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在会议室的玻璃窗上,模糊了外面城市的轮廓。秦晚站在投影幕布前,
手中的激光笔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愤怒。她深吸一口气,
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尖锐。"程总,恕我直言,
您提出的修改方案完全违背了桥梁设计的基本原则。"秦晚将激光笔指向屏幕上的结构图,
"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施工,在风力达到八级时,桥面就会出现不可控的振动。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十几双眼睛在她和坐在首位的男人之间来回转动。
程远——市建投集团最年轻的副总,
三十岁就掌管着这个城市半数以上的基建项目——正用一种难以解读的眼神看着她。
秦晚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这是她作为总工程师负责的第一个大型项目,
而此刻她正在公开质疑甲方的意见。职业***,她脑子里闪过这个词。程远放下手中的钢笔,
金属与实木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秦工,
你能详细解释一下你的担忧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秦晚愣了一下,她本以为会遭到更强烈的反驳。她调整呼吸,
迅速调出电脑中的模拟数据,"请看这里,我们做了三次风洞实验,
结果显示..."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秦晚完全沉浸在专业术语和数据中,她忘记了紧张,
忘记了这是在挑战甲方的权威,
甚至忘记了对面坐着的是业内赫赫有名的程远,她只是本能地想要保护这座桥——她的桥。
"...所以,如果一定要在预算上做削减,我建议从装饰性结构入手,
而不是主梁的支撑系统。"秦晚结束了自己的陈述,突然意识到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程远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节奏缓慢而规律,他忽然站起身,走到投影前。
秦晚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程远比她想象中还要高,
靠近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秦工,"他指着屏幕上的一组数据,
"这个参数你们是怎么得出的?"秦晚眨了眨眼,
迅速调整思绪,"这是根据国际桥梁协会最新修订的荷载标准重新计算的,
比国内现行标准严格了15%。"程远点点头,
转向自己的团队,"我认为秦工的建议很有价值,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他停顿了一下,
"预算问题我们再想办法。"秦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痛告诉她这不是做梦。会议结束后,秦晚正在收拾资料,一杯咖啡被推到她面前。她抬头,
对上了程远深邃的眼睛,"辛苦了。"他简短地说。咖啡是黑咖啡,不加糖。
秦晚最喜欢的口味。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也没有问。"谢谢。"她抿了一口,
苦涩中带着微妙的甜味,"我以为你会坚持己见。"程远靠在桌边,
松了松领带,"我坚持的是正确的事情,而不是我的面子。"他看着她,
"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想象?"秦晚挑眉,"程总之前就听说过我?
""西南交大最年轻的桥梁工程博士,学生时代就获得过国际设计大奖。"程远微微一笑,
"业内对你的评价是'才华横溢但固执己见'。
"秦晚忍不住笑了,"后半句我承认,至于才华...我只是比较较真而已。
""较真是好事。"程远的目光落在她电脑屏幕上未关闭的设计图上,
"尤其是对我们这一行来说。"那一刻,秦晚感到一种奇妙的共鸣。
在这个充斥着利益和妥协的行业里,她很少遇到像程远这样既懂技术又坚持原则的甲方。
"关于预算,"程远突然说,"我有个想法..."他们就这样站在空荡的会议室里,
讨论到天黑。当秦晚终于合上电脑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我送你回去吧。"程远提议。
秦晚摇摇头,"我还得回办公室一趟,明天是节点汇报。
"程远皱眉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了,你吃饭了吗?"秦晚这才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
她诚实地摇头。"走吧,先吃饭。"程远的语气不容拒绝,"工作狂也需要补充能量。
"他们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面馆。秦晚惊讶地发现程远对这里很熟悉,
甚至知道老板娘姓李。"你常来这种地方?"秦晚忍不住问。在她的想象中,
程远这样的高管应该出入高档餐厅才对。
程远熟练地用筷子搅拌着面前的牛肉面,"大学时我在这附近租过房子。这家店开了二十年,
味道一直没变。"他抬头看她,"怎么,觉得我不该吃路边摊?"秦晚摇头。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接地气。""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形象?高高在上的资本家?
