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鬼
这丫鬟是会读心术吗？
连自己要香烛纸锭都知道。
正在骁宁以为这丫鬟会读心术的时候，那丫鬟抬头悄悄看了一眼骁宁，那目光复杂，隐隐似有怜悯。
没等骁宁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众丫鬟鱼贯而出，逃之不及。
骁宁一头雾水，只能作罢。
她捧着香烛纸锭来到后院，没想到后院己经腾出可以祭拜的一小块空地。
忽然一阵似是说话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骁宁耳边响起。
“这丫头又要开始哭哭啼啼了，又要祭奠她那死去的母亲了。”
一个男声轻飘飘道。
祭奠母亲？
没有啊，自己只想用钱向鬼买些消息罢了。
但骁宁也在一瞬间明白过来，刚刚一众丫鬟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
想必原主平常烧纸钱这事儿没少干。
“真烦人，要不是她每回的香火是真的好吃，我才不愿在这蹲呢。”
一个女声又接着传来。
“哥哥姐姐，今儿个只要能满足小妹的要求，香火管够，你们不用藏起来了。”
骁宁笑道。
几乎是骁宁话音刚落，窸窸窣窣的谈话声静默了几瞬，有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但似是香火的诱惑够大，一蓝一白两道鬼影慢慢显现，但都神情局促，尴尬的不知道把眼睛摆在哪里好。
“过来过来，不要客气，”骁宁笑盈盈的，“小妹有点事相求，望两位大哥大姐能提点一二。”
“哈哈，好说好说，”男鬼尴尬笑道，一边说一边往骁宁这边走过来，女鬼见状，也依偎着男鬼走了过来。
“来来，吃好，”骁宁将香烛纸钱点上，“哥，姐，据你们所说，这楚家大小姐经常祭奠亡母呀。”
“是啊，每回和她那继母或妹妹接触的之后就会来后院这边祭奠。”
至于祭奠什么，哭什么，不用说大家能猜到。
“你，你不是楚家大小姐？”
女鬼听出端倪，疑惑道。
“这个一切说来话长，但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骁宁否认道。
“那你是失去记忆了？”
“嗯，可以这么说。”
毕竟是她的梦，和她长得一样的原主应该也是她。
吃人嘴短，二鬼常年在相府游走，便将自己知道的都与骁宁说。
骁宁听完一阵感慨，这故事的前半段不就是中国版的灰姑娘吗？
楚骁宁出生前父亲就升为相国了，满月那天不仅是众位朝臣，就连当今皇帝都送上贺礼，甚至皇后都想为刚开蒙的小太子定下娃娃亲，但以楚相小女尚小还未定性为由拒绝了。
楚骁宁小的时候是泡在蜜水里长大的，所有人都宠着她，但天有不测风云，在楚骁宁五岁的时候她的母亲王氏突然病逝了，本来与母亲伉俪情深的父亲也一蹶不振，辞官回了老家。
又在骁宁8岁的时候父亲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继夫人韩柳依，生下了长子楚正睿，而二小姐楚安宁是继夫人韩氏与先夫所出，继夫人带过来之后便改了姓。
楚相待二小姐如所出，每样东西都是给最好的。
但楚骁宁却有些看不上这个捡来的妹妹。
难怪刚刚骁宁称呼“二妹妹”的时候，周围丫鬟会如此古怪。
“那我平时称呼她什么？”
骁宁问。
“你私下称呼她‘病秧子’，当面只会喊她名字‘安宁’。”
女鬼隐晦一笑，“特别是给你母亲烧纸钱的时候，一口一句‘病秧子’。”
“你们是鬼魂，王氏也是鬼魂，你们知道王氏哪里去了吗？”
骁宁转了个话题。
有些事问当事人估计更清楚些。
“能投身达官显贵之家的哪能是平常鬼啊，早就不在这世间了，而且王氏当时死的时候楚相烧的纸钱，估计都够插队投胎了。”
骁宁有些失望，但还是有些话想问二鬼，“听他们说原主昨晚消失了，你们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二鬼面面相觑，男鬼转头疑惑道：“我们二人也不是天天在相府待着的，楚骁宁出门也不喜别人跟着，估计那些个丫鬟也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帮你问问其他鬼。”
“好，多谢二位。”
不管是丫鬟的反应还是楚相、继夫人、二小姐的反应，都让楚骁宁觉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对她来讲很重要。
问了重要的事，骁宁便向二鬼打听其他。
从二鬼口中，骁宁得知继夫人韩氏出身商贾，父亲乃是江南首富，其本人亦有经商之才，相府在她嫁过来之后家里家外井井有条，家中众人的吃穿用度也是越来越好。
而原主的母亲王氏，现己鲜少有人提及，府里有关她的一切在继夫人嫁过来之后除了原主这个女儿之外完全被抹除了，只知道她是王将军王魁之女，王将军也在痛失爱女之后，从京城举家搬到了边境，在边境安家，只有每年过年得诏才回京。
这些事在外面打听打听就能知道，而外人不知道的，二鬼也知道一些：王将军也在离京之前交给自己的外孙女一个物件，凭此物件可以在钱庄取钱。
而具体有多少钱，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消息也太细致了，你们都是从哪里知道的啊？”
骁宁有些疑惑。
“鬼市啊，所有的消息都是各个地方的鬼把消息聚集在鬼市，再由说书人在酒楼开台。”
男鬼炫耀道。
“你也知道，我们当鬼的有多无聊，那说书的老先生可是他们那个年代的大拿，讲话好听，故事也好听，***说书台下都爆满。”
“比起人间，阴间人懂得更多些，比如房中小话之类，说书人会向众鬼收集故事，按照故事精彩程度再给予相应报酬。”
女鬼接话道，“当时这个故事印象极其深刻，都在可怜那个王夫人，丈夫升了官还没享受几年的富贵就这么去了。”
说书人一般会将故事进行渲染，但比起阳间的一些规则束缚，阴间会更开放一些，讲的故事估计也会更加贴近现实。
听二鬼说这么多，骁宁好奇心更重。
骁宁见状，又往火里添了些元宝香烛。
“今日感谢二位的解答，一些钱财请笑纳，”骁宁笑道，“只是——”两鬼本来吸着香烛，抓着烧完之后出现在手上的纸钱往口袋里塞，闻言都疑惑的看向骁宁，听她的话里话。
“只是我初来乍到，没什么见识，刚刚听二位讲了鬼市，又讲了说书，心中非常想去看看，不知二位可否能带我去涨涨见识。”
还以为是什么难事，一听是这事，二鬼笑道：“好说好说，这点事我们二人可以帮您做到。”
“赶早不如赶巧，今夜正好有，一起去。”
骁宁在二鬼的带领下走的是鬼路，在外人的眼中，骁宁是对空气说话，说着说着就突然消失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停，在转过一片灰蒙蒙的路之后，他们就到达了一个鬼声鼎沸的集市，集市上鬼影重重，阴森至极，鬼与鬼之间的交谈声远听窸窸窣窣，走进了听才能听到各种鬼声百态，以及鬼摊主与鬼顾客砍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