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秩序
便利店里散发着廉价荧光灯的冷光，货架被翻得乱七八糟。
泡面箱和矿泉水零零散散地堆在地上，空气中夹杂着消毒水和腐烂水果的味道。
店老板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得像秋天的草坪。
他正用抹布擦着柜台，眼神警惕地扫了一眼进门的沙峰。
“烟和水，还有方便面。”
沙峰嗓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老板没动，手里的抹布停在半空，目光停留在沙峰的右臂上。
虽然穿着外套，但金属关节轻微的摩擦声出卖了一切。
“你……是‘那种人’吧？”
老板语气发颤。
沙峰目光平静，像是在看一只死老鼠。
他伸手，从货架上抽出一包泡面，又捡起两瓶矿泉水，动作如仪式般精准——先左后右，一瓶水必须摆在泡面上。
他蹲下身，检查泡面的日期，又把日期稍早的一包丢回了货架。
老板的目光愈发慌乱。
“买东西，不说废话。”
沙峰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人如坠冰窖。
“……”老板咽了口唾沫，把抹布扔到一旁，转身去拿烟。
货架上的监控摄像头不知什么时候己经被人砸碎。
沙峰扫了一眼，注意到一个细节：烟架上有几个空隙，正好缺了他上次买的牌子。
“你这儿的货，被抢了几回？”
他突然开口。
老板怔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啊……没事，最近人手杂，难免……”“别废话。”
沙峰打断他。
空气瞬间僵住。
老板擦了擦汗，抖着手把一包烟递过来。
沙峰接过烟，扔进塑料袋，手指不经意地划过柜台边缘——灰尘没擦干净，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印痕。
他皱了皱眉。
“你的抹布，白擦了。”
他声音平静。
老板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下一秒，沙峰掏出几张钞票，精准地放在柜台上，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人冲了过来。
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沾着污渍，衣服上还有几道破口。
她大口喘着气，眼神里写满了绝望。
“快！
有怪物！
就在后面！”
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
老板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他抄起柜台下的猎枪，冲到门口，颤抖着锁上了玻璃门。
“你疯了吗？！
把门锁上干什么？”
女人惊恐地拍打着门。
“外面太危险了！”
老板声音尖利。
“危险个屁！”
女人指着门外，“它就追着我！
你把我关外面，是想看我死吗？”
沙峰站在货架旁，慢条斯理地撕开泡面的包装，仿佛完全不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起。
“再吵，我就把你们一起丢出去。”
他低头看着泡面，声音像在讲天气。
“……”女人猛地转头，盯着沙峰。
她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神瞬间变得复杂。
“你是……”她的声音发颤，“你是感染者？”
沙峰没有回答。
他把泡面捏成了两半，首接倒进嘴里，嘎嘣作响。
女人的脸色变了几次，最终像泄了气的皮球，缩在门口不再吭声。
几分钟后，外面的动静终于平息。
老板擦着汗，走回柜台，把猎枪放下。
“应该过去了吧？”
他小声问。
沙峰没有回答，起身走向门口。
他抬脚踢开垃圾桶，从里面翻出一根半截钢管，随意甩了甩。
然后，他打开了门。
“喂！
你疯了吗？”
老板惊叫。
门外一片寂静，只有破旧的街灯摇摇晃晃，光线黯淡得像一盏将熄的油灯。
沙峰迈出一步，钢管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拖拽声。
一个影子从黑暗中扑了出来。
沙峰没有后退，右臂迅速抬起，钢管准确地打在影子的头部。
巨大的冲击力让感染者的头骨瞬间塌陷，它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倒在地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D级，速度太慢。”
沙峰低声自语，像是在评价一件商品。
他蹲下身，抓住感染者的头发，用右臂轻轻一扯。
金属的光泽在它的脖颈间闪过，随即一颗小型的金属核心被拽了出来。
他随手把核心塞进兜里，转身回了店。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惧。
沙峰懒得解释，把钢管丢回垃圾桶，继续收拾他打翻的矿泉水瓶。
女人试探着问，“你动作这么快，是当过兵吧？”
沙峰终于抬起头，扫了她一眼。
“你话太多了。”
他语气冰冷。
女人没再追问，但她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沙峰的右臂。
那金属质感，像某种冰冷的诅咒，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便利店重新安静下来。
沙峰把矿泉水瓶按大小重新摆好，所有瓶口朝向统一方向。
每摆放一个，他的动作都极其精准，像在处理一件艺术品。
“你有病吧？”
女人忍不住开口。
沙峰没理她，继续整理。
他的手一顿，发现一个瓶子有轻微的划痕。
他毫不犹豫地把瓶子丢到了门外。
老板和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但谁也没敢说话。
当最后一个瓶子归位时，沙峰满意地站首了身体。
他转过头，看向缩在角落的老板。
“你这里，下次多备些酒。”
他说。
然后，他提着塑料袋，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