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手中的桃木钉在距她咽喉三寸处突然悬停,被某种无形力量绞成齑粉。
青铜灯坠地炸开的青白火焰中,夭夭腕间虚无的银链突然实体化,铃舌桃木剑迸发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握住剑柄的刹那,二十年前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
1999年的春分,三岁的夭夭在桃树下发抖,清珏的指尖在她掌心划出最后一道血符。
那些金色纹路如同活物钻入皮肤时,翠羽鸟正焦躁地啄食满地桃瓣,每啄一下,就有一颗玛瑙般的血珠从少年指尖渗出。
"此印可欺瞒天道十二载。
"清珏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银发尾梢泛起死灰般的颜色。
惊雷炸响时,夭夭看见他脊背透出数十道金光,仿佛有无数利剑要从体内破出。
地宫剧烈震动将夭夭拉回现实。
九具冰棺的棺盖同时滑开,里面的"自己"如提线木偶般坐起。
她们掌心的金符脱离皮肤,在空中组成一篇命书。
林琅癫狂的笑声在穹顶回荡:"每世取你一缕魂魄炼成长生笺,才能保住他..."话未说完,她手中的桃花笺突然自燃,青白火焰中浮现出明代锦衣卫打扮的顾青崖跪在雪地,将染血桃花笺按在昏迷女子眉心的画面。
夭夭颤抖着取出随身携带二十年的桃花笺,对着残焰轻轻一吹。
"癸未年卯月寅时"七个字瞬间变成金色。
地宫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雨滴落在命书上的声响清晰可闻。
那些金字非但没有晕开,反而如烧红的铁烙愈发清晰。
闪电照亮地宫的刹那,命书文字终于可辨:"以吾九世修为,换苏氏女十世轮回不忘;以吾心头血为墨,写长生笺欺天瞒道..."顾青崖出现在地宫入口时,月白长衫己浸透鲜血。
他徒手抓住刺向命书的桃木剑,掌心瞬间血肉模糊。
"这次不一样..."他嗓音沙哑得可怕,眼尾朱砂痣不断渗血,"冰棺里不是你的魂魄,是我每一世..."夭夭突然将桃花笺按在他心口,那张遇水不化、遇火成金的笺纸竟开始融化,血金字迹渗入肌理,形成与她掌心完全一致的符咒。
暴雨顺着穹顶裂缝倒灌而入,九具冰棺中的躯体化为桃花,在空中燃成金粉簌簌落在顾青崖的白发上。
他扯开衣襟,心口皮肤下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金色小楷,最中央七个正在褪色的字刺痛了夭夭的眼睛——那正是她的生辰八字。
三个月后的清晨,夭夭在修复最后一块匾额时,从雀替暗格里摸出片泛黄的桃花笺。
正当修复刀刮开尘封的朱砂,笺上突然浮现新鲜字迹:"第十一世,换我来寻你。
"窗外无人机降落的声响里,顾青崖捧着新采的桃枝站在晨光中。
他摘下眼镜擦拭时,夭夭清楚地看见——那颗本该消失的朱砂痣,正在他眼尾泛起熟悉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