"程远半开玩笑地问。秦晚脸红了。"不是...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正常。"秦晚说完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形容.程远却笑了起来,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秦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那晚之后,他们的工作关系变得顺畅起来。程远尊重秦晚的专业判断,
而秦晚也学会了在坚持原则的同时考虑实际可行性。三个月后,项目进展顺利,
主桥墩顺利浇筑完成。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了平静。
秦晚接到电话时是凌晨三点,工地值班人员报告说,由于暴雨导致河水暴涨,
刚浇筑的桥墩基础可能受到冲刷。她立刻驱车赶往现场。雨大得几乎看不清路,
雨刷器开到最大也跟不上雨水倾泻的速度。当她赶到时,工地已经乱成一团。"秦工!
"项目经理老张跑过来,脸色苍白,"南侧基础已经被冲刷出两米深的坑,
再这样下去..."秦晚没等他说完就冲向河边。湍急的河水咆哮着,
夹杂着树枝和杂物冲击着临时围堰。她立刻意识到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立刻调两台挖掘机过来,装沙袋!"她对老张喊道,"通知下游所有人员撤离!
""已经通知了,但挖掘机...""没有但是!"秦晚几乎是吼出来的,
"如果这个基础垮了,整座桥都会受影响!"她抓起一件雨衣冲向最危险的位置,
指挥工人加固围堰。雨水打在脸上像小石子一样疼,但她顾不上这些。如果这个桥墩倒了,
不仅意味着数千万的损失,更可能危及下游居民的安全。就在她亲自上阵搬运沙袋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身旁。程远,西装革履的程远,此刻正卷起袖子,
和她一样在泥水中奋战。"你怎么来了?"秦晚惊讶地喊道,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程远将一个沙袋扔进缺口。"我的项目,我能不来吗?"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别废话了,
干活!"他们并肩工作了整整四个小时。当黎明来临,雨势终于减弱时,险情得到了控制。
秦晚精疲力竭地坐在泥地上,浑身湿透,手被沙袋磨出了血泡。程远递给她一瓶水。
"喝点水。"秦晚接过,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瓶子。程远在她身边坐下,
同样狼狈不堪。"你知道吗,"秦晚突然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甲方领导亲自搬沙袋。
"程远笑了笑,"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女工程师在洪水中指挥若定。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种无需言说的理解在其中流转。在那一刻,
甲乙方的关系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们是两个为了共同目标而奋斗的专业人士,
仅此而已。"你的手。"程远突然抓起秦晚的手腕,皱眉看着她掌心的伤口。"没事,小伤。
"秦晚想抽回手,但程远已经找出纸巾,轻轻擦去她手上的泥水。"回去记得消毒。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破伤风可不是闹着玩的。"秦晚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程远的手指温暖而干燥,与她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那次抢险事件后,他们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程远开始频繁出现在工地,
有时带着咖啡和点心,美其名曰"慰问一线员工",
但秦晚注意到他总是会在她的办公室多停留一会儿。而秦晚也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些偶遇,
程远谈论工程时眼中闪烁的热情,解决难题时展现的智慧,甚至是偶尔流露出的幽默感,
都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一个周五的傍晚,秦晚加班到很晚,项目进入关键阶段,
她几乎每天都工作到深夜,当她终于合上电脑时,整层楼已经空无一人。她揉了揉太阳穴,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右胸传来。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秦晚从抽屉里取出止痛药,
干吞了下去。最近工作压力大,她把这归咎于疲劳和压力。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程远走了进来。"还没走?"他看到秦晚手中的药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还好吗?
"秦晚迅速把药瓶塞回抽屉。"没事,只是有点胃疼。"程远看起来并不相信,
但他没有追问,"我正好也要加班,一起走吧。"下楼时,秦晚感到一阵眩晕,
不得不扶住墙壁。程远立刻扶住她的手臂,"你真的没事?""只是有点低血糖。
"秦晚勉强笑了笑,"可能晚饭没吃好。""正好我也饿了,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程远的语气不容拒绝。他们去了上次那家面馆。秦晚没什么胃口,
但还是在程远的注视下勉强吃了几口。回程的路上,程远突然在一家药店前停下,
"等我一下。"他说。几分钟后,他拿着一个袋子回来,递给秦晚,"胃药和维生素。
还有..."他掏出一个保温杯,"以后别干吞药片,对胃不好。"秦晚愣住了,
这个小小的关怀让她鼻子一酸,"谢谢。"她轻声说,不敢抬头看他。"秦晚,
"程远突然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往常的"秦工","你知道你可以依靠别人的,对吧?
