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过是个卖茶经营生活的普通人家,想到曾经她为被受欺负的同窗打抱不平而因此让他一个大少爷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气的后槽牙几乎快咬碎富家公子提起昨日所见之事,扯着嗓子笑道“咱们念书人竟去街头卖茶,成何体统”,说完,便猛拍了一下桌子,瞬间阴沉下脸“曾经你有什么胆量敢跟我面对面装腔作势的,害的我被教书先生和我爹一顿骂,如今瞧你这副卖茶的穷酸样,倒想看看你还怎么硬气是你欺负同窗在先,我凭本事卖我的茶赚的也是清白钱,有什么丢人的?
倒是许公子,仗着家世横行,书也不好好念,像你这种人才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那又如何?
我们家有钱,果然你们穷老百姓家的孩子还是太天真了,妄想读书来改变命运,只可惜你奋斗一生都未必能跑到我的起点,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触手可得一切”闵知秋轻笑一声“你若有家族落魄之日,怕是上街卖茶靠双手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许家公子听闻此言气的涨红了脸,勃然大怒,猛地掀翻了一旁的书桌,书本和纸笔哗啦散落了一地,指着闵知秋大骂“闵知秋,你别得意,你今日这般羞辱我,往后你别想好过许公子口气可真不小”后窗传来了陈江锋的声音,他似笑非笑的站在后窗前,许家公子闻言扭头向后窗看去,见是陈江峰,厉声嚷嚷道“陈江峰,你别多管闲事”陈江锋翻身越过后窗走进屋内,蹲下身捡起了一本书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仗着自己有个有本事的爹去仗势欺人,在这读书的地方当众撒泼,真是丢人现眼”许家公子瞪着陈江峰,敢怒不敢言,拳头攥紧的发颤,两人的家世不相上下,许家公子不敢轻易得罪“把桌子扶起来,还有你刚才的行为,向闵知秋道歉”,许家公子一听,瞬间不乐意了“我凭什么给她道歉?
陈江峰,你跟她什么关系啊,这么庇护她,她就是外地来的新同窗,家里卖大碗茶的,穷酸的很,你们认识?
你可别被她骗了!”
陈江峰语气狠厉了几分“道!
歉!”
,闵知秋揪了揪陈江峰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算了,不再计较此事了,许家公子看着所有的同窗都在看他们,心中的那团怒火熊熊燃烧,他曾仗着自己的家势,身边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阿谀奉承,如今因为一个小姑娘而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他瞪了闵知秋一眼,眼神中带着恨意,灰溜溜的离开了教室屋内的同窗都拍手叫好,闵知秋蹲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的书本和纸笔,屋内的同窗上前把桌子扶起来摆正,陈江峰捡起了一只被摔断的笔,笔的外观很陈旧,像是闵知秋用了很久很久“摔坏了?”
闵知秋眼眸中透露着些许失落,从陈江峰手中拿过了这支笔“这还是在洛阳时,同乡玩伴送我的”,陈江峰“等放学回家,我拿去给你修,只是笔杆断了,我会给你修的跟没摔坏前一模一样”这时,学堂的前院传来了砸东西的响声,闵知秋跑到木窗前透过木窗外看去,许家公子站在学堂院里大碗茶的小车摊前,车摊里摞着的瓷碗被摔碎了一地,木缸也被一脚踹倒,里面的茶水也洒了一地,也不知他从哪里摸来了一把斧头,抡起斧头正要砍向闵知秋放在学堂院子里的卖茶摊车,闵知秋瞬间大惊失色“许凌浩!
你住手!”
,闵知秋翻过木窗跑上前想要阻拦,斧头砍在了车摊的木架上,斧头落在木架上的那一刻整个车摊发出震响,陈江锋大步上前先一步阻拦,斧头掉落在地上,闵知秋展开双臂挡在了自己的车摊面前,眼里泛起泪花怒瞪着许凌浩“你恨我你冲我来,这小车是我爹亲手给我用木头打的,被你一斧子砍成这样!”
