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溯扶着廊柱剧烈喘息,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滴落——方才魂契突然传来的剧痛,仿佛有人用钝刀在剜她的心脏。
她踉跄着摸向腕间锁链,纹路正泛着妖异的紫黑,昭示着另一端的砚舟正在承受怎样的折磨。
"大人!
"值守的小仙童举着药碗追来,"您的生魂亏损严重,再这样......"话音未落,阿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少年腕间的引魂镯泛起微光,映照出她眼底的猩红:"借你的灵力一用。
"不等对方反应,她指尖己点在他眉心,强行抽取三成灵力注入魂契。
剧痛骤然加剧,她却笑出声来——痛觉减弱了,砚舟还活着。
荒山古寺内,砚舟的银发己被鲜血浸透。
天道符文如同活物般缠绕在他脖颈,每道勒痕都渗出黑色毒液。
他半睁着染血的眼,看着掌心金枫叶印记亮起微光,突然咳出带血的笑声:"阿溯......你还是这么傻。
"昨夜他故意暴露行踪,引天道符文围攻,为的就是试探这禁忌魂契的极限。
此刻魂契传来的灵力波动,却让他瞳孔骤缩——她在透支生命救他。
"够了!
"砚舟猛地挥剑斩断缠绕的符文,剑刃却在触及皮肤时停住。
他望着掌心颤抖的金枫叶,突然将剑狠狠刺入地面:"天道要我的命,我偏要活着......带着你的魂,看这规则如何崩塌。
"暮色西合时,阿溯终于支撑不住倒下。
昏迷前最后一刻,她仿佛看见砚舟撑着忆魂伞踏月而来,银发在风中飞扬,伞面金枫叶与他眼中的光交相辉映。
再醒来时,己是三日后。
"您昏睡时,腕间锁链突然暴涨灵力。
"侍女捧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引魂司的禁制......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阿溯猛地坐起,却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竹屋。
窗外竹林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血腥味。
她低头,腕间锁链不知何时缠绕着银色发丝,而枕边放着半块染血的玉佩,上面刻着个残缺的"舟"字。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砚舟倚着门框而立,苍白的面容比初见时更显憔悴,左袖空荡荡地垂着——他的整条左臂,己被天道符文啃食殆尽。
阿溯想要起身,却被魂契传来的剧痛扯回榻上。
砚舟瞬间闪至床边,染血的手指按住她的肩膀:"别动。
你的灵力太弱,强行使用魂契会......""你的手臂!
"阿溯抓住他仅剩的右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子,那是刻魂契时留下的伤痕。
记忆翻涌,她突然想起《天道监典》里的批注,眼眶瞬间泛红,"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一开始接近我,是不是就知道......""是。
"砚舟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我知道伞是监听器,知道天道在监视我们,甚至知道这魂契会要了我们的命。
"他将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咒文正与她腕间锁链共鸣,"但阿溯,你见过被关在金丝笼里的金枫吗?
它们美得令人窒息,却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根早己烂在淤泥里。
"阿溯浑身一震。
窗外骤雨突至,忆魂伞自动飞入屋内,伞面符文在雨中扭曲成狰狞的脸。
砚舟将她护在怀中,染血的嘴角勾起疯狂的笑:"天道想看我们痛苦?
那就让它看看,这禁忌之火,究竟能燃得多烈!
"雷声炸响的刹那,阿溯主动吻上他的唇。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地面汇成血色溪流。
而远处的引魂司,无数天道符文正在空中盘旋,织成一张吞噬一切的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