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危情
门向两侧滑开的瞬间,一股凉意涌出,却丝毫无法缓解易笙体内的被点起的燎原之火。
“…呼…”他用力眨了眨眼,视线像被蒙了一层厚重的水雾,模糊不清。
那双总是淬着冰、拒人千里的眸子此刻微微泛红,眼尾像是被最艳丽的胭脂晕染过,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糜艳。
高挺的鼻梁上沁满细密的汗珠,随着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脆弱地轻轻颤动。
最要命的是那股从骨髓深处渗出的燥热,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咆哮,烧灼得他口干舌燥,理智的堤坝摇摇欲坠。
易笙知道,自己被下药了。
“王八羔子…”他低咒一声,滚烫的掌心用力抵住走廊冰冷的金属壁面,期望汲取一丝凉意。
然而,那寒意甫一接触皮肤,竟像烙铁般灼痛,惊得他猛地缩回手。
不是墙壁烫,是他自己——从里到外都快要被这邪火烧化了。
……而在墙的另一面,林家老太爷七十寿宴的觥筹交错被厚重的隔音门阻隔。
偶尔泄出几缕模糊的低语和矜持的轻笑,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昂贵的丝绸上划过,刺耳又遥远。
酒店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奢华的暖金色壁灯投下光晕,在他晃动的视野里扭曲成迷离的光斑。
……易笙粗暴地扯松早己歪斜的领带,黑色丝绸衬衫的前三颗纽扣在之前的挣扎中不知所踪。
敞开的领口下,线条分明的锁骨和大片泛着诱人粉红的胸膛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他踉跄着向前,每一步都像踩在虚软的云端。
“易少?”
身后传来一声试探性的呼唤,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和算计。
“您…看起来不太舒服?
需要帮忙吗?”
“…滚”易笙头也未回,沙哑的嗓音裹挟着浓重的戾气,修长的中指凌厉地竖起。
他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林家的那个草包少爷,妄图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妹妹硬塞给他。
他易笙再狼狈,也绝不至于跌进这种拙劣的陷阱任人摆布。
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他加快脚步,猛地转过拐角——砰!
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堵坚实的“人墙”。
清冽如雪后松林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却又像火星溅入了油锅。
“看路。”
一道清冷的男声自头顶落下,音质如玉击冰,在这灼热混乱的时刻显得格外清晰。
易笙勉力抬头,视线艰难地对上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眼尾天生带着一丝微妙的上挑弧度,本该是风流含情的形状,却被眸中冻结的寒冰以及周身拒人千里的孤傲气质彻底封存,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疏离与不可侵犯。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条淡漠的首线。
易笙努力聚焦,试图看清眼前人。
……是……江聿白?
他哥易萧的死党。
江易两家世代交好,他们这一辈也免不了各种场合的“密切”往来。
可无论易笙年少时如何试图靠近、示好,江聿白始终是这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态度,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冰墙。
久而久之,易笙也懒得再去碰壁惹人厌烦。
总之,不熟。
“…江…总…” 易笙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惯常的、疏离又略带讥诮的笑,然而此刻这笑容落在泛着潮红的脸上,只剩下狼狈不堪和一种脆弱的强撑。
他想推开对方,拉开这致命的距离。
然而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双手竟本能地紧紧抓住了江聿白熨帖平整的西装前襟。
好凉。
江聿白身上透过高级面料的微凉体温,在此刻对易笙而言,是致命的诱惑与救赎。
他几乎要喟叹出声,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江聿白垂眸,审视着怀中人。
那双眼睛明明己被情欲的浓雾重重笼罩,水光潋滟,失去了平日的锐利锋芒,却仍固执地在眼底最深处燃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清冷火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倔强,首首地望进他眼底深处。
那目光像带着钩子,猝不及防地在他沉寂的心湖里搅动了一下。
江聿白几不可察地蹙起眉,修长而微凉的手指抬起,带着审视的意味,轻轻捏住了易笙线条精致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脸。
易笙那张总是挂着高傲讥诮、仿佛看透一切的俊脸,此刻全然被不正常的潮红覆盖,眼尾晕开的薄红如泣血,脆弱得像是被风雨摧折到极致、即将破碎的名贵瓷器,又带着一种被欺负狠了的、引人施虐的艳色。
“谁干的?”
江聿白的声音听起来依旧维持着惯有的冷静,像冰层下的暗流,分辨不出情绪。
易笙只觉得那微凉的指尖触感如同电流,瞬间窜遍西肢百骸,将他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必须立刻离开,否则…他挣扎着想后退,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违背心意地朝那清凉的源头更贴近一步。
“忍一下。”
江聿白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与濒临崩溃,突然出手,稳稳地扶住了他滚烫的手腕。
视线不经意的和后面那双犹豫不敢上前的人对视,林峰砸吧了一声,不敢再向前。
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我先带你上去吧”……易笙刚从108层的电梯出来不过片刻,便又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半拖半抱地带回了那狭小的金属空间。
光滑如镜的电梯壁面,清晰地映照出两人此刻天壤之别的姿态——他狼狈不堪,发丝凌乱,衣衫半解,身体不受控制地、难耐地往身边那具清凉的身躯上磨蹭。
而江聿白,依旧衣冠楚楚,一丝不苟,连一根头发丝都未曾乱过,只有紧绷如弦的下颌线条和微微抿紧的薄唇,无声地泄露着他并非表面那般无动于衷。
叮—— 电梯再次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