"秦晚抬头,对上程远关切的目光。那一刻,她几乎想要告诉他关于胸痛的事,
关于她的担忧和恐惧。但最终,职业习惯占了上风。"当然。"她微笑着说,"团队合作嘛。
"程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到家给我发个消息。"那天晚上,
秦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胸部的疼痛已经减轻,但另一种不安在她心中蔓延。第二天一早,
她预约了医院的体检。一周后,体检结果出来了。秦晚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
手中的报告单仿佛有千斤重。"秦小姐,从检查结果来看,
我们发现右乳有一个2厘米的肿块,边界不清,初步判断恶性可能性较大。
"医生推了推眼镜,"需要进一步做活检确认。"秦晚感到一阵耳鸣,医生的声音变得遥远。
"乳腺癌?"她听见自己问,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还不能确定,但可能性确实存在。
"医生的语气尽量平和,"考虑到你的年龄和家族史...""我没有家族史。
"秦晚机械地回答。她的母亲、外婆都没有乳腺癌,为什么是她?走出医院时,
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秦晚站在台阶上,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她的手机响了,是程远。
她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终没有接听。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晚像行尸走肉一样工作着。
活检确诊了最坏的结果——浸润性导管癌,二期。医生建议立即手术,配合化疗和放疗。
"治愈率有多少?"秦晚问,声音平静得可怕。"如果治疗及时,五年生存率在80%以上。
"医生谨慎地回答,"但需要看术后病理和后续治疗反应。"80%...,
秦晚反复咀嚼着这个数字。不算差,但也不算好。20%的概率,她会死。
她开始秘密安排治疗时间,以各种借口请假。对程远,她选择了疏远。项目进入关键阶段,
她以此为理由减少了与他的接触。每当程远关切地询问她的健康状况,
她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一个雨夜,程远终于堵住了她,秦晚刚结束一次化疗,
强撑着回到办公室取文件,当她推开门,发现程远坐在她的椅子上时,几乎转身就跑。
"你到底怎么了?"程远站起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这两周你一直在躲我。
""项目很忙。"秦晚避开他的目光,"你也知道,马上要...""别跟我说工作!
"程远罕见地提高了声音,"秦晚,看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晚咬紧嘴唇,
她不能告诉他,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分心。项目需要他,需要他们俩。
而且...她不敢想象程远知道后会怎样。怜悯?同情?还是..."我没事。"她坚持道,
"只是有点累。"程远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拉入怀中。秦晚僵住了,
鼻尖萦绕着程远身上熟悉的气息。"别骗我,"他在她耳边低语,"求你了。"那一刻,
秦晚几乎崩溃。她多想告诉他自己有多害怕,多需要他的支持。
但她只是轻轻推开他,"我真的没事。只是...需要一些空间。
"程远的表情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不,不是你的问题。
"秦晚摇头,"是我...我需要专注工作。"一阵沉默。程远后退一步,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他转身离开,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上回响。秦晚站在原地,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才允许自己滑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那天之后,程远确实给了她空间。
他们的交流仅限于工作邮件,简短而正式。项目仍在推进,但两人之间的温度降至冰点。
秦晚开始接受二次化疗,化疗后的第三天,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看着里面那个陌生的自己,
苍白的脸色,稀疏的头发,锁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肤。她轻轻触碰右胸手术后留下的疤痕,
那道粉红色的印记蜿蜒如一条丑陋的蜈蚣。副作用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脱发、恶心、无休止的疲惫。她剪短了头发,戴上假发上班。没有人发现异常,
除了老张偶尔会问"秦工最近脸色不太好"。一个深夜,秦晚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时,
一阵剧痛袭来。她蜷缩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衬衫。止痛药已经不起作用了。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叫救护车。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程远站在那里,
手中拿着两杯咖啡。当他看到秦晚的样子时,咖啡杯掉在了地上。"秦晚!"他冲到她身边,
"你怎么了?"秦晚想说话,但疼痛让她只能发出微弱的***。程远立刻掏出手机。
"我马上叫救护车。""不...等等..."秦晚抓住他的手腕,
"抽屉...药..."程远翻出她的药瓶,当他看清标签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是...化疗药?"秦晚知道瞒不住了。程远的手在发抖..."你...癌症?
