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囚之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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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彻骨的冰冷渗透了每一寸皮肤,仿佛要将骨髓都冻结。

更深的是一种沉闷的、无处不在的疼痛,像无数根锈蚀的针,在身体各处缓慢地穿刺、搅动。

喉咙里弥漫着铁锈与腐土混合的腥甜,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如撕裂般的剧痛。

秦天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他熟悉的实验室天花板,也不是家中舒适的吊灯。

而是扭曲、粗糙的原木棚顶,结满了灰扑扑的蛛网。

空气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恶臭——排泄物的臊气、霉烂稻草的腐味、伤口化脓的腥气,还有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

光线极其昏暗,仅靠高处一个狭小的、嵌着几根粗木栅的洞口透入几缕惨淡的天光,勉强勾勒出这空间的轮廓。

这是一间…牢房?

而且是那种极度原始的牢笼。

他试图撑起身子,剧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让他眼前发黑。

身体传来的反馈更是糟糕透顶:褴褛的粗麻衣物下,遍布着青紫肿胀的鞭痕和结了黑痂的伤口。

肋骨处传来钻心的刺痛,右手臂也肿胀得不自然。

饥饿感像一头野兽,在空瘪的胃囊里疯狂撕咬。

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进他的脑海:——实验室耀眼的电弧爆闪,失控的能量撕扯空间…——刺耳的刹车声,迎面撞来的巨大车头灯…——然后是漫长的、无意识的黑暗坠落…——首到此刻,在这阴冷绝望的囚笼中苏醒。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灵魂深处的自问还未平息,一个粗野暴躁的秦腔就在门外炸响:“时辰到了!

拖出来!

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六国野狗都拖出来!”

哐当!

沉重的木门被粗暴地踹开。

一个穿着褐色短打,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腰挎青铜短刀的狱卒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面色麻木、手持粗木棍的狱卒。

“就从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和这新来的小子开始!”

为首的牢头,指着秦天和他身旁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恶狠狠地吼道。

秦天挣扎着扭过头。

那是一个老者,形容枯槁,脸上布满岁月和苦难的沟壑,双眼浑浊无神。

此刻他正猛烈地抽搐着,牙齿咯咯作响,***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深紫色的瘀斑,嘴唇呈现不祥的青紫色,额头滚烫,气若游丝。

“晦气!”

牢头嫌恶地啐了一口,“临死还要浪费爷的力气!

赶紧弄出去,扔乱葬岗喂野狗!”

秦天的心猛地一沉。

六国野狗?

乱葬岗?

加上这简陋却坚固的木石囚笼,还有狱卒身上那形制粗糙却透着凌厉杀气的青铜短刀…秦国?

战国末期?

他竟穿越到了两千多年前那个以严刑峻法和酷烈战争闻名的时代!

而且开局就是…死囚?!

恐惧如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了心脏。

但这情绪仅仅停留了一秒,就被一股更强的、源自骨子里的求生欲和现代思维迅速压下。

不能死!

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又脏又臭的牢房里!

眼看那两个狱卒就要动手去拖拽那个垂死的老者,秦天几乎是本能地嘶哑着喉咙喊出声,声音艰涩却异常清晰:“等等!

他还有救!”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死水。

三个狱卒都愣住了,像看疯子一样看向秦天。

为首的牢头眯起眼,凶光毕露:“救?

放你娘的屁!

这老东西中了湿毒(古代对严重感染的称呼),神仙也难救!

你这小野狗懂个甚?”

他认定了秦天是想拖延时间。

“我有法子!”

秦天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快速扫视周围。

他看到墙角有半块破陶片,里面似乎还有点浑浊的积水。

“给我…给我点水!

干净的!”

他急促地说,目光紧紧锁定牢头。

“哈?

死到临头还使唤你爷爷?”

牢头狞笑着逼近一步,手按在刀柄上。

就在这时,那老者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抽气声,身体剧烈弓起,脸色瞬间变成可怕的灰黑,眼看就要彻底窒息。

千钧一发!

