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条惨白的蛇，顺着门缝游进院子。
她分明记得三天前离开时落了锁，此刻铜锁却静静躺在地上，锁芯处还沾着暗红的漆。
唢呐声就是这时响起来的。
不是哀乐，是喜乐。
尖锐的音符刺破夜色，在村道上空盘旋。
她转身望去，村口槐树下晃动着两盏红灯笼，纸扎的迎亲队伍正朝这边移动。
抬轿的纸人腮红艳得渗血，嘴角用朱砂勾到耳根。
"七月半办喜事？
"苏晓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柏木棺材。
停灵七日，奶奶的棺椁还停在堂屋正中。
腐臭味突然浓烈起来，混着供香燃烧的焦糊味，在鼻腔里凝成粘稠的团块。
纸轿经过院门时，夜风掀起轿帘一角。
月光漏进去的刹那，苏晓看见端坐的新娘——凤冠霞帔下，那张描画精致的脸分明是奶奶年轻时的模样。
死人入殓时的妆容在她眼前闪过，嘴角同样点着朱砂痣。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她想逃，却发现双脚陷入地砖缝隙。
低头看去，青砖裂痕里渗出暗红液体，蜿蜒成符咒的形状。
这是今早村长带人画的镇魂符，说是防诈尸。
可现在那些朱砂符纹正在蠕动，像无数条蜈蚣爬向棺材。
棺材里传来抓挠声。
苏晓颤抖着摸到手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看清棺盖上密密麻麻贴满黄符。
不对，白事应该用黄表纸，这些符咒却是红色的，边缘还描着并蒂莲纹样——这是阴亲契约符。
唢呐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纸人轿夫不知何时围住了棺材，惨白的脸上泛着青光。
为首的媒婆纸人递来一套嫁衣，襟口处绣着苏晓的生辰八字。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奶奶的遗照眼熟，黑绸寿衣领口隐约露出半朵牡丹——和她行李箱里那件奶奶亲手缝制的嫁衣，纹样一模一样。
棺材盖轰然炸裂。
穿着喜服的尸体直挺挺坐起，露出内壁七道深可见木的抓痕。
腐尸手指上的翡翠戒指闪着幽光，那是今早她亲手给奶奶戴上的陪葬品。
可现在，戒指正牢牢箍在一只完好的手上。
"囍煞成双，阴阳同衾。
"村长嘶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晓这才发现所有村民都站在阴影里，他们的脚踝系着红线，另一端消失在祠堂方向。
腐尸抓住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