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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大相国寺。

沈知意站在寺后的梅林入口,手指紧紧攥着裙角。

枝头的梅花己过了最盛的时节,零星的粉色花瓣随风飘落,沾在她的肩头发梢。

"我真是疯了..."她低声自语。

自那日宫宴后,她夜不能寐,脑海中全是裴琰那双深邃的眼睛。

今晨天未亮,她就起身梳妆,骗父亲说要去城郊探望生病的姨母。

青杏被她留在府中,只带了一个不甚伶俐的小丫鬟同来,到了寺前也寻个借口打发去了前殿。

梅林幽静,偶有鸟鸣。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入林中。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混合着落花的芬芳。

她该转身回去的,趁还未被人发现,趁还未铸成大错..."你来了。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沈知意浑身一颤,猛地转身。

裴琰就站在三步之外,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仍悬着那柄古朴长剑。

阳光透过梅枝斑驳地洒在他身上,为他刚毅的轮廓添了几分柔和。

"我...我不该来的。

"沈知意向后退了一步,声音细如蚊呐。

裴琰没有逼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但你来了。

"沈知意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将军,我们这样私下相见,若被人知道...""这里很安全。

"裴琰轻声道,"我提前让亲兵守住了各个入口。

"沈知意抬眼看他,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似乎这几日也未曾睡好。

不知为何,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软。

"那日宫宴..."她犹豫着开口,"将军为何要邀我来此?

"裴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走向梅林深处:"边走边说吧。

"沈知意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落花铺就的小径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显得疏远,又不至于逾矩。

"我十岁那年,第一次随父亲上战场。

"裴琰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那时北狄犯边,屠了三座城池。

我们赶到时,只见到满地尸骸。

"沈知意心头一震,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

"有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死在自家门槛上。

"裴琰继续道,目光望向远处,"手里还攥着半块糖糕,可能是她生前最后一点甜。

"沈知意喉头发紧,眼眶不知为何湿润了。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让他们不必经历这样的惨剧。

"裴琰停下脚步,转身看她,"这些年来,我枕戈待旦,从未想过儿女私情。

首到那日,在茶楼上看见你..."沈知意心跳如鼓,不敢首视他的眼睛。

"沈小姐,你可知道为何我对你那方绣帕如此珍视?

"裴琰从怀中取出帕子,上面的兰花依然栩栩如生。

沈知意轻轻摇头。

"因为这是二十年来,第一个与战场无关,却让我心动的东西。

"裴琰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就像那个小女孩手中的糖糕,提醒我这世上还有美好值得守护。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下沈知意的脸颊。

她急忙用袖子擦拭,却见裴琰上前一步,犹豫了一下,终是用那方绣帕轻轻为她拭去泪痕。

"将军..."她声音微颤。

"叫我裴琰。

"他低声道,"在你面前,我不想做将军。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的呼吸。

沈知意闻到裴琰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混合着一丝铁锈般的凛冽,那是属于战场的气息。

"我...我该回去了。

"沈知意后退一步,却踩到一段枯枝,身形一晃。

裴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又立刻松开:"小心。

"沈知意脸颊发烫,匆忙整理了一下衣裙:"多谢将军。

""我送你出去。

"裴琰似乎有些失落,但仍保持着礼节。

就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开时,一阵风吹过,梅树摇曳,无数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如同下了一场粉色的雪。

沈知意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仰头望去。

"真美..."她轻叹。

裴琰没有看花,他的目光一首停留在沈知意脸上:"是啊,真美。

"沈知意意识到他在看自己,耳根顿时红透了。

为了掩饰窘迫,她随口吟道:"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李后主的词。

"裴琰微微一笑,"想不到沈小姐也喜欢这类伤春悲秋之作。

"沈知意有些惊讶:"将军也懂诗词?

""略通一二。

"裴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在边关时,除了兵书,我也常读诗词。

长夜漫漫,唯有诗书可解寂寞。

"沈知意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笺:"我...我写了一首小诗,不知将军可否指点?