秦天顾不上许多,猛地扑到老者身边,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侧翻过来,背部对着自己。

他几乎是嘶吼着对最近那个有些呆愣的狱卒喝道:“水!

快!

不想他血喷你一脸就给我水!”

那狱卒被秦天眼中的狠厉和不容置疑的气势慑住,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破陶碗递了过去——那里面是刚从角落取的、勉强算“干净”一点的水。

秦天迅速用手指蘸水,清理老者口腔和鼻腔的粘稠堵塞物(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生疏,但方向是明确的)。

同时,他左手用力按压老者胸腹部的某个位置(模拟现代急救解除气道堵塞的手法),并急切地低吼:“喘气!

用力喘气!”

虽然他完全不确定古代的发音是否能被理解,但那份急切和指令性是明确的。

同时,他伸手探向老者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紧锁。

“快!

找些冷水来!

毛巾…布片,什么都行!”

他急促地命令另一个狱卒。

这匪夷所思的举动让牢头暂时停住了脚步,狐疑地看着秦天。

那两个狱卒在秦天不容置疑的气势下,竟不由自主地听命行事——一个去找水,一个慌乱地撕下自己脏兮兮的衣角。

简单的物理降温配合着秦天生疏却有效的清理动作。

片刻后,老者那可怕的窒息抽气声竟然奇迹般地减弱了!

虽然仍然高烧,脸色青紫,但气息虽然微弱却不再那么断续欲绝。

整个牢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三个狱卒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天,仿佛见了鬼。

这濒死的老家伙,刚才明明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居然被这个年轻的死囚几下拉扯、弄点冷水,就给硬生生拽回来了一口气?

尤其是那牢头,脸上的横肉微微抽动,眼中的凶戾被一层浓重的惊疑取代。

他死死盯着秦天那张虽然狼狈污秽,却异常年轻,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某种…令人看不透的深沉力量的脸。

他想起了刚才秦天说的“他还有救”。

一个能掌控生死、或者至少延缓死亡的人…哪怕是使用他无法理解的方法…这本身就带着一种神秘而危险的力量感。

良久,牢头才从喉咙里挤出沙哑而带着一丝复杂意味的声音:“你…究竟是谁?”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狱卒暂时退开。

他自己则缓缓走到秦天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奇怪的死囚,眼神深处闪烁不定。

“你这身本事…不像个普通的探子。”

秦天剧烈地喘息着,身体仿佛被掏空。

他看着怀中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己趋于平稳的老者,又看看眼前这个代表着生杀予夺权力的牢头。

冰冷的绝望感稍稍退却。

机会!

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他必须在对方的惊疑转变成彻底的忌惮和杀意之前,抛出一个更大的、足以引起更高层次人物注意的砝码!

秦天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迎着牢头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而平静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能解你们王上心中最大之患!”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死寂的牢房:“给我百亩瘠田,三个月后,若不能产粮五石以上…你再斩我头颅不迟!”

亩产五石!

在这战国乱世,即便是最好的良田,也极难达到这个产量!

何况是瘠田?

这简首是疯言妄语!

天方夜谭!

可是……牢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死囚那双在昏暗中却亮得慑人的眸子,想起他刚才那几乎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诡异手段,再想到那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王上心中之患”几个字……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这小子…要么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要么…他妈的,或许真是一条连王上都会感兴趣的…“奇鱼”?!

“看好他们!”

牢头猛地转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凝重,甚至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畏。

“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去禀报…上官!”

沉重的木门再次被匆忙而粗暴地关上,锁链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

昏暗的牢房重新陷入了压抑的寂静。

秦天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瘫软下来,大口喘着气,额头冷汗涔涔。

第一步,总算没有走错。

但真正的刀山火海,才刚刚开始。

而在他破烂衣物口袋的深处,一个在现代随处可见的打火机滚轮,冰冷而硬实地贴着他的皮肉——那是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唯一遗物,也是他孤注一掷的,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