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叫我小叫花子。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
又摸了摸头上打成死结的头发。
脸也好久没洗了。
在人间,这样邋里邋遢,就是个小乞丐。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在昆仑山上,这不过一个净尘诀就搞定了。
如今我却无能为力。
脏就脏吧。
我的哀叹,惹得身旁的谢老大哈哈大笑。
我凑到他面前熏他。
他果然嫌弃的捂着鼻子跑。
我抓着他的衣袂,被他带的飞了起来。
就这样打打闹闹,不知走了多久,我的灵力越来越足了。
己经可以稍微悬空挂着。
进一个大的城门时。
我看见门匾上写着‘京华城。
’以前听许愿池许愿的人提过,是个很繁华的大城。
也是真的大,我走了半天,才走完一条街。
我在街边破庙住了下来。
破庙里如我一般大的娃娃有好多。
他们每天都出去抢吃的。
其中一个娃娃看起来眼睛还亮亮的。
有光的眼神,可是他抢不到吃的。
被饿的奄奄一息时,我问他,“你应该才刚当乞丐吧?”
他点点头,单纯又天真与我说,“我家人很快会找到我的。”
“哦,你是走丢的?”
他又点头。
谢老大身边的仙使上前道,“树奶奶,他家有个姨娘将他扔出来的。”
“目的是为了争宠,因为她肚子里己经有一个了。”
“他是哪家的,你可知?”
我看着仙使问道。
他有些为难地瞟了一眼,垂眸看书的谢老大。
“百年望族,王家嫡子。”
我懂了,这个可以救。
又是功德一桩。
于是我拉着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王继,后继有人的继。”
“我送你回王家可行?”
他一脸懵,“我不记得是谁家的了,我己经出来好久了。”
我带着王继回了王家。
看着他被一大群人拥簇着进了门。
我才放心的离开。
可是好饿,我被饿晕了。
我明明记得自己可以好久不吃东西的。
还是会晕啊!
那时我不知道,天道让我与他相遇,就会在节点上控制我。
倒下时,碰到了身旁经过的马车。
那是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
两匹拉车的高头大马被养的油光水滑,膘肥体健。
马车虽不大,却挂着镶金边的穗子。
穗子随着马车的晃动,不徐不慢的摇着,煞是好看。
闭眼前,我好像看见了庄子里那个小公子。
再醒来时,我躺在一架铺着蚕丝被的床上。
小公子靠在床边假寐。
我刚一动弹,他便醒了。
“你醒了?
你怎么会来京华?
京华离你家几百公里远呢。”
他连环炮一般地问道。
我眨巴着大眼睛,一句一句回他,“走来的啊!
我怕被爹娘卖了,就逃了。”
他小声嘟囔着,“难怪后来没见到你人了,还以为被卖了。”
“你以后有何打算?”
他撑着头看着我。
手还在我脸颊上揉着。
“哎哟,好疼……”一阵刺痛传来,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摔倒了,撞在马车沿上,肿了一块。”
我这才看清,他在给我上药。
我坐起身,身上己经换了干净衣衫。
是件襦裙。
他似乎对我以后的事,很感兴趣,又问道。
“你以后有何打算?”
“不知道,我当时就没想那么多。”
虽有千万年的智商。
可,我现在身体还小,什么也做不了。
还容易被人卖到楼子里。
小公子想了想,“反正你也只跟我熟,要不你就留在我家吧,我养你就好了。”
我眼睛一亮,这个办法挺不错的。
于是我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会干活,等我大了,我就离开。”
“你也可以不离开啊,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真的?”
“真的。”
于是我在他家留下了。
他总是很忙,忙着练剑,忙着读书,忙着参加宴席。
对了,他叫萧承苍,是个小王爷。
我家那里的青州府属于他的封地。
他每年都会去待一段时间。
庄子里凉快,偶尔他会去避暑。
京华这边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主子。
其余便是很多丫鬟婆子。
据他说,当今圣上是他的皇兄。
他还给我取了个名字。
“就叫萧云舒吧!
愿你余生舒心快乐。”
“真好听,上过私塾的就是不一样。”
谢老大就不会取这么好听的名字。
我虽这么想,却没说。
谢老大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斜瞪了我一眼,满是不服气的表情。
我回他一个鬼脸。
今日,他进宫参加晚宴去了。
我一个人过新年。
他将丫鬟紫华留给了我。
“你还小,莫要乱跑,待会我就回来陪你。”
他与我一般大,个头还没我大,却像个小大人一般叮嘱我。
还拍了拍我的头。
“乖些,我给你带好吃的来。”
走时,我去大门送了他。
他带着一大队黑甲武士离开了。
走时精神饱满,情绪淡定。
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
“他是被护卫抱上马的。”
谢老大拉着我,让我聚集灵气,多涨点修为。
渡劫也能顺利些。
我只好照做,坐了大半天,京华城的灵气寥寥无几。
气的谢老大不理我,又捧着话本子看。
我快睡着了,萧承苍才回来。
也给我带了吃的,只是神情有些萎靡。
一碟凉糕被紫华摆放好,端给我。
凉糕真好吃,冰冰凉凉,软软糯糯的。
还有一股桂花的香味。
吃进嘴里,那香味一首在鼻腔萦绕。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本着报恩的心态,我问他,“你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眼眶却泛了红。
“皇兄终究不是父皇,关系没那么亲近。”
说完,他便不开口了。
谢老大坐在摇椅上,慢慢晃。
看他不开口,便给我解释。
“皇帝想让他长年在封地,无召不得回。”
他翻了一页书,垂眸淡定道,“太后舍不得,便跟皇帝吵了起来。”
“然后他听见了,主动请缨离开。”
“大抵是皇帝又改主意了,就让他留下。”
原来为这事。
人一生本就如此,更何况是父子成仇,兄弟阋墙的皇室。
“你要看开些,亲人本就是为了渡你而来的,有的报恩,有的报仇。”
“你要放下执念,才能化茧成蝶。”
我本意是想劝他看开些。
“身在皇室更应该顺应自然,顺势而为,想那么多干嘛。”
莫要为了不值得的烂人烂事纠结于怀。
我都长了千万年了,还不知烦恼为何物。
想到这,我又拿凉糕塞进他嘴里。
他咬了一小口,笑道,“云舒吃,我己经吃过了。”
“好吃。”
他将我拉到身边坐下,“好吃下次让厨房给你做。”
他张嘴打了个哈欠,眼眶湿润了。
“今夜虽要守岁,你我终究还太小,还长身体,就先睡吧。”
我点点头,几口吃了凉糕,“那我回去睡了。”
他不让,“你与我一道睡吧,免得来回折腾。”
于是我被他拉着一起去了他房间。
他又吩咐厨房给我做了消食的汤。
喝完己是大半夜了,我困得实在受不了了。
当他脱了外袍,我看见了那棵被我种下的槐树花痣。
花朵成了苞。
我喜滋滋地抱着他,“原来就是你啊!
害我好找。”
他一脸好奇地望着我,等我下文。
我却没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