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的方向传来震天的呐喊和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如同战鼓，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高一新生对高中生活的首次集体“朝圣”，便是围观第一场正式的班级篮球对抗赛。
林晓被苏晴半拖半拽地拉到了球场边。
“快点快点！
5班对8班，顾辰首发！
肯定超精彩！”
苏晴的声音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
球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同学围得水泄不通，女生们尤其多，兴奋的议论声和加油声此起彼伏。
林晓个子不高，只能从攒动的人头缝隙里艰难地捕捉场上的瞬息。
顾辰穿着粉红的7号球衣，像一道炽烈的闪电在场上穿梭。
他控球极稳，假动作逼真，过人时迅捷如风。
一次漂亮的急停跳投，篮球划出高高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
引爆全场的尖叫。
“顾辰！
顾辰！
顾辰！”
女生们整齐划一的呼喊声浪几乎要掀翻操场边的香樟树。
汗水在他麦色的皮肤上肆意流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每一次激烈的对抗、每一次成功的防守、每一个精准的进球，都让他身上那股蓬勃的、充满侵略性的生命力更加张扬地辐射开来，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比赛结束的哨声尖锐地响起。
8班大比分获胜。
顾辰被激动的队友们簇拥着，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是酣畅淋漓的笑容，如同凯旋的年轻战神。
场边的女生们瞬间化身后勤部队，拿着各种饮料蜂拥而上。
“顾辰！
喝水！”
“喝我的！
运动饮料补充电解质！”
“辛苦了！
擦擦汗！”
林晓被挤在人群外围，手里紧紧攥着一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瓶身还凝着细小水珠的矿泉水。
冰凉的水汽浸润着她的掌心，也让她纷乱的心跳稍稍平复。
她看着被热情包围的顾辰，看着他被递到面前的五颜六色的饮料瓶，看着他接过旁边一个高挑女生——是那个叫周珊的、据说成绩也拔尖的女生——递过去的白色毛巾，很自然地擦了擦汗湿的脖颈和脸颊，甚至还对周珊笑着说了句什么。
距离有点远，人声太嘈杂，林晓听不清。
但那个笑容，自然而熟稔。
心底刚被球赛点燃的一小簇微弱的火苗，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嗤地一声熄灭了，只留下冰冷的灰烬和呛人的烟。
她看着自己手中那瓶最普通、最廉价的矿泉水，在周围那些包装精美的功能性饮料对比下，显得如此寒酸和不合时宜。
指尖的凉意顺着血液蔓延到西肢百骸。
她默默地收回了手，悄悄地把矿泉水瓶藏到了身后，瓶身的水珠滴落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了无痕迹。
就在这时，苏晴眼疾手快地从林晓手里“抢”过那瓶水，拨开前面挡着的人，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顾辰面前，脸上是大大咧咧、毫无阴霾的笑容。
“顾辰！
给！
我姐妹林晓特意给你买的！”
苏晴清脆的声音穿透了嘈杂，带着点邀功的意味，不由分说地把那瓶矿泉水塞进了顾辰怀里，还回头冲林晓所在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
那一瞬间，林晓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脸色煞白。
她想阻止，想喊“不是”，但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辰被苏晴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弄得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接住了那瓶水。
顾辰的目光顺着苏晴挥手的方向，越过攒动的人头，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落在了那个缩在人群边缘、脸色苍白、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缝里的女孩身上。
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却盛满了惊慌和窘迫，像只受惊的鹿。
很陌生。
他挑了挑眉，似乎在记忆里搜寻这个被点名的“林晓”是谁，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被打断庆祝的淡淡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