""乳腺癌,二期。"秦晚终于承认,
"已经...做了手术...现在在化疗..."程远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
又迅速变成痛苦。"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破碎,"为什么一个人承受这些?
"秦晚闭上眼睛,泪水滑落。
"项目...不能耽误...我不想...让你分心...""傻瓜。
"程远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哽咽,"你这个固执的傻瓜。"救护车来了,
在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刻,秦晚紧紧抓住程远的手。"对不起。"她小声说。程远摇头,
"别说话,我陪你去医院。"在医院的走廊上,程远一直握着秦晚的手,当医生询问病史时,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秦晚的状况知之甚少。这个他深深在乎的女人,一直在独自承受着什么?
"为什么瞒着我?"当秦晚被安置在病床上,注射了止痛药后,
程远终于问出了这个折磨他的问题。秦晚看着他,眼中是深深的歉意。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项目对你那么重要...""你比任何项目都重要!
"程远几乎是吼出来的,引来护士的侧目。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秦晚,
你以为我只是把你当作一个工作伙伴吗?"秦晚愣住了,他们之间从未明确过什么。
那些咖啡,那些深夜的交谈,那个拥抱...她一直不敢确定其中的含义。
"我..."她不知该如何回应。程远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这里,
早就被你占据了。从你在会议上据理力争的那一刻起,
从你在暴雨中指挥抢险的那一刻起...也许更早。"秦晚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程远...""别说了。"程远打断她,"现在你只需要专心治疗。
其他的...我们有的是时间。"但秦晚知道,时间恰恰是他们最缺乏的东西。
医生私下告诉她,虽然她的癌症还处于二期,但病理类型较为恶性,复发风险很高。"程远,
"她轻声说,"我的预后...不是很好。"程远的表情变得坚定。"那又怎样?
我们一起面对。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们不再有遗憾。"化疗的副作用越来越严重,
秦晚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体重也急剧下降,她一个一米六七的身高,现在才九十二斤。
项目仍在继续,秦晚在身体状况允许时仍然工作,程远则承担了更多协调工作。
一个周末的下午,程远推着轮椅带秦晚来到他们共同设计的桥梁工地。主体结构已经完成,
雄伟的桥身横跨江面,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看,"程远指着桥塔,
"那是你坚持要修改的部分。现在它成了整座桥最漂亮的线条。"秦晚激动地笑了,
"我们的桥。""对,我们的。"程远蹲下身,与她平视,"秦晚,等你好起来,
我们一起去世界各地看桥。金门大桥、悉尼海港大桥、米约高架桥..."秦晚点点头,
但心里知道这可能永远只是一个梦想。她的最新检查结果显示,癌细胞有扩散的迹象,
医生建议更换更激进的治疗方案。自从程远知道她患病后,
他就固执地闯入了她精心构筑的隔离区。送药、送饭、甚至强行带她去医院复查。
她试过冷言相对,但程远就像一堵温柔的墙,无声而坚定地挡在她与自我毁灭之间。
可秦晚不想程远越陷越深,于是,又像一开始那样疏远他,甚至不见他。手机在客厅响起,
又是程远。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个未接来电。秦晚用冷水拍了拍脸,强撑着走回卧室。
桌上摊开的设计图纸还有她前几天吐过的痕迹,当时是程远给擦拭干净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短信:"我在你家楼下,我会等你到八点。"秦晚看了看时钟,七点四十。
她走到窗前,微微拉开窗帘,楼下果然停着程远的黑色奥迪,车窗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
十二月的寒风卷着枯叶拍打在车身上。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我看到窗帘动了,穿暖和点,
外面零下五度。”秦晚苦笑,他总是这样敏锐。作为结构工程师,
她习惯把一切变量控制在计算范围内,但程远是个无法计算的意外荷载。
她回复:"我需要工作。请回吧。"几乎是立刻,回复就来了:"那我上来。
带了热粥和你需要的计算书。"秦晚叹了口气。程远太了解她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