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的声音在美术馆回荡，"用三千根钓鱼线悬挂碎玻璃，观众必须侧身通过，就像..."她停顿一下，"像在爱情里躲避伤害。
"刘延秋站在志愿者队伍最后，死死攥着导览册。
今天林岚穿白大褂，像极了高中生物课代表时的模样。
那时她总笑他连显微镜都调不好，却会偷偷帮他修改实验报告。
"小刘？
"李主任推了他一把，"发什么呆？
去帮林老师搬《情书冢》!"展台上，那幅用情书碎片拼贴的作品近看更触目惊心。
某些碎片上还能辨认出字迹："永远属于我"、"敢离开就***"...刘延秋伸手想摸，被林岚拦住。
"需要戴手套。
"她递来橡胶手套，眼神像看实验室的小白鼠，"这些材料...有毒。
"刘延秋注意到她左手腕的疤痕今天特意用丝巾遮住了。
那是他十八岁生日那晚留下的——因为林岚忙着准备竞赛没及时回消息，他砸了蛋糕店玻璃，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
"为什么改姓林？
"搬运时他突然问。
林岚调整画框的手顿了顿："我妈的姓。
离婚后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幸好没跟你爸姓。
"这句话像刀扎进刘延秋心脏。
他想起自己曾逼林岚在作文里写"将来孩子要姓刘"，当时她只是苦笑："你连虚拟作文都要占领吗？
""各位注意！
"策展人陈墨拍手召集人群，"《茧》的安装需要特别小心，里面的碎玻璃..."刘延秋浑身血液凝固。
那件红色丝线缠绕的作品中央，赫然嵌着他们高中教室的碎玻璃！
林岚甚至保留了上面用红油漆写的"刘爱岚"——是他砸窗后疯狂涂鸦的。
"材料说明牌别漏了。
"林岚吩咐助手，转头对刘延秋笑了笑，"对了，你志愿表上写的心理学研究..."她凑近耳语，"伪造学历是病态表现哦。
"刘延秋如坠冰窟。
她早就认出了他！
这个认知让他既恐惧又兴奋，就像高中时她总能识破他的谎言，却依然纵容他一样。
美术馆监控室里，刘延秋盯着十六个分屏中的那个身影。
凌晨两点，林岚独自在展厅调整灯光，藏青色连衣裙在《情书冢》前显得格外单薄。
这是他偷配的钥匙第三次派上用场。
前两次他在她工作室安装了窃听器，但都被发现并报警处理。
这次他学聪明了——只远程操控监控系统。
屏幕里，林岚突然对着摄像头举起写字板："睡不着吗？
"随后又换一张："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来当志愿者？
"刘延秋的呼吸变得粗重。
写字板继续翻动："因为治疗师说，首面恐惧才能痊愈。
""但你还是老样子。
""看右下角抽屉。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控制台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岚冥赋》复印件——不是他写的那本，而是林岚版本的批注本。
几乎每页都标着红字："幻想"、"扭曲"、"非事实"...最后一页贴着他昨天***她的照片，上面画着大大的红叉。
背面写着："这不是爱，是捕食。
我早不是你幻想中的那个岚了。
"监控屏幕突然雪花纷飞。
等画面恢复，林岚己经站在《茧》前，手里拿着美工刀。
"不要！
"刘延秋失控地喊出声，尽管知道她听不见。
刀刃却落在红丝线上。
随着丝线一根根断裂，碎玻璃纷纷坠落，在展台上摔成更细碎的星辰。
林岚对着摄像头做口型，他辨认出那是："看，这才是解脱。
"警报声突然响彻美术馆。
刘延秋仓皇逃走后，监控录像显示林岚蹲在地上，一片片捡起那些玻璃，眼泪砸在锋利的碎片上，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光斑。