心发疼:“红线缠了十七年的怨,你这一刀,是想让它反噬得更快?”
“不然呢?”沈砚突然凑近,雨气混着他身上的松木香扑过来,“等它缠上你的手,像当年缠死那个军阀少爷一样,把你勒得喘不过气?”
这话像道惊雷。云舒猛地抬簪,簪尖几乎戳到他喉结——她的“智”在这:瞬间识破他知道帕子的来历。
而沈砚纹丝不动,甚至偏了偏头,让簪尖离自己更近。他的视线落在她攥簪的手上:黑丝手套的指尖破了个小洞,露出点苍白的皮肉,正微微发抖。
“怕了?”他笑,手背上的红痣突然发烫,竟在皮肤下游动,“怕我说中了,你左手的疤,就是当年没拦住它留下的?”
帕子上的鸳鸯突然发出尖啸,未断的红线像蛇一样弹起,直扑云舒的脸。
沈砚的刻刀再次出鞘,却慢了半分。
云舒反手将银簪掷向房梁,簪子缠住悬着的铜铃,“哐当”一声巨响——这是她的“智”:用声响震散执念的戾气。
红线果然顿了顿。
就在这半秒里,沈砚已经抓住云舒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后带。她的手背撞在他胸口,隔着衬衫都能摸到他心跳得又快又猛,像揣了只活物。
“记住了,”他低头,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下次别用银簪,用我的刀。”
他手背上的红痣正好贴在她手套的破洞上,烫得她指尖一颤。
而那方绣魂帕,在铜铃响后,竟缓缓展开了背面——上面用金线绣着半枚残缺的云纹,和云舒簪尾的图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