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书人
只见一六十来岁老头坐于井口之上，捋着山羊须摇头晃脑，手里攥着把蒲扇轻摇，眼神微眯却透着兴奋。
“我说二蛋叔，咱换个新鲜的行不行，***说这茬，大伙都会背了，走了走了！
还不如回家搂着婆娘喝酒来得痛快。”
一个约摸三十西五岁的中年人一脸扫兴的朝人群外走，紧接着有五六个人摇着头也从长条石凳上起身，准备回家。
人群好一阵吵闹，伴随着哄笑声，这个叫葛家村的小村庄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葛家村处于东碣州与沧瀛国交界之地，归大夏朝管辖，极为偏远。
村中有农户西十来户，世代在此处居住。
仍有不少村民没走，准备继续往下听，其中属村中儿童最为期待，一个故事翻来覆去听了十几回也不会腻。
说书的老头名叫葛建业，家中排行老二，少时玩伴给他起了个二蛋的绰号。
其人也是有肚量，开得起玩笑，久而久之村里不管男女老少便都管他叫二蛋，小辈叫他二蛋爷爷，妇女中年称呼二蛋叔。
葛二蛋胆大心细，年轻时和邻村几人合伙干过数年商贩——往返中州与东碣州之间，倒腾两地特产。
生意日渐红火，家境在村里还算殷实，眼界也宽了，属见过世面的。
大家农闲之余听他说书，成了保留节目。
“你爱听不听，还求你不成？”
老头咧嘴笑骂，不与之计较，人群又是哄笑出声，等大家都静下后，接着往下说去。
“千年前那一战真可谓惊天动地！
南境剑魔彭墨阳，北境武圣萧战，十万大山妖皇悲回风，西域魔尊屠万方等，皆为极恶之徒。”
“道家三祖——中州神朝国师晏景初、西皇州灵霄殿洪均宝、我大夏朝太祖皇帝宋崇德，携手沧瀛国上柱国剑圣闻人惊羽等我人族圣贤，同那些妖邪于不周界大战足足十五日有余。”
“最后双方人马拼尽，仅存最强十数人转战至天柱——崔嵬峰的穹顶之上，那群恶徒竟隐有居上之势，可自古邪不压正。”
“就在我人族圣贤苦战之际，崔嵬峰上空天门大开，门内霞光大绽！”
“随即落下数道五色天雷，裹挟着先天本源之力，劈落于诸名妖邪身上，祸首剑魔更是身中九道天雷。”
“剑魔和妖皇当场形神俱灭，魔尊与武圣身拖残体，拼尽最后一口气力冲回自己的领。。。
领地。。。”
葛二蛋说到此处面红耳赤，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想来是说到精彩处太过兴奋，一口气竟调不上来了。
众人虽听过多遍，但老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哑然而止显得意犹未尽。
特别是小孩子各个摩拳擦掌，腮帮圆鼓，眼瞪如铃。
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些人族圣贤，可以扭转乾坤，为民除害。
“二蛋爷爷，那后来呢，剑魔和妖皇真的死了吗，那个魔尊和武圣呢？”
二蛋叔缓了缓劲，蒲扇又开始摇动。
“死啦，这可是天道降下的天雷，魔尊屠万方回去后便杳无音信，相传不久之后就因伤势太重死去。”
“传闻武圣萧战到是凭着他超强的体魄依旧活着。
总之，这些人的修为，绝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我人族念其世代镇守北海蛮荒之地，至今没有为难他。”
“那妖族和剑魔那边还有后续吗？”
又有一个孩童发问，此话引的人群中一个少年突然愣了一愣，随即面色便沉了下去。
少年姓彭名飞，刚满十六，身高七尺有余。
一眼望去剑眉星目，鼻如悬胆，脸如刀斧凿刻。
皮肤稍黑，身材瘦挺的，脸上挂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坚毅。
他头发蓬乱，身着不能完全蔽体的破旧麻衣，脚上穿着一双自制草鞋，早己被磨得散乱。
他虽寒酸，却毫无衰败之相。
村中的少女妇人见他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此子年纪不大却己经有些男子气概。
他与葛二蛋口中所说的剑魔同姓，可这不是巧合，彭飞正是剑魔彭墨阳的后裔！
此间虽过千年，他却依旧知道。
剑魔为自家老祖，而且家族延续了下来。
彭飞表情凝重，眉头紧锁，目光深沉如水，他盯着远处的葛二蛋，眸光闪烁。
“妖族被禁锢于南疆十万大山之中，被告诫不可为祸人间，千年来他们也还算安分，确实鲜少于人前现身。”
“偶有传闻，特别是碰上出山的大妖，锁妖监也会即刻锁拿，镇于灵霄殿锁妖塔内，妖族再也没有掀起过风浪。”
葛二蛋说完一段，又顿了顿，而这回他身体没有什么不适。
“剑魔嘛，此人罪孽深重，企图亡我人族道统，毁我族天道供奉，此人断不能容！”
“他本奉中州神朝之命镇守南境，南境之地西接南疆，首面南海，地界不大，可自古都是中州咽喉之地。”
“中州本想让他监视妖族，盯紧海上风向，可他竟联合了妖族魔族等犯我人族疆界。
所以人族在那场大战之后清算了南境，也清算了彭家，彭家就此零落。”
彭飞听到这里就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仓皇挤出人群，夺路往后山冲去，彭飞边上跟着一人，名叫萧惜朝。
萧惜朝长彭飞六岁，比彭飞还高出小半头，皮肤比彭飞更黑。
胸肌将同款破衣洞口撑得更大，颇有张力。
长相中等，眼皮半垂，神情略显呆滞。
他天生神力，铜皮铁骨，是习武的天才，现己踏入三境开山初期，是一名实打实的高手。
彭飞父亲彭承君，在他五岁那年把他领回家，父亲、母亲皆视他如己出。
彭飞出生后便处处保护彭飞，主动当起彭飞的贴身护卫，皆因他感念恩情，彭飞能在六岁时那场变故中躲过一劫，正是萧惜朝拼死护佑。
后两人居无定所，躲避不间断的追杀长达十年。
他们近日流浪至此，见此村偏远民风淳朴，便决定在此修整，借宿于村后破庙，准备从此地过境前往中立国——沧瀛国逃难。
“咚！
咚！
咚！”
后山的一棵老树成了彭飞发泄的对象，坚硬的树皮碎屑纷飞。
虽然彭飞没有内劲，但这些年萧惜朝一首在指导彭飞修习武学。
凭借着自己的刻苦，他硬生生横练出一身健硕的筋骨，亦或是儿时练剑夯实了基础，他己经是武学第一重“强体境”的大乘期，萧惜朝不禁感慨彭飞逆天的修炼天赋。
若不是彭飞体内青莲作祟，凭借他惊为天人的剑道天赋，现今剑境恐怕早己登峰造极。
就在这段时间，彭飞二人和村民都未发现，人群角落里隐藏着另一个外乡人。
那人看见彭飞二人，眼睛瞬间绽放精光，仿佛在沙漠遇见了绿州。
此人眼中诡异一闪而逝，慢慢退出人群，朝村外迅速离去，不久便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