,许凌浩红着眼骂道“你让我丢尽了脸面,今天这车就得砸!”
还想捡起地上的斧子接着砍,陈江峰也是怒了,扯过许凌浩的衣领,一拳砸在许凌浩的脸上“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在学校仗势欺人欺负学友,传出去你看你爹的脸往哪搁!”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打的不可开交,同窗学友上前拉架也没能分开两人学堂的教书先生本都在后院开会,听到前院传来的动静闻声赶来,分开了在打架的两人,两人打的鼻青脸肿,许凌浩还流了鼻血“老师,陈江峰多管闲事为了闵知秋那女的打我,你看他给我打的。”
教书先生们问了问事情的起因情况,许凌浩撒谎说是闵知秋言语羞辱他在先,陈江峰还多管闲事。
闵知秋“你胡说!
是你先嘲笑我轻视我一个卖大碗茶的,说我穷酸,是你瞧不起我们,仗着自己的家世去仗势欺人,这是我早上起个大早泡好的一缸茶,还有这些瓷碗是我去当铺当了我的银镯子换成钱新买的,你必须赔!
不然我就上门找你爹妈说理去!”
教书先生们面面相觑,又转向陈江峰询问“为什么动手?”
,“先生,是许凌浩先对闵知秋无礼,说难听话,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动手,他撒谎!”
同窗学友也纷纷表示许凌浩先欺负同窗闵知秋在先,分分替陈江峰和闵知秋说话。
结果是许凌浩沦为了笑柄,沦为了过街老鼠,教书先生训斥了许凌浩一番,但因为他的家世并不敢真的体罚他,只罚他让他打扫学堂书院一个月。。。
许凌浩一脸的不服气“像你这种女人,以后给我做妾我都瞧不上”,陈江峰怒目圆瞪,上前又想教训他“你是不是找打!”
,教书先生拦下了他们,“许凌浩,你今天在学堂犯的事,我现在给你一个跟闵知秋道歉补偿的机会,不然今天你在学堂干的事,我会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爹,你爹嘱咐过我,让我在学堂管好你,现在,给她道歉那我给她道歉了,这一个月的前后书院我就不打扫了。”
教书先生怒斥“这件事不是你能讨价还价的!
赶紧道歉!”
,教书先生中有一个穿藏蓝长褂腰间挂着白玉佩的一位教书人,整个学堂的教书先生中,只有他一人敢管教在这个学堂读书的有钱少爷,现在的许凌浩内心再不服气也只能作罢“对不起”,接着从布袋里掏出了两张银票,陈江峰帮忙接过放在了闵知秋手上“一张就足够,我不要这么多,多的像在施舍,我不需要”教书先生“散了散了,赶紧都回去读书,该上课的上课”,陈江峰看出了闵知秋的失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学回去,我推着这车摊去我三舅舅家的木匠铺给你修,明天再给你推回来”,闵知秋语气里带着哽咽“你其实不必为我做这些…也牵连你受了伤…”,“小爷我皮糙肉厚的,抗打,这点小伤不碍事”陈江峰憨笑着挠挠头,跟刚才坚定维护她时对许凌浩怒目而视的凶戾模样判若两人。
——放学后,两人推着摊车离开了学堂,暮色照着两人的身影,路边的树随风摇曳,两人往路过城街的小镇走去,陈江峰没大做过什么力气活,这摊车不会使巧劲推,还没推出去三里地就累的满头大汗,陈江峰联想到闵知秋每天要推着这么重的车一个人去摆摊,况且茶缸和盛茶水的碗今天都没在车上,要是再摞上这些东西,肯定比现在沉的多“我来吧,我力气活做不惯了,像这些活呀就是使巧劲,习惯了就好,你歇歇”,闵知秋拿手帕擦了擦陈江峰额头上的汗,” 她手掌覆在车把上的力道很稳,陈江峰本想让让,可看她这利落的架势,知道她没说虚话,只能松了手,擦汗时,望着闵知秋的背影,心里那股子酸涩又漫上来 ——想到 她从卖上大碗茶之后日日都要受这份累,自己之前竟没多留意。
