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蜜雪冰城”店门外，那个臃肿的、咧着笑容的“雪王”人偶服里，李默感觉自己快熟了。
头上的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淌，把衬衣彻底浸透，黏糊糊地紧贴在皮肤上。
人偶服厚实的填充棉像一层保温被，牢牢裹住他，连呼吸都带着哈气。
他晃动着笨重的身体，朝路过的小朋友挥舞着塑料权杖，头套内视野狭窄而模糊，只有网格能透进一点点的光线和模糊的人影。
他整个人都湿透了。
“帅哥！
奶茶！
快点的！”
有人敲打他的身体。
“雪王！
看这边！”
手机镜头几乎怼到他的面罩上。
李默咬着牙，迈着步子。
每一次都感觉不到踩在地面上，只有脚底板隔着橡胶鞋套传来的热气蒸腾。
胃里空得发慌，早饭那点馒头咸菜早就没影儿了，酒精味混合着汗水的咸味，一阵阵地往上涌。
昨天那顿“告别宴”……去他的告别宴！
几个家里有点底子的同学，“大发慈悲”地让班长喊上了他。
刘波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大家AA，均摊下来没多少。
他去了，坐在福东来那个金碧辉煌的包房角落，局促得像条误入珠宝店的土狗。
“哟呵，默儿啊！
你也来啦？
够意思够意思！
来来来，这一轮我请！”
一个刺头假惺惺地笑着，眼睛却瞥向他手边那个压得平整的一百块，“啧，有备而来啊！
不过……咱这一桌菜加酒水，摊下来人均好像两百多了？”
周围几声心知肚明的轻笑。
“没事没事！
钱没带够，喝酒来凑嘛！
李默，是兄弟就把这杯干了！”
另一只手首接塞过来满满一杯啤酒。
他成了靶子。
酒精灼烧着胃袋，胀气顶得他喉咙发紧。
最恶心的是最后散场前，那几个人的“总结陈词”：“李默啊，别灰心。
你选的那个专业不接地气，机械工程是啥啊？
你看这里多好！
毕业后来这里首接上岗实战。
毕业就工作嘛，早积累经验，以后在随便找个快餐店当个领班也挺稳当，比我们这些瞎混的实在多了。
今天这顿，当兄弟们给你践行了！”
“践行”……他们是把他踹进了尘埃里踩。
他撑着快要裂开的胃，冲进厕所吐得天昏地暗，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100块，大概是他为这顿“告别宴”最终付出的代价。
屈辱比胃酸更烧心。
……“嘿！
大胖雪人！
动动啊！”
有孩子好奇地拍打他。
他猛地回神，动作更僵硬了。
“默子！
外面那个雪人动一下！
别僵那儿！”
店里传来领班王姐不耐烦的尖嗓门。
“好嘞王姐！”
李默赶紧嘶哑地应了一声，更加卖力地晃动起身躯。
憋屈，愤懑，被汗水浸透的无力感，像无数只小虫在他心口里啃噬。
这操蛋的世道！
凭什么？！
就在这时——滴！
一个清晰的提示音，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侦测主体：李默。
状态评估：高强度生理应激反应（高温脱水、过度疲劳）、社会价值否定感爆表、行动力显著低于基线……符合底层求生激活条件……匹配模块激活中……‘步步生金’系统绑定完成！
什么玩意儿？！！
李默浑身一僵，连晃动的动作都停住了。
意念中，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方框凭空浮现，信息清晰无比：步步生金行者：李默等级:1级（0/100000）当前步值：0财富库：0元（及时到账）规则：动能印记： 行者主动进行的步行或奔跑，每一次有效落点，将被精准捕捉并记录为有效步值。
步值转换： 每1点有效步值即时转换为1元人民币。
红利： 系统每升级一次，可获得系统礼包×1。
系统提示：步履即货币，行动即资本。
抬足所至，金钥铺路。
此刻开始，你脚下踏出的每一个印记，都将为你解锁财富之门。
起步吧！
每一步都在增值！
李默所有的委屈、愤怒、燥热，瞬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信息和最后那句金光闪闪的话冲得七零八落。
一步……一块钱？！！
走一步……就赚一块？！
如果是一千步……一千块？！！
他低头，透过缝隙看着脚下被汗水洇湿、烫到发软的塑料鞋套，一股电流首冲天灵盖！
上天？
不，是系统？！
这他妈是真的假的？
穷疯了出现幻觉了？
“雪人傻啦？
怎么不动了！”
有顾客在喊。
“李默！
李默！
人呢？！
动起来！”
王姐的声音带着火气。
李默猛地回神！
“来……来了！”
他嘶哑地吼了一嗓子，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狂野冲动，猛地抬起灌了铅似的腿。
不是为了招揽顾客，不是为了应付领班，就只是为了—— 走！
步值+1，系统经验＋1财富库：1元意念中的方框数字无声跳动！
嗡…李默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随即疯狂擂动起来！
血液在沸腾！
数字在变化！
……或许真的能踩出钱？？！！！
“嗬……嗬嗬……”傻笑声被闷在厚厚的头套里。
他几乎是踉跄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步值+1，系统经验＋1财富库：2元步值+1，系统经验＋1财富库：3元步值+1，系统经验＋1财富库：4元……每一步，那单调的数字跳动，都如同最美妙的乐章！
手机在他的大腿侧边不停地轻微震动！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细微的震动，都精准地敲打在他快要爆炸的心尖上！
这不是梦！！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来电话了！
刘波！
李默一边朝着人少处“咚咚咚”快走（步值疯狂+1+1+1），一边几乎是咆哮着扯出手机贴在头套边缘吼道：“喂？！”
“嘿！
李默！
干嘛呢？
喘这么厉害？”
刘波的大嗓门带着一种难以压抑的亢奋冲进耳朵，“咱班组织的最后一次毕业旅行，去不去？
包吃住！
听说陈思瑶也参加！”
“陈思瑶”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陈思瑶？
那个在告别宴上，穿着精致得像个小公主，坐在主位安静喝果汁，眼神偶尔扫过狼狈的他时没有任何波澜的尖子校花？
李默此刻只觉得胸肺里充盈着从未有过的力量。
他盯着意念里那个不断增加的财富库数字，一股前所未有的底气喷薄而出，对着话筒斩钉截铁地吼了回去：“去个屁！
滚！
老子没空！！”
啪！
电话挂断！
他甚至懒得去想刘波在电话那头会是怎样一副错愕的表情。
返身？
不！
目标无比明确！
他把雪王的头套一把摘下，然后迈开大步，朝着店长王姐大喊“王姐！
有事，不干了！”
步值+1，系统经验＋1财富库：XX元………… 财富库的数字在行走中疯狂跃升！
去他的告别宴！
去他的阶级！
去他的汗水！
打工？
不！
从现在起，他脚下踩出的每一步，都是在为自己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