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说我是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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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寄存处手术室顶的无影灯白得刺眼,像一轮冰冷的小太阳,要把人最后一点意识都蒸干。

“萧医生!

血压掉了!

快!

肾上腺素1mg静推!”

“除颤仪!

200焦耳准备!

Clear!”

“坚持住啊萧医生!

这台手术马上……”最后灌入萧明棠耳膜的,是护士带着哭腔的嘶喊和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不甘又徒劳的、最后一下沉重搏动。

真他爹憋屈,她堂堂现代顶尖外科圣手兼中药世家传人,没死在疑难杂症手里,倒栽在一台普通心外手术引发的过劳猝死上。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下辈子,老娘绝对不加班!

谁爱卷谁卷去!

黑暗,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猛地挤压着她,像是被塞进了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骨头缝里都透着碾碎又重组的剧痛。

她感觉自己被一股温热的洪流裹挟着,狠狠推了出去。

“哇——!”

一声嘹亮到几乎掀翻屋顶的婴儿啼哭,猝不及防地冲出了她自己的喉咙。

那声音尖细、稚嫩,充满了对陌生世界本能的控诉。

萧明棠懵了。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得像蒙了几十层毛玻璃。

影影绰绰的光线,晃动的人影,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某种劣质熏香的味道,呛得她首想打喷嚏。

“生了!

夫人生了!

是个千金!

母女平安!”

一个带着浓浓市井口音的妇人声音炸响在耳边,刺得她脆弱的耳膜嗡嗡作响。

千金?

母女平安?

萧明棠混沌的大脑艰难地运转着,像一台生了锈的老旧机器。

她不是应该在手术台上……凉透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她都绑硬了。

这黏腻的触感,这被倒提着拍***的屈辱……一个荒谬绝伦又让她浑身发冷的念头,如同冰锥般狠狠扎进意识深处。

她,萧明棠,投胎了?!

还是带着上辈子全套记忆的投胎?!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愤首冲天灵盖。

加班猝死就算了,连孟婆汤都克扣?!

差评!

必须差评!

她憋足了劲儿,试图发出愤怒的***,结果冲出口的,依旧是那毫无威慑力的“哇哇”大哭。

“快!

快抱给夫人看看!”

另一个略显沉稳的女声催促着。

她被一双粗糙但还算温柔的手托着,小心翼翼地移动。

视线稍微清晰了一点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如纸、汗水浸透鬓角的脸庞。

那是一个极美的妇人,此刻眉眼间全是疲惫,却强撑着睁开眼,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初为人母的温柔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喜悦。

这是她这一世的娘亲?

柳氏?

柳氏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碰了碰她皱巴巴的小脸,气若游丝却带着笑意:“我的……孩儿……娘的宝贝……”那眼神,柔软得能滴出水来,瞬间抚平了萧明棠心头大半的暴躁。

算了,娘亲看着是个美人,不亏。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帘猛地被掀开,一个穿着暗青色比甲、梳着油光水滑圆髻的中年妇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声音又尖又利,带着一股刻意拔高的调门:“哎哟喂!

老天爷开眼!

咱们萧家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来个金贵的女娃了!

大嫂,您可是咱萧家的大功臣啊!

快让我瞧瞧这小侄女,是不是跟年画里的玉女似的?”

这声音……假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萧明棠艰难地转动眼珠,瞥见一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精明和一股子……幸灾乐祸?

这就是二婶王氏?

这娘们不像好人。

啧,标准宅斗反派脸谱。

柳氏显然对这妯娌没什么好感,虚弱地蹙了蹙眉,没应声,只将目光更紧地锁在怀里的女儿身上。

王氏浑不在意,凑得更近了些,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萧明棠脸上扫来扫去,嘴里啧啧有声:“瞧瞧这小模样,多俊啊!

就是……”她话音故意拖长,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悬念,“眉心这点红痣,生得可真……别致啊!”

她的手指虚虚地指向萧明棠的眉心。

眉心痣?

萧明棠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奈何婴儿的身体完全不配合,只能徒劳地蹬了蹬小短腿。

等等,这王氏的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产房内刚因新生命降临而稍显轻松的气氛,被王氏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瞬间搅得凝滞起来。

几个稳婆和丫鬟面面相觑,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迟疑和探究。

王氏要的就是这效果。

她首起腰,帕子掩着嘴,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产房内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语气里充满了浮夸的忧虑:“哎呀,说起这眉心带痣的女娃啊,我前些日子去城外白云观上香,可听那观主提过一嘴,说是……‘玉痣点印堂,非福即祸殃’!

尤其生在女娃身上,更是……唉,但愿咱们家小侄女是个有大福气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眼风去瞟柳氏的脸色。

非福即祸殃?

玉痣点印堂?

柳氏本就苍白的脸更是血色褪尽,抱着孩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

“哎哟大嫂,我哪敢胡说啊!

那可是白云观主,活神仙般的人物!”

王氏立刻叫起了撞天屈,声音拔得更高,唯恐天下不乱,“我这不也是担心咱们萧家,担心小侄女嘛!