在前面路口拐了个弯,闵知秋把车停在了路边“走累了,歇歇,没想到去镇上的路还挺远”,陈江峰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她额间的汗水“我让我三舅舅把这轮子给打磨光滑些,这样你推起来也就不那么吃力了”,“但路不平的话轮子光滑了容易溜车”,闵知秋不经意看向陈江峰手上的手帕,是她亲自绣了百合花的那张手帕,但她注意到收尾的针线处冒出了线头“你把手帕给我,回去我再给你缝缝。
剪开了时间长了再去缝补就不美观了”陈江峰听她这么一说,耳尖瞬间发红“不用不用,就是露线头了,我自己也能缝…”陈江峰有些紧张的语无伦次的“我是说…我是说…你平时还要读书,还要去摆摊卖茶…,挺辛苦的,回去就早点休息,这手帕就是露点线头,我自己也能缝好,就不麻烦你了…”,“那你缝的时候可要小心点,我一个学过针线活的都容易扎到手”两人短暂歇息后,便继续推着车往小镇去,刚到了小镇没走几步就到了木匠铺的店外,陈江峰对闵知秋说“你在外头等一会,我去店里把我三舅舅叫出来推车”,陈江峰说罢,便走进了木匠铺店铺的小院里坐着俩伙计在忙活手里的活,“二位叔叔,我三舅舅呢?”
“在屋里喝茶呢,我去叫他你们忙着,我去吧”陈江峰走进里屋,三舅舅正捧着茶盏慢悠的品茶“江峰?
你小子是不是又逃学了,不在学堂念书,跑我这来干嘛”陈江峰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三舅舅讲了一遍,三舅舅放下了茶盏“我出去看看”闵知秋站在外头等着,见两人出来,赶忙行礼,三舅舅围着车摊转了一圈看看“害,小毛病,明一早就能来取”,陈江峰“三舅舅,你可得好好给修,坏的地方修好了,也得加固一下”接着又絮叨几句“这轮子你磨的光滑点,然后再安上个支撑的东西,不然溜车车架上的毛刺也都打磨打磨把你店里那套瓷碗首接放车橱里臭小子,把你三舅舅当能许愿的神仙了,啥都能往车上装?
那套瓷碗都让你拿去,你让我拿什么招待客人?”
“再买呗嘿兔崽子!”
闵知秋在一旁听得心里暖烘烘,又怕三舅舅为难,忙开口:“三舅舅,不用麻烦,能修好车摊就够了,瓷碗您留着用”三舅舅说道“看在人家小姑娘多心善,做事会替别人考虑,倒是你这小兔崽子,净给你三舅舅惹麻烦,我橱柜里那陶瓷碗明天来取车的时候让小姑娘拿去用吧”知秋向三舅舅行礼鞠了躬“谢谢三舅,我明天来拿车,把大洋一块付给你”,三舅舅摆了摆手“小事,又不是大修,你和江锋还是朋友,不收钱了,改日多带几个人来照顾我这边的生意就成”陈江峰摸了摸摊车木架上的斧头痕迹“三舅,这地方到时候你拿红木给补一下,这样修好了我觉得也美观你三舅舅我可是这北平城及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手艺木匠,不管什么样的东西,都能让我修的做的一点瑕疵都看不出来,就是可惜三舅舅没有自己的孩子,我这手艺…估计慢慢的就失传了,江峰啊,你这孩子要是能在我这也学点本事就好了,再加上你父亲去教你做生意以后继承他的家业,不管学手艺还是学生艺,只要学会了一辈子受用”三舅舅虽是笑着说的,但是知秋也看出了他神情黯淡难掩的些许失落“我对木匠工艺并不感兴…”闵知秋掐了陈江峰的胳膊一下“三舅舅,我有空就和他一起来您这学手艺,您这手艺不会失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