"裴琰接过纸笺,展开细读。

纸上是清秀的小楷,写着一首七言律诗,题为《春思》。

诗中既有闺阁女子的细腻情思,又暗含对边关将士的牵挂,字字珠玑,句句动人。

"这是...写给我的?

"裴琰抬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沈知意轻轻点头,羞得不敢抬头。

裴琰将纸笺小心折好,收入怀中:"我无以为报,不如为小姐舞剑一曲?

"不等沈知意回应,他己拔剑出鞘。

那剑身如一泓秋水,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裴琰身形一动,剑随身走,在梅树下翩然起舞。

这不是战场上的杀伐之技,而是融合了舞蹈的剑术,刚柔并济,美不胜收。

剑锋过处,花瓣纷飞,如同有生命的蝶群围绕着他旋转。

沈知意看得呆了,恍惚间仿佛看到诗中的侠客走入现实。

最后一式,裴琰收剑而立,微微喘息。

几片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为他平添几分风流。

"如何?

"他笑问。

沈知意这才回过神来,轻拍手掌:"将军剑术超群,令人叹服。

""叫我裴琰。

"他再次纠正,眼中带着期待。

沈知意咬了咬唇,终是轻声唤道:"裴...裴琰。

"裴琰眼中笑意更深,正要说什么,忽然神色一变,猛地转头看向梅林入口:"有人来了。

"沈知意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往裴琰身后躲去。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熟悉的阴柔嗓音:"本宫就说这梅林景致不错,果然名不虚传。

"是二皇子赵翊!

沈知意脸色煞白,若是被发现在此与裴琰私会,不仅她的名节尽毁,连父亲也会受到牵连。

裴琰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跟我来。

"两人悄无声息地躲到一株粗壮的梅树后。

树干虽粗,却难以完全遮掩两人身形。

裴琰将沈知意护在身后,自己紧贴树干,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殿下,这边请。

"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二皇子的随从。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知意紧张得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与裴琰贴得极近,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以及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

"咦?

这地上有脚印,似乎有人来过。

"随从疑惑道。

赵翊冷笑一声:"莫非是本宫那好将军又在这里密会佳人?

"沈知意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裴琰的衣角。

裴琰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无声地安抚。

"殿下说笑了。

裴将军这几日都在军营,哪有闲情逸致来赏花?

"随从赔笑道。

赵翊哼了一声:"继续找。

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抢在本宫前面..."脚步声渐渐远去,沈知意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跌倒。

裴琰及时转身扶住她,两人西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

"我们得分开走。

"裴琰低声道,"你先从东侧小门出去,我的亲兵会在那里接应你。

我稍后再走,引开他们的注意。

"沈知意点点头,却仍抓着他的衣袖不放:"那你...小心。

"裴琰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突然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塞入沈知意手中:"这是我裴家祖传的玉佩,今日赠予你。

他日若有事,可凭此物寻我。

"沈知意低头看去,那是一枚白玉佩,上面雕刻着精细的云纹,触手温润,显然常被主人摩挲。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它。

"裴琰打断她,声音坚定,"就当是...我给你的信物。

"沈知意心头一热,终是将玉佩小心收入袖中。

她从另一侧袖袋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裴琰:"这...这是我亲手绣的。

里面装了些安神的草药,将军...裴琰若不嫌弃..."裴琰接过香囊,只见上面绣着一枝傲雪寒梅,针脚细密,显然费了不少心思。

他将香囊贴近鼻尖轻嗅,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沈知意身上的气息钻入鼻腔。

"我会日日带在身上。

"他郑重承诺。

远处又传来脚步声,两人不得不分开。

沈知意最后看了裴琰一眼,转身向东侧小径快步走去。

走出很远,她仍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

梅林深处,裴琰握紧香囊,目送沈知意的身影消失在花树之间,这才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

他脸上温柔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战场上的冷峻。

"二皇子..."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沈知意顺利找到了裴琰所说的东侧小门,果然有一个身着便装的亲兵等候在那里,将她安全送回了城中。

回府的路上,她的手指一首紧握着袖中的玉佩,心中既甜蜜又忐忑。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二皇子赵翊站在梅林深处,盯着地上两串交错的脚印,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沈知意...裴琰..."他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