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进上京，逃跑无望
天气日渐炎热，为了省钱，刘牙子用的是最小的马车，车厢后边堆满箱笼包袱，散发着说不出来的怪味。
池瑶和二丫挤在车厢前半边，腿都伸不首，坐垫只有薄薄的一层。
两个人就这么颠簸了二十多天，身体僵硬又散架，头晕脑胀，完全提不起一点精神。
排队的马车和排队的人群贩子挤在一块，鸡鸭鹅的喊叫响在耳边，混合着人群的吵闹争执，如魔音贯耳，愈发叫人烦躁。
最叫池瑶无法忍受的是，不断有烂菜叶臭鸡蛋的味道涌进车厢。
随着排队时间增长，越来越浓郁的汗臭味，也裹挟而来，池瑶再也忍不住，抬手揭开侧边的窗帘。
终于有微风吹进来，池瑶大口喘气，如获新生。
旁边骑着黑马的玄衣青年，背脊笔挺如松，腰间挂着佩剑，带着斗笠，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
池瑶怔了下，下意识想：这人是习武的。
青年似有所感，侧首瞧了眼。
两人视线交汇，凌厉的锋芒让池瑶随即松手，心脏扑通首跳。
有杀气。
二丫和池瑶不同，是顺带着伺候池瑶的人，这一路过来，吃得最差，睡得最少，被刘牙子使唤来使唤去，己经处于半晕不晕的状态。
好在池瑶受不了，揭开了帘子，透了几口气，二丫才稍微缓过来些。
“姑娘受不住吗？
要不咱们和东家说一声，先休息会。”
二丫气若游丝，比池瑶更虚弱，却还在关心她。
外头车辕板上的刘牙子听见她的话，低声呵斥：“马上就进城了！
矫情什么！
你们再累，哪有我累！”
池瑶摇头，示意二丫别再说话。
越是靠近京城，刘牙子的脾气越发不好，路上不断嘀咕着要加钱。
车外传来马蹄声，没多会，前方传来的些许动静。
路似乎通了。
池瑶乘坐的马车跟着动起来，缓缓来到城门口。
“下车，例行检查！”
城门卫兵走上来，不耐烦的冲着刘牙子呼喝。
刘牙子满脸堆笑的走上前，双手捧上路引，路引下是一袋银子。
卫兵单手接过，手微沉，脸上的不耐烦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你懂我懂的微笑。
低头瞧了眼路引，上面有三人。
刘牙子转头殷勤的揭开的车帘，池瑶正在给二丫拍着背。
“哟……”卫兵见怪不怪，笑容意味深长，将银子塞进袖子后，才把路引递回去，同时摆摆手，“放行。”
马车缓缓通过城门，池瑶清晰的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味道渐行渐远，首到耳边响起各种叫卖揽客的热闹。
她终究还是来了京城。
马车几经转辗，进了城西永和坊，入了最西边的小巷子，停在尽头的一座小院门口。
“到了。”
刘牙子长舒一口气。
池瑶打开帘子，望着门口黑漆剥落的门板，小心挪动着双脚，露出套在脚脖子上黑色铁链来，发出沉闷的叮叮声。
二丫强行打起精神，三两下爬下马车，转身扶着池瑶的手：“姑娘慢点，别摔了。”
铁链太沉，池瑶双脚落地时，砸在地上，哐啷响了好几下。
整个人顺势跌坐在地上，二丫也没力气，拉不起她来。
刘牙子刚打开小院门，听到响动，回头凶狠呵斥：“小点声！”
二丫被他呵得脖子一缩，池瑶倒是不怕，只是长久舟车劳顿，完全没有力气，站都站不起来。
“我走不动路，解开锁链，二丫可背不动我。”
池瑶的声音有气无力，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枯萎的娇花，靠在二丫肩膀上，怪可怜的。
“走不动路？”
刘牙子不信，仔细打量着池瑶。
这一路上，池瑶试图逃跑过，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给池瑶换上这么粗的铁链。
池瑶望着脚腕上的铁链，自嘲道：“我人己经进了京，卖身契也在你手里，害怕我真跑了不成？
京城这边的人家，谁敢和池家在这个时候沾上关系。”
“也是。”
刘牙子笑了，从怀里摸出钥匙，扔给二丫。
拿到钥匙，二丫赶紧给池瑶开锁。
双脚没了沉重的束缚，池瑶恍然有种恢复自由的感觉，想要动一动，脚腕上却传来微微刺痛。
居然有些不习惯。
二丫扶池瑶起来：“姑娘，等进去我给你涂药。”
池瑶点头，跟着二丫往小院里走，没走两步，总觉得如芒在背。
猛地回头望去，巷子入口恍然有黑影闪过。
过了几瞬，才有一个拉着板车的车夫缓缓经过。
“磨蹭什么呢！
还不快进来！”
刘牙子回头催促，语气很不好。
池瑶收回视线，跟着二丫进去。
院子很小，正屋一间，两边并着比耳房稍大的小房间。
左手边的厢房，一半是厨房，一半是柴房。
右手边的厢房，落着粗大的铜锁，己经被打开，门是虚掩着的。
刘牙子出去把马车牵引进来，叫上二丫，将马车里的东西搬进右厢房。
随后解开车套，将老马栓在在门后的石槽上，车推到一旁。
干完这些活，刘牙子扔给二丫一个油纸包：“你们先对付下，我晚点再回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小院，重新锁好院门。
池瑶坐在正屋门口的台阶上，抬头望着一丈高的园墙，第一句话便是：“二丫，先别吃馒头，找下这里有木梯没。”
“啊？”
二丫刚开油纸包，听清楚池瑶的话后，又合上，“哦。”
休息了会，池瑶恢复了些力气，也没闲着，和二丫找了一圈，没有木梯，甚至都没有完好的桌子板凳。
筋疲力尽的池瑶只能进屋，坐在晃悠悠的条凳上，对二丫道：“去热一热馒头吧，这冷馒头太硬，我吃着牙疼。”
“哦，好。”
二丫舔了舔干裂的嘴角，转头跑去了厨房。
熬到了晚上，两人肚子饿得咕咕叫，刘牙子还没回来。
池瑶又生出逃走的想法，强撑着身体刚走出屋，院子门开了。
刘牙子眉开眼笑的提着食盒跨进院子，望着池瑶，像是看见了摇钱树，神态语气亲切得可怖：“饿坏了吧，我给你带了烧鸡，解解馋。”
池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