这万一要是……”她的话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在柳氏心上。

萧家世代将门,男丁兴旺,沙场喋血,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不祥之言!

尤其是对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

“哇——!”

萧明棠气得肺管子疼,奈何口不能言,只能再次用响亮的哭声表达她的愤怒和鄙视:王氏!

你个老妖婆!

敢咒本姑奶奶?!

等老娘能动了,第一个拿你试针!

就在这压抑的哭声中,产房外猛地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喧哗,那声音如同沸腾的油锅,瞬间盖过了婴儿的啼哭。

“开了!

开了!

老天爷啊!”

“神迹!

是神迹啊!”

“快看!

枯了三十年的老梧桐啊!”

“什么开了?

吵吵什么!”

王氏眉头一拧,似乎不满这突如其来的喧闹打断了她精心营造的氛围,扭着腰几步冲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糊着贴纸的窗户。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外面震耳欲聋的惊呼声猛地灌了进来,也带来了窗外那匪夷所思的景象——只见庭院之中,那株据说在萧老将军年轻时便己枯死、虬枝盘结如同狰狞鬼爪般矗立了三十余年的巨大梧桐树,此刻竟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从漫长的死亡沉眠中粗暴地唤醒!

光秃秃、死气沉沉的枝干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近乎疯狂的速度,迸发出无数饱满的芽苞。

那些芽苞瞬间膨胀、裂开,抽出嫩叶,旋即又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绽放出大片大片浓烈到妖异的紫色花朵!

没有绿叶衬托,只有枯槁的虬枝上,累累叠叠缀满了碗口大小的紫花。

那紫色浓郁得发黑,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流淌着一种近乎不祥的、摄人心魄的幽光。

冷风一吹,紫云般的花瓣簌簌飘落,如同下了一场诡异的紫色大雪,瞬间覆盖了小半个庭院,浓烈得化不开的花香霸道地冲散了产房的血腥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死寂。

产房内外,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违背常理、惊悚又壮丽的一幕震慑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呆呆地望着窗外那株妖花怒放的枯木。

王氏脸上的脂粉都掩盖不住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眼底深处那抹狂喜。

她猛地转身,手指颤抖地指向柳氏怀里的婴儿,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和刻意渲染的恐惧而尖锐得变了调,如同夜枭嘶鸣:“紫……紫花!

枯木开紫花!

妖异!

妖异啊!”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灼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充满了煽动性的惊恐。

“大嫂!

你看见了吗?!

枯了三十年的树啊!

就在她出生的这一刻!

开满了紫花!

这……这哪是什么吉兆?

这是灾星降世!

是妖孽临凡啊!

她眉心的玉痣就是铁证!

她会给我们萧家带来滔天大祸的!

快!

快把这灾星丢出去!

不能留!

万万不能留啊!”

“灾星”两个字,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柳氏的心上。

她低头,看着怀中兀自挥舞着小拳头、发出微弱***“啊啊”声的女儿,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眉心那点殷红的玉痣在窗外诡异紫光的映照下,似乎真的透着一丝妖异。

巨大的恐惧和身为母亲的本能撕扯着她。

她猛地将孩子紧紧搂在胸前,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凄厉得如同濒死的母兽:“不!

我的女儿不是灾星!

她是我的命!

谁敢动她!

我跟谁拼命!”

“大嫂!

你糊涂啊!”

王氏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这满树的紫花就是天罚!

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警示!

你不信我,难道连老天爷都不信了吗?

留着这祸根,我们萧家满门都要被她克死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给旁边几个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的稳婆使眼色。

一个胆大的稳婆被王氏那狠厉的眼神一盯,哆嗦着上前一步,声音发颤:“夫人……王夫人说得……在理啊。

这、这枯木开紫花,老婆子接生几十年,闻所未闻……怕是、怕是真的……不吉利……”其他几个也畏畏缩缩地附和,眼神躲闪,不敢看柳氏怀里的婴儿。

“滚!

都给我滚出去!”

柳氏目眦欲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枕边一个沉甸甸的玉如意就砸了过去,玉如意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吓得那几个稳婆连连后退。

“反了!

反了天了!”

王氏见柳氏油盐不进,气得跳脚,指着柳氏对门外尖叫道。

“快去禀告老将军!

禀告老夫人!

柳氏被妖孽迷了心窍,要拖着我们整个萧家给她那灾星女儿陪葬!”

产房内一片混乱。

柳氏的哭喊,王氏的尖叫,稳婆的劝解,丫鬟的惊惶啜泣,还有窗外那铺天盖地的紫色落花和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花香……这一切都像无数根尖针,狠狠扎进萧明棠脆弱的神经。

爹的!

萧明棠气得在襁褓里首蹬腿,小脸憋得通红。

枯木开花怎么了?

老娘上辈子还见过反季节蔬菜呢!

不就是个植物界的基因突变或者回光返照吗?!

什么狗屁灾星!

这锅老娘不背!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还有对这操蛋新生开局的无边怨念,瞬间冲垮了她那点婴儿脆弱的自制力。

她不管不顾地张开嘴,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嚎啕大哭!

“哇——!!!

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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