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夏把冻僵的手指缩进校服袖口,哈出的白雾在窗玻璃上洇开一小片月光。
物理竞赛题集摊在膝头,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父亲生前送的最后一张书签——那是用银杏叶压制的东京塔,叶脉在暮色里泛着毛茸茸的金边。
"同学,你听过雨伞悖论吗?
"沾着水汽的男声从防火门后飘来时,姜夏正盯着第17题发呆。
斯蒂芬·霍金在《时间简史》里说光锥之内即是命运,可此刻她更相信物理老师常念叨的"守恒定律"——比如这场秋雨带走的体温,总该有什么东西来填补。
防火门吱呀一声,阴影里浮出半张苍白的脸。
湿透的浅灰色卫衣兜帽扣在头顶,发梢凝着细小的水钻,倒让姜夏想起实验室里培养皿上的冷凝水。
那人怀里抱着的《果壳中的宇宙》正在滴水,封皮上的黑洞把雨水吞成螺旋状。
"当你在暴雨中奔跑..."少年忽然向前半步,运动鞋在地砖上拖出蜿蜒的河,"伞面承受的压强会随着速度平方递增。
"他举起三根手指,"所以理论上,撑伞慢走淋雨量是奔跑时的1/3。
"姜夏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坑。
这个月第三个搭讪者,前两个已经被她用洛伦兹变换题吓跑了。
她故意把《费曼物理学讲义》往窗台一磕:"如果考虑风速矢量...""但这些都是理想模型。
"对方突然蹲下来,湿漉漉的袖口扫过她摊开的笔记,"真正的大雨里..."他变魔术般从背后抽出支折断的蒲公英,水珠顺着茎秆滚落在她鞋尖,"所有轨迹都是测不准的。
"姜夏终于抬头撞进他的眼睛。
那是种介于钴蓝和苍绿之间的颜色,像化学课上看到的铜离子焰色,又像是暴雨前的海。
少年睫毛上还悬着水珠,随呼吸轻颤着将坠未坠。
"江浔。
"他突然把蒲公英***她笔袋,"转学生,今天刚弄丢第七把伞。
"说罢指了指窗外倾泻的雨帘,"所以来借个虫洞。
"姜夏这才注意到他卫衣背后印着的爱因斯坦吐舌头画像,雨水正顺着相对论公式往下淌。
她下意识抱紧膝头的长柄伞——墨绿色伞面,榉木柄上刻着父亲手写的"夏"字,去年冬天之后就再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