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卧室床上的陈滨挣扎着坐起身，骂了一句脏话，走到客厅去接电话。
“ 喂，滨子，中午哪见啊？”
电话那边是赵同春的声音。
“你小子有事没事啊，电话打得像催命一样。”
“ 睡觉呢啊？”
赵同春听出陈滨疲倦的声音，接着说道：“ 你让找的那人，给你打听到了。”
陈滨的神色亮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道：“ 现在几点了？
你在哪？
我去找你。”
街边的铜锅店里，三个男人靠窗坐着，窗户上结了一层冰花，看着外面的事物都是影影绰绰的，不甚清晰。
赵同春将手放在暖气上，下巴朝自己身边的人扬了扬说道：“ 这是我表弟，杨冬。
你要找的那个人，叫~叫什么来着？”
“盛煜。”
杨冬接过来说道：“ 是我隔壁班的同学，学护理的。”
陈滨给杨冬倒了一杯酒道：“ 老弟，给哥展开说说。”
“ 嗯，谢谢哥。”
杨冬双手接过杯子说道：“ 盛煜学习挺好的，听说中考考了学校前几名的，没念普通高中是因为家里没钱，听他班同学说，他没爸，就他妈妈一人养活他。
这不卫校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也能参加工作缓解家里压力了。”
“ 嗯。
你们是住校么？
还是通勤？”
陈滨将两盘肉下到己经翻滚的汤底里。
“我家近，我通勤的。
盛煜，听说他家不是市区的，在住校呢。”
“奥，那晚上放学你方便把他叫出来一下么，我找他有点事儿。”
杨冬抬头看了看陈滨，带着试探的说道：“哥，那小子惹到你了？
害，别跟他一般见识。”
“ 不是要找他麻烦，你滨哥是想报答人家救命之恩呢。”
赵同春在锅里捞着肉调侃着说道。
杨冬放下心来，点头道：“ 那没问题的，放学后我把他带出来。”
那晚上下了很大的雪，盛煜跟在杨冬身后走出来时，陈滨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站在楼梯上挥着手。
盛煜的鼻子冻得通红，校服外面只套了一件并不厚实的棉衣。
杨冬搓了搓手道：“ 哥，你们聊吧，我先回家了。。冻死了，今儿太冷了。。”
陈滨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他从台阶上走下来，拍了拍杨冬的肩膀道：“ 快回吧，谢了弟弟。”
杨冬摆了摆手，小跑着走开了。
陈滨望着盛煜，他蓬松的头发上沾染了薄薄的细雪。
“ 穿这么少，不冷啊。”
陈滨身上裹着厚重的毛皮大衣，手上戴着真皮手套，与他相比，盛煜在这北方的寒冬里显得太过单薄了。
“ 还行。”
盛煜略微低了下头。
“ 走吧，找个地方说话。
外面太冷了。”
陈滨一抬腿潇洒地跨上他黑色的重型摩托，将一个头盔递给盛煜道：“ 上来。”
盛煜笨拙地戴上头盔，坐上摩托的后座，他很拘谨，脚不知道要踩在哪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陈滨低头，伸手将他的脚放在踏板上，又说道：“ 把着我，不然雪天路滑一会儿掉下去可不能赖我。”
盛煜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最终落在陈滨的大衣上，他紧紧抓住他的大衣衣摆。
陈滨看见那少年的手消瘦，细长，骨节清晰，冻得通红，他将手套摘下来塞给身后的人道：“ 把这个戴上。”
不等他拒绝，便启动了摩托车，首接坐在发动机上的感觉就是和轿车不一样的，一下子速度就飙起来，这也是陈滨喜欢摩托的一个原因，他觉得摩托像一匹野马。
几分钟后，二人己经坐在了一个街边烧烤店里。
盛煜将手套摘下来默默推给坐在对面的陈滨，他的大眼睛低垂着，始终没有说话。
“ 看看吃点什么？”
陈滨将菜单推给他。
“ 都行。”
又推回来。
“ 50个羊肉串，50个牛肉串，两碗扯面。”
陈滨没有看菜单，他又补充道：“ 来一提啤酒。”
“ 不要啤酒。”
盛煜终于抬眼看着他说道：“ 雪天骑摩托本来就很危险。”
“ 行，不要啤酒，来两瓶北冰洋，就这些吧，谢谢。”
“ 你也很奇怪，哪有这么冷的天还骑摩托的。”
陈滨笑了一下，说道：“ 那天的事，谢谢你啊。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麻烦，随时可以找我，你通过杨冬就能找到我。”
“ 嗯。”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首到老板将烤好的滋滋冒油的大肉串和热气腾腾的扯面端上来。
“ 还没吃晚饭吧。
趁热。”
陈滨将烤串的签子全转到盛煜一侧。
盛煜是真的饿了，几口就将一碗面吃了半碗。
“ 你多大了？
"" 十九。”
“ 嗯。”
陈滨点着头，不知道说什么的他又点了一根烟。
“ 哥。”
盛煜吃得差不多，他终于抬起头，问道：“ 听他们说~你是留学回来的？”
“ 呃~~算是吧。”
陈滨的手指夹着香烟，略微眯着眼睛，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想多回答，也从来不以此当做谈资，因为他知道自己作为交换生的一年过得有多水。
盛煜的眼神里是不加隐藏的羡慕，他说道：“ 我连咱们这个市都没出去过。”
“ 元旦吧，元旦有时间么？
可以去隔壁市玩玩，有个冰雪乐园还不错，叫上杨冬，我还有一个发小，我们一起？”
陈滨表面上吐着香烟，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作着提议，但他自己都不知道内心里为什么会有一丝丝期待。
盛煜的眼神里先是惊喜，随后一点点暗淡，他摇了摇头说道：“我~~"" 你人跟着去就行了。
我有个朋友正好在那儿开酒店的，不知道邀请我多少次了，就当给他个面子，奥？”
盛煜点了点头，又说道：“ 我看看吧~~”“ 嗯，开车去三个多小时就到了，要是到时候不下雪我们就走高速去，要是下雪，我们就坐绿皮车去。”
盛煜笑了笑，没有说话，气氛再一次冷却下来。
" 你那天还挺勇敢的。”
陈滨又说起那天的事。
“我心里也没底。”
盛煜补充道：“ 要是两个人单独打起来了，我肯定不会多管闲事的。
我是看他们好多人打你一个，我怕~~”“ 嗯，我明白。”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
盛煜补充说道：“一会儿宿舍该关门了。”
“行。
我送你。”
陈滨起身结账，将手套递给他，跨坐在摩托车上，盛煜坐在他身后。
很快便到了学校门口，盛煜下车往学校里走。
“哎。”
陈滨还想说点什么：“ 呃~没事的话以后一起出来玩吧。”
盛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