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之前遇到余思诲不明白的地方还能手把手地教,现在他连收拾书摊都需要别人帮忙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
灵物交易与灵力有关的东西大多以物换物,因为灵力无法估量价值,也因为在灵物界发行统一的货币太容易在普通人前暴露身份了。
看着认真修炼的余思诲,他一咬牙一狠心,用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大刀换了一把适合余思诲用的刀。
“思诲啊,你是师父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徒弟了。
趁我还在,你就去我们的圈子里闯一闯吧,至少受了委屈灵物界还能有人听你诉苦。
在我死之前,让我看看你要走的路吧,师父相信你能走得比我更远。”
一瞬间,余思诲愣住了,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在余思诲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去世的爷爷。
印象中爷爷躺在病床的最后一年也是这么慈祥地谈论余思诲的未来,在那个重男轻女思想浓厚的地方,爷爷是真的对余思诲好。
鼻子一酸,余思诲落下泪来。
余思诲自从上初中的时候就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了,妈妈告诉她,她己经长大了,可长大是什么呢?
坚强、勇敢,所以余思诲只允许自己在被窝里拼命捂着嘴哭。
而现在,她己经找到能让她真正痛哭一场的地方了。
每个省都至少有一个统一管理地方灵物的机构,因为他们大多是当地灵物界的名门望族,因此被称为“家族”。
灵力的遗传在灵物中很常见,在家族中出生、长大的灵物才是世俗意义上的XX家族的人,而那些外姓人,无论是不是本省的,都被称为“门客”。
大多数门客接触不到家族核心的内容,但胜在工资可观,工作稳定,且允许“***门客”的存在,这一点很合余思诲的心意。
她可以边读书边工作,还能给自己攒下零花钱,再合适不过了。
长安是个旅游城市,号称“没有淡季,只有旺季和更旺季”,因此当地的陈氏家族处理的最多的就是旅游业中灵物的事务,一般是灵物与商家的矛盾,还有损坏公物时明显用了灵力的。
当然还有常住灵物坏规矩的事,余思诲应聘的就是这方面的文职,虽然转正了之后就不用去现场了,但实习期她还是要跟着前辈去熟悉一下流程。
余思诲十分顺利地经过重重考核成为了陈家的门客,不自觉有些洋洋得意。
在第一次实习和前辈一起解决医院里一只成精的老鼠的时候,她自以为有了灵力就不怕老鼠了,还自告奋勇地打头阵,结果老鼠精从她旁边穿过的时候,她吓得首接把刀扔出去了,差点弄伤前辈。
经此一事,若不是柳先生亲自带余思诲去道歉,余思诲这次不仅会丢了工作,还会被其他家族拉黑。
一路上余思诲都低头默不作声,看见她这颓废的样子,原本还想批评她几句的柳先生也有些心疼:“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不过是失误了一次,虽然有些危险,但也记住了这次的教训,不是吗?
你还可以再修炼修炼吗?”
“师父,我觉得我还是会犯这种错误的。”
余思诲带着哭腔。
柳先生叹了口气,揉了揉余思诲的头:“我己经给你请了假,我们就先不谈这件事了。
痛痛快快地休息几天再继续练好不好?”
“嗯。”
“师父,为什么幸禅寺里面有这么多的猫啊?”
招架不住师父和寺内众人的劝导,余思诲主动转移了话题,大家也都默默地松了口气。
“据说这里九百年前是一个医馆,是长安城里除皇宫的太医院外最大的医馆。
掌柜的很是和善,经常收养些猫啊狗啊什么的,没人知道他到底养了多少,很有爱心是吧。
他用那些猫做实验!
做实验用的猫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后来有丢了猫的大户人家把医馆告上了衙门,医馆就被迫搬走了。
没想到啊,医馆刚一搬走这里就开始闹鬼,半夜三更会从这里传出猫的惨叫声,最后还是一个路过的高僧看出那个掌柜请人改动了这里的风水,以他想尽了各种办法,但对方的水平不一般,只能建一个寺庙压住邪气这一片才能安生。
结果盖寺庙的时候在后面挖出了一堆零零散散的猫骨头,保留得比较完整的只有三只,和尚把它们超度了。
你猜怎么着,超度的第二天一只母猫把小猫生在了刚打扫完的大殿里,不多不少正好三只。
大家都说是那三只死猫转世来给自己的同胞哭怨了。
于是高僧就收留了这几只猫,现在庙里的猫很多都是它们的后代。”
看余思诲的心情明显好多了,柳先生就陪着她转转,看一看庙里的猫。
这时,头上血迹斑驳的“大吉”来池边喝水,余思诲忍不住抚摸着它没受伤的地方怜悯起来。
余思诲现在很庆幸自己生在了和平的年代,至少她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会有人动真刀真枪威胁自己。
但在余思诲没注意到的地方,“大吉”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余思诲耳边响起了破空声,柳先生“啪”的一声捉住了她的手腕,瞪大了眼睛:“你,你……”看到了柳先生的一反常态,余思诲也被吓到了。
过了好一会,见多识广的柳先生先缓过来,压低了声音:“你这法力……你是个医者。
跟我来。”
柳先生把她带到了自己家,回光返照一般激动地和余思诲讲:“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医者了,思诲。
你没有经过特殊的培训,是灵力天生有治愈性,从古到今我们国家都只有不到二十个。
啊,不对,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医者,受伤了也先别自己用灵力治愈,到没人的时候再用。”
“啊,为什么呀?”
“你现在还没有自保的能力,至少一对多还不行,你知道医者在灵物界有多抢手吗?
没有家族的庇佑,他们一旦知道你是医者就会逼你去‘帮忙’……咳咳,”柳先生越说越激动,同时也对余思诲的前程担忧,“那个时候